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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香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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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捏够了吗。
季闻朝茫然一瞬,捏够什么?
他对上江稚鱼那双漂亮的,氤氲着水光的眼睛,脑子里想的却是一个男生怎么会长着一双这么漂亮的眼睛,眼睛形状大而圆润,眼尾的部分微微上挑,上下眼睫既纤长又浓密,他不知道什么叫自带眼线,只感觉乍一看上去像是黑色水笔描了边一样。
季闻朝记得之前他被秋煜景拉着去宠物店买猫的时候,店主的猫是一只脾气非常差的小猫,它蹲在高高的柜子顶上舔着爪子,任下边的人怎么哄怎么骗都不肯下来,它的主人说尽好话,才换来它一边舔爪子一边高傲地轻瞟过来的几眼。
白天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江稚鱼半蹲着抬眼看过来的时候,那个眼神,那个神态,跟那只坏脾气的小猫简直一模一样。
但是即便是坏脾气的小猫,捏起来也是软软的,跟它的坏脾气是两个极端,让人下意识就放松了力……
等等——
哪儿来的猫?
啪——
手背上先是一凉,然后传来有些发烫的却并不算是多疼的痛感,季闻朝却像是触了电一般地松开手,手一下子举了起来。
他,他刚才捏的是……江稚鱼的……
腰?
季闻朝只感觉脑袋嗡嗡的,像是乱七八糟的线团瞬间将大脑填满了,混乱纷杂,让他理不清任何思绪。
江稚鱼的腰好软。
不是,季闻朝瞳孔微微缩紧,简直不敢想象他现在到底是在想什么东西!
但是江稚鱼的腰真的好软,还很细,他一只手就能差不多全部掌握。
江稚鱼还很香。
不同于满宿舍的清甜果香,而是一种更加馥郁的,似乎是从他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味道。
咕咚。
季闻朝被满脑子线团裹挟着吞咽了一下,他浑身发热,只感觉空气里又干又燥,像是随便一点儿火星落进来就会马上烧着一般。
忽然间,肚子被大力按了一下,季闻朝不受控制乱飞的思绪骤然回笼,他拧眉闷哼了一声,这才发现江稚鱼正毫不客气地按着他爬起来。
床尾处的手机幽幽散发着光芒,江稚鱼转了个身伸手去够,丝质的睡衣很是垂顺地落在他的肩背上,扭身的腰线微微下榻,又在最低处猛地翘起极其圆润的弧度,几缕漆黑柔顺的发丝随着主人的动作在他的侧腰处微微荡着……
季闻朝脑袋再次嗡的一声,他猛地起身翻身下床,赤着脚站在冰凉的地面上,胸膛急促地起伏着,甚至能够听见他那有些粗重的喘息声。
他的表情难看至极,漆黑的眸子在昏暗的夜色中像是山谷中裂开缝隙的深渊,现在那道深渊正死死笼罩着床上因为他突如其来动作而被侧掀到被子里栽倒的人。
昏暗的宿舍内,深色的床品中,骤然腻开了一道雪白的腰线。
猝不及防把头再次栽进被子里的江稚鱼真是气笑了,他都不知道季闻朝大半夜的到底在犯什么病!
他翻身坐起来,眼角眉梢蕴着任谁都无法忽视的怒意,冷笑一声道:“季闻朝,我给你脸了是吧。”
已经黑屏的手机在这句话刚落下的时候,再次亮起了屏。
刚才过来打算把季闻朝推醒的时候,那通电话已经拨出去了,但是因为飞出手心砸在床上,不知道蹭到了那里又挂了,江稚鱼晚上一向有静音的习惯,所以刚刚被撞到鼻子酸疼泛泪的时候,肖逸打过来的电话又没有接到,这次,是打过来的第三个电话了。
江稚鱼低头一看,正想接起来,下一瞬,宿舍门被大力敲响了,他愣了一下,也不管季闻朝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下床朝着门口大步走去。
打开门之后,肖逸果然是在外面,他的宿舍跟江稚鱼的宿舍隔了两个楼层,一看就是跑着过来的,额头沁着汗珠,脸也红扑扑的。
“鱼宝,你吓死我了,怎么不接电话啊。”
他看见江稚鱼好好的才松了一口气,扶着江稚鱼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见他眼圈红红的,急道:“怎么了这是,是不是——”
“没事。”江稚鱼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我一直睡不着,然后刚才想打游戏的时候,感觉到床晃了几下,我以为又要地震了,就给你打电话把你叫醒出来。”
他说着,又回宿舍拿了件外套,给肖逸也拿了一件,道:“虽然现在不晃了,但是我不想在宿舍待着了,帐篷都没有收回库房里去,我们出去找个帐篷睡。”
肖逸跟着走进来,看见那么大一坨杵在床边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但是他也没理,江稚鱼因为这件事给他打电话,他提起来的心终于重新放回肚子里。
“好,其实我也没太睡着,但是我也没感觉出什么晃来呀。”
“宿舍确实没有晃,”眼见着他们俩要往外走,季闻朝终于出声道:“我也没有睡着,床一点都没有晃,你感觉晃,应该是常见的地震后应激反应,这种后遗症在地震后大概会持续一段时间才会消失,属于神经系统对刺激的延迟反应。”
江稚鱼停下脚步,其实在从床上站起来走了两三步的时候,那种晃动感就消失了,他当时还觉得怎么过去的这么快,又怕是大型地震之前的试探,所以才坚持要叫肖逸起来。
“B城不在地震带上,接下来也不会再地震了,昨天晚上已经释放完这几百年积攒的能量,下一次的地震又要积攒上几百年能量才会爆发。”
季闻朝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安静一会儿,那种晃动的感觉还会来的。”
说完,他穿上拖鞋往浴室走去。
肖逸扭头看了看,“鱼宝……阿嚏!”
