《欠你的玫瑰花》月升鱼野

5、第五章

　　下午江若回到店里，看到闻于野又坐到了那个位子上。他走过去闻于野就恰好回头还朝他笑了一下。
　　江若走近发现他手里还拿了一个袋子。
　　闻于野看到他的视线，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江若。
　　“给。”
　　“...?给我的？”
　　“嗯。”
　　江若接过感到这袋子里面好像不止一个东西，还圆圆的：“这什么？”
　　“我烤的面包啊”，闻于野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本来想中午给你的，但是中午来的时候他们说你走了...”
　　闻于野别的不会，不过他从小被他妈强制性喂养他妈烤的面包，吃着吃着都给他吃会了。他第一次觉得小时候受的“虐待”也不是毫无用处。
　　他本来就是想给江若尝尝他烤的面包，也许能让江若对他刮目相看也说不定，不过他发现江若在他说完话之后好像没什么反应，难道他不爱吃面包？
　　想到这里闻于野突然发现自己确实没有考虑到江若万一不喜欢怎么办，万一小麦过敏呢？
　　“怎么了?是...”
　　“为什么要给我烤面包？”别人收到礼物或许是惊喜的，不过江若收到礼物却是无措的，不解的。江若从来没收到过别人的礼物，礼物对他来说很陌生。他的母亲不跟他说话，他的同学也都孤立他，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因为他不擅交流，只是因为他不管什么时候都安分的坐在教室里面学习，只是因为老师都对他格外关注，只是因为他的校服颜色比别人淡，他就在这么美好的年纪收到了太多的恶意，没人愿意和他说话，没人愿意挨着他坐，更别说给他烤面包。
　　所以江若不明白，他是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一次又一次的对他笑，一次又一次的超出他的预料，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为什么？
　　没被爱过，所以在收到爱意的时候才会这么无措仓惶。
　　闻于野快被江若的眼神扎死了，他真的觉得江若要碎了，鼻头一酸，闻于野一把把江若拉过来抱在了他的怀里，脸颊轻靠着江若柔软的发丝，苦涩漫上了闻于野的心脏，他把江若拿口袋的手握紧了，这个动作好像越界了，不过闻于野忍不了了，再不抱他他自己就要哭出来了。
　　“难受吗?”
　　“嗯？”
　　“我这么抱你...难受吗？”
　　闻于野说话贴着江若的耳朵，像是温泉一样热的发烫。
　　“...不难受...”
　　“嗯...那再抱会儿”
　　……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大概是江若看见有客人来了的时候，他挣了一下，闻于野就放开了。江若轻轻喘了口气，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耳朵烫的要命，心跳声也有点过分快了，不过他来不及细想为什么，因为他还要工作。
　　“我...去工作了...”
　　闻于野发现，抱过之后江若更不能直视他了，江若果然很瘦，闻于野抱着都感受不到太多肉，不过抱着更乖，动都不带动一下的，像是个忘记充电的小机器人。
　　他笑着嗯了一声，嗯完又想起什么似的补了一句：“给你烤面包是因为...我喜欢你...”
　　江若离开的步子顿时僵住了，闻于野看到了认命一般的补上后半句：“...做的奶茶。”
　　“很好喝。”
　　“......噢。”
　　于是江若就在闻于野的注视下拿着面包同手同脚的离开了。然后转身投入到了工作中。闻于野一直坐在位置上看书。一直坐到了江若下班。
　　下班老板多给了江若一百，江若说了句谢谢，接过了。他向老板道了别就朝着闻于野走了过来。
　　“下班了？”
　　“嗯。”
　　江若脱了工作服，换上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手里拿着闻于野送给他的面包，眼睛在奶茶店的灯光下发着亮，看起来很开心，那双眼睛漂亮到闻于野有了一个大胆的不合适宜的想法。
　　“江若，想不想跟我去一个地方？”
　　江若被闻于野拉走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点头了，他几乎是想都没想，闻于野和他一样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他笑起来很好看，江若不止一次这么想过。
　　他们走着走着最后跑了起来。
　　冷得有些刺骨的风刮过江若的脸，他眼里只能看到他口中呼出的热气和前面少年奔跑的背影。
　　闻于野被他带到了一个江若从来没见过的地方，他们中途走了好几条小路。
　　这里谈不上有多好看，因为冬天的缘故，显得有些荒凉。不过...这是一个少年的秘密基地。
　　“这里只有我知道。”
　　因为这句话，这个地方都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现在你也知道啦。”
　　“开心吗？”
　　闻于野在江若面前笑了起来，漆黑的眼睛像撒了星星一样亮。江若觉得他之前想错了，闻于野一点都不冷。他真的好烫，快把他烫哭了。

　　“为什么带我来这...”江若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喉咙莫名有点哽咽。
　　闻于野看着他，突然就坐到了地上，他抬头望着一颗星星也没有的天，再次开口时，嗓音轻轻的，像云。
　　“因为我们是朋友了，不是吗？”
　　朋友对江若是个陌生的词，就像是今天拿到的面包，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东西。他不知道怎么去定义朋友，因为他没有朋友。
　　因为不知道什么是朋友，江若回答的很诚实：“我不知道。”
　　“闻于野，什么是朋友？”
　　闻于野仰头看着面前站着的江若，又有了想抱他的冲动。
　　他突然换了话题。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吗？”
　　“记得。”
　　闻于野静了一会，然后站了起来喊了一声江若的名字：“江若。”
　　他的视线落在江若的眼睛上，他的眼神让江若没办法移开视线。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慢慢吐了出来，早在心里面演练了千百次的话就这么说了出来。
　　可能现在实在是不和适宜，不过闻于野不想江若再这样了，他必须要让江若知道他自己有多好，有多讨人喜欢。
　　“上次你问我，给你伞不是同情是因为什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因为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江若。”
　　闻于野的声音就像是炸弹，把江若全身上下都炸了个遍。
　　“江若，你很好，很厉害，很聪明，很干净，很可爱...”
　　“我爱你。”
　　冷得钻心的风吹过这片荒芜，少年清澈而滚烫的声音回荡在江若耳边。
　　继朋友之后，闻于野又向他抛出了一个更复杂的词。他不懂什么是朋友，更不懂什么是爱。
　　他只知道爱让他感到沉重，压的他喘不过气。
　　闻于野等了好久好久都没有听到江若的声音，比江若声音先出现的，是江若的眼泪。
　　江若没意识到自己哭了，直到他看到闻于野慌张的表情，他才感到脸上淌过一阵冰凉。
　　“为什么？”
　　“为什么喜欢我？”
　　“什么是朋友...什么是爱？”
　　“你告诉我，闻于野...”
　　江若哭起来没有声音，闻于野看到他蓝色的眼睛好像碎掉了。不该冲动的，他现在好后悔。
　　那天晚上，一颗星星也没有，下半夜下起了雪。
　　江若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