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你的玫瑰花》月升鱼野

10、第十章

　　四月六日，江若坐上了反途的汽车。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他就是突然好像回来看一眼。
　　也许居民楼的东西没拿完，又也许是他得了失心疯。
　　不过……
　　他不记得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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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若有点失落地笑了一下，他额前过长的头发被剪了，从他坐上车起就有好多人看他。江若有些不适应，他全身像被人塞进了一个小盒子里，车上的目光像尖刺一样刺进了他的皮肤。
　　他有点难受，有点头晕，还有一点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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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江若的手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低头发现是一只小手。
　　顺着小手看去，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长的白白嫩嫩的很招人喜欢，她扎着两个小辫子，在耳边一晃一晃的。
　　江若不知道她喊他干什么，他也不是很会和这么小的孩子交流，于是他没说话。他也知道这样不是很有礼貌，但他也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小姑娘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个哥哥的冷漠，她只是觉得这个哥哥好好看，特别是哥哥的眼睛，比她赢的任何一颗玻璃弹珠都漂亮。
　　“哥哥，你的眼睛好漂亮。”
　　小姑娘的声音神奇地跟闻于野的声音叠在一起。
　　“江若，你的眼睛好漂亮。”
　　没有任何征兆，江若弯着眼睛笑了。
　　小姑娘看的有些呆，他不知道这个好看的哥哥怎么了，她只知道这个哥哥笑起来好好看，好温柔，像她看的绘本里面的公主。
　　可哥哥是男的呀？
　　那还是王子吧。
　　世界上最好看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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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一刻起盒子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那些尖刺都变得柔软，从上车起就出现的怪异感在这一刻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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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若下了车开始往居民楼走。沿途的标志物渐渐变得熟悉。
　　在快到一点的时候，江若到了楼下。
　　此时正是大多数人吃饭的时候，外面没有几个人，江若在外面站了一会才去拉最底层的门。
　　熟悉的金属锈感让他有了回到这里的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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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脚走上了楼梯，他走的很慢，他甚至想再走慢一点。
　　他其实不敢开门，因为门口放的江汜丢的酒罐他没有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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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楼不长，等他磨磨蹭蹭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他往上一看，然后停住了。
　　他看到闻于野了。
　　在这一瞬间江若觉得他周身的血液都被凝住了 ，就算他只是看到了一个背影...
　　他条件反射想要跑走，不过在他动的一瞬间，闻于野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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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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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于野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用力握了一下拳，指甲狠狠嵌进肉里，很疼。
　　那说明这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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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于野发抖的嗓音摁住了江若想要逃跑的脚步，他突然不敢去看闻于野的表情，手指抓着上衣衣摆，用力到指尖发白。
　　江若的视线汇聚在地面，他其实有好多想问的，他想问他为什么在这，又想问他现在还喜不喜欢他，但他什么也没说出来。
　　江若没看他，可他在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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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于野发现江若把头发剪短了，露出了眼睛，他还发现江若一点肉都没长，甚至好像又瘦了。
　　闻于野觉得好难过好心疼，今天刚好是江若不告而别的第九十九天，琉璃玫瑰在玻璃框里冒了尖，快要放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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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若...能不能别走了。”
　　江若听到声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动作被闻于野看到了，他以为他又要跑了，连忙伸手想要去拉他。
　　他们之间隔了点距离，于是闻于野不受控制地向前走了几步。
　　步子刚刚挪开，江若又往后退了。
　　江若不知道他怎么了，明明想见的人就在面前，明明他还有问题要问，可是他就是不受控制，他不敢，他不敢问。
　　他怕听到否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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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于野看到江若抬了头，眼睛里装满了无措和小心翼翼。
　　他的心脏莫名抽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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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于野眼中明晃晃的难过刺得江若偏开了头。
　　闻于野好后悔，那天晚上他就不该离开，他该早点从z市回来，他该去找他的……他看起来过的可不怎么好。
　　他知道江若还是要走，想起那枝一直没送出去的玫瑰他又转身抱起了那个玻璃框子，喊了江若一声。
　　“我有东西要给你。”
　　江若顿了一下才转头，他看到闻于野抱了一框子的亮晶晶的东西，仔细看才发现是玫瑰花。
　　一堆红玫瑰里面还混着几只蓝的。
　　……
　　“...这是什么？”

　　“是我欠你的玫瑰花。”

　　闻于野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枝。
　　“这是我做的第一朵，是最红的一朵，红得...滴血。”
　　江若愣愣的，过了一会他才从花上移开视线，然后他就发现闻于野哭了，但是眼泪挂在眼角没落下来。
　　“江若...”