江稚鱼拧眉,“怎么感冒了?”
肖逸晃了晃脑袋,道:“可能昨晚冻着了。”
最近昼夜温差有十几度左右,宿舍里因为人多所以感觉不出什么来,但是外边空旷的校园里,穿个毛衣都会觉得有点儿冷。
江稚鱼打开灯,拉开柜子找到家庭医生给他准备的医药箱,拿出感冒药来递给肖逸,道:“你回去睡觉吧小姨。”
肖逸“啊?”了一声,又道:“可是……”
江稚鱼拿着外套把他裹了起来,连脑袋都裹上了,然后扳过他的肩膀往外推着走,道:“这种事季闻朝没必要骗人,有什么事我肯定再给你打电话的。”
肖逸失笑道:“你裹粽子呢这是。”
江稚鱼朝他挥了挥爪子,“小姨粽回去之后记得吃药,明天见。”
肖逸点点头,裹着他的外套回去了。
江稚鱼关上门,刚转身,就跟正好从浴室里出来的季闻朝对上了视线。
大半夜的,他不知道有什么毛病,额前的发梢都是湿的。
江稚鱼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往自己的床边走去。
又来了,又是那种眼神。
季闻朝指节微微收紧。
江稚鱼又用那种眼神看他。
刚才在浴室里,季闻朝的脑海里都是暗光下那双水光莹莹的眼睛,甚至连鼻子里还残留着独属于江稚鱼的香气。
他浇了两捧凉水在脸上,试图想起来江稚鱼之前是多么令人厌恶,那些发过来的照片让他每一次想起来都会生理-性-干-呕,可是,在那一瞬间他发现他好像想不太起来了。
短短一天,江稚鱼留给他的印象就被全盘推翻了。
他一闭眼,脑海里就是江稚鱼那截不经意露出来的雪白细腻的腰,在夜色里白的晃眼。
甚至,他完全无法再将这两者混为一谈,还有一种“那真的是江稚鱼吗”的怀疑。
季闻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对劲了,如果按照平常来说,和别人这样近距离接触,他回来肯定是要洗澡的,可是他站在洗漱台前半晌,却没有任何想要去洗干净的冲动。
洗什么呢?
他觉得江稚鱼怕是比他还爱干净。
毕竟他那么香,肯定是被洗浴用品腌入味了。
季闻朝有些茫然地在洗漱台前站了半晌,才有些梦游般地洗了一下刚才直接踩到地上的脚,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刚才江稚鱼很生气,他以为江稚鱼把肖逸送走之后还会说些什么,但是江稚鱼只是看他一眼,就走了。
走了,什么都没说。
季闻朝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他想了半天,才想到了一个词。
欲擒故纵。
江稚鱼大概是想以这样高傲的姿态激起他的征服欲来,毕竟征服欲是所有男人骨子里所带的劣根性。
季闻朝自以为想明白了,他觉得他还是要把话跟江稚鱼说清楚,他不喜欢男人,所以也不会喜欢江稚鱼,那些招数放在他身上没有任何作用,而且他们也不会住在一起很长的时间,如果学校在可以办理校外住宿手续之前还没有更换宿舍,那他到时候就会搬出去住,即便是为了两家的关系合作往来,相信江稚鱼也不会这么拎不清,一定要跟他纠缠下去。
把话说的这么清楚的话,江稚鱼也就不会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吧?
季闻朝走到床边,江稚鱼已经躺在了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睡姿看上去很乖巧。
“江稚鱼。”季闻朝喊了一声,自认为用了最温和的语气,等着江稚鱼回应。
然后,他就看见,江稚鱼翻了个身,只留给他一个冷冰冰的后脑勺,竟然是理都不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