　　“虽然有点迟了，但你可以接受他吗？”

　　“你...可以把它当做...朋友...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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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做朋友我也还是会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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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若没想到闻于野给他做了那么多的玫瑰，原来他当初的“好”是真的，他离开学校那几天也是去为了学这个，那他手上到伤也就是因为这个烫到的。
　　他怎么这么傻？明明就是随口一说，明明他自己都不抱任何期待，江若低估了闻于野的勇敢，也低估了他自己的胆小。
　　他太好了。
　　他和别人打球的时候是整个学校最帅的，最明媚的，像一个充满蝉鸣的夏天。
　　记得昨年有一次体育课他破天荒下去了，只是为了去看他打球，刚好那次不知道怎么就被他发现了，他一局都没看完，就被抓个正着。
　　记得当时有点尴尬，因为他说不清为什么要去看闻于野打球，可能是听到班上的女生都说他帅吧，他不清楚。
　　被抓包后江若浑身僵住，动都不敢动，然后...
　　然后闻于野冲他笑了一下，这个年纪的少年打球都是具有侵略性的，因为打的不是球，而是男人的尊严。
　　可是闻于野冲他笑的那一下没有任何侵略性，反而...很温柔。
　　于是江若本该跑回教室的计划就被搁置了。
　　等到球打完，闻于野冲他笑着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这是江若最喜欢的一种相处方式，如果他要过来跟他说几句话的话他恐怕跑的比什么都快，他不适应和别人相处，而且是在外面，而不是在教室里。
　　所以在江若的记忆中，闻于野是一个几乎完美的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可是他今天站在他面前露出了一个可以称得上乞求的眼神。
　　他凭什么能让闻于野露出这样的眼神？因为...喜欢？
　　楼梯口暗暗的，可是闻于野怀里的玫瑰闪着细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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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于野，你...还喜欢...我”...

　　“喜欢。”
　　他几乎没有思考甚至没有等江若问完就给出了回答。

　　这句回答铺天盖地般的朝江若砸了过来，他顿了顿又问了那个他一开始就很在意的问题。
　　为什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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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句话说出口后后面说话就顺畅多了，江若看闻于野一时间没有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人...不都喜欢好的事物吗？就像童话故事里那样，王子爱上公主是因为公主漂亮，勇敢，坚强...”
　　“谁会喜欢不讨人喜欢的东西呢？”
　　“闻于野，你喜欢我什么？”
　　“我不漂亮，我胆小，我一点都不勇敢...我...我没爸爸，我...我妈也走了...”
　　“我...有...哪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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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说着江若的头又低下去了，他自己都感觉自己无可救药了，怎么...会有人这么一无是处...
　　他还想说点什么，可是被闻于野打断了。

　　然后他几乎是冲过来把江若拉上来抱住了。

　　“别...说了......”
　　“不要说了......”

　　他抱的好紧，他的声音在发抖，那滴挂在眼角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了。
　　怎么说呢？
　　他的宝贝，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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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若...”他埋在江若的颈窝，说话听起来有点含糊，但江若听得清。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进教室的时候，我看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

　　“别不相信，是真的...”

　　“...我上课总是在想怎么会有人这么瘦啊？一点肉都不长...”

　　“...吃饭的时候，你总是要把把葱一个一个地挑出来再吃...吃的很干净，可就是不长肉...”

　　“...那天你来看我打球，我看到了，下半场我打的比平时认真，不知道你看出来没有...可是我总是忍不住去看你，我怕你看一半走了...”

　　“还有...其实你放学我都会跟着你，好像变态啊...我看见你每天都会去喂一些流浪猫，有时候是只白的，有时候又是只花的...”

　　“我当时就在想...原来肉都长在猫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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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若啊...你很好很好啊...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

　　“我喜欢你就是因为你是江若而已，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会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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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若被闻于野抱得喘不上气，他觉得外婆说的太对了，爱果然是烫的，他现在就要被闻于野的爱烫死了。
　　怎么这个人把自己说的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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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若...”，闻于野把他松开了一点，他额头轻轻靠着江若的前额，视线落在江若的眼睛上，“你刚刚说的全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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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点大错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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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江若被闻于野看得头皮发麻，他不习惯跟人对视，这是他从小的毛病，可他没移开，他移不开。
　　“你说你不漂亮，这里不对。”

　　“江若，你很漂亮。”

　　“好漂亮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