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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划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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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闻朝一拳将那人攒到了地上,因为惯性,整个人也被带到了地上,他毫不在意磕在地上的膝盖,一拳接着一拳砸在那人的脸上,仿佛被什么东西摄住了神志一般。
起初还有不干不净的咒骂声,然后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像是旧风箱那般嘶哑的气音,这一切都发生的极快,等周围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了。
就连江稚鱼都没有预估到季闻朝的反应,居然会这么……
“够了!”
他跑过去,一手拉住季闻朝还想往下砸的手臂,却被那用尽全力的力道带着踉跄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臂及时托住了他的腰,让他站稳。
季闻朝并不是失去理智的,相反,他非常清醒。
只不过他很愤怒。
非常的愤怒。
他甚至不太清晰这股愤怒的来源是什么,为什么像是火山爆发一般瞬间侵占了他整片心神,迫使他不得不做些什么来抵抗这股过于躁动的滚烫。
他需要一同冰水,从头顶浇下来。
江稚鱼就是那桶冰水。
浇的他透心凉。
他会怎么看他?会觉得他太暴力吗?会想要远离他吗?
会……害怕他吗?
季闻朝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鲜血淋漓,分不清是谁的,而地上那人,被他的拳头砸的满脸都是血,眼泪鼻涕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分泌物与鲜血糅杂子一起,形成了一幅极其血腥与恶心的画面,他甚至听到了周围惊慌恐惧的窃窃私语的声音。
可是这些声音,在青年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一切都万籁俱寂。
“季闻朝。”
他抬头,那双冰冷带着未散去的怒意的眸子看向江稚鱼的时候却闪过了一丝茫然无措,像一只被主人喝止的委屈小狗,看的江稚鱼心头莫名一软。
“好了,过来。”
江稚鱼一直没放开拉着季闻朝手臂的手,微微用力将季闻朝拉着站起来。
季闻朝眸中极快的闪过了一些什么,垂下眸子,乖顺地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然后就站在他身边,也不说话,与刚才一拳一拳砸人的狠戾模样判若两人。
江稚鱼厌恶的目光落在地上烂泥一般的人身上,视线却被男人的身影微微遮挡,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外边街道上已经远远传来了警笛的声音,显然是围观的人中有人报了警。
“别看,脏。”
季闻朝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害怕会吓到江稚鱼似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底色中还透露出那么一点儿似有似无的委屈。
江稚鱼不自觉捏了捏他的胳膊安抚,另一只手隐晦地打了个手势,人群中走出来两个分别身穿西装和蓝色卫衣的男人,一左一右蹲下身将那人提了起来,然后半拖着往门口走去。
戴帽子的年轻男人同时招呼着工作人员疏散安抚人群,江稚鱼拉着季闻朝到了水池边,让他洗洗拳头上沾的血。
季闻朝看了他一眼,低头冲洗。
江稚鱼抱着臂站在一边,他今天画了一个比较艳丽的妆容,眉峰微微上挑,轮廓被勾勒的棱角分明,五官也被描绘的更加立体深邃,依然是雌雄莫辨的美貌,只是整个人气场强大,充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攻击性。
但是他此刻用一个比较懒散的姿态,唇角含着几分笑意,微微敛眸看着季闻朝,那种冷漠又艳丽的攻击性就又被削弱了几分,展现出些许高位者微微颔首的赏赐感来。
“你别告诉我,这次也是好巧。”
青年微微沙哑但仍然好听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季闻朝手中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了动作,问道:“你感冒了?”
“没有,”江稚鱼下意识回答,又很快转回了注意力,“你别转移话题。”
季闻朝关了水龙头,平静的看不出一点儿情绪波动,“嗯,路过。”
江稚鱼定定的看了他两秒,嗤笑了一声,放下手转身就走。
季闻朝愣了一下,立马跟上。
江稚鱼没再管他,就像是身后这人不存在一样。
走到庄园门口的时候,警车果然已经到了,两个保镖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晕倒的那人也被带上了救护车,季闻朝和江稚鱼要配合调查,所以也跟着上了警车。
季闻朝看上去下手不管不顾,但其实还是有分寸的,那人被送到医院之后没多久就醒了,醒了之后就嚷嚷着要季闻朝付出代价,坚决不私了,要让季闻朝坐牢。
季闻朝还没出手,江稚鱼就出手了,浑身精英范儿的律师很快赶来了警局,全盘接手,气势汹汹势必要让那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毕竟那么多人看见了,是那人先冲江稚鱼扑过去的,再加上江稚鱼说并不认识那人是谁,又承认了和季闻朝朋友的关系,所以季闻朝的行为只能算是见义勇为顶多防卫过当。
做完了笔录,两人就从警局出来了,江稚鱼垂眸看着季闻朝红肿渗着血丝的指关节,又移到他那被磨蹭出一片灰的膝盖上,弯腰上了早就停在警局门口的车。
季闻朝手指蜷了蜷,浓密的眼睫遮住眼底沉沉晕开的郁色,低垂着的眉眼让他显得有些孤零零的可怜兮兮,像一只被抛弃在路边的大狗。
“还要我请你上来吗?”
青年的声音有几分不耐,修长漂亮的手指对着季闻朝勾了勾,“给你一秒钟——”
“嘭!”
江稚鱼看着已经利落上车并关上车门的男人一时有些语塞,这个时候反应倒是很快了。
季闻朝抬眸看他,丝毫看不到刚才那跟风火轮一样的影子,他抿了下唇,强调道:“没超出时间。”
江稚鱼收回手,莫名的,又笑了一声。
“去医院。”
车子缓缓启动,季闻朝却被他笑的一颗心七上八下,他摸不明白江稚鱼到底是什么心思,也不敢去弄个明白,怕得到的答案是他不想要知道的结果,于是只能也跟着沉默下来。
一路上安安静静,他们去的是高级私人医院,一路VIP通道,不到二十分钟他的伤就被处理好了。
季闻朝再次想要上车的时候,却被拒之门外。
“你的伤已经处理好了,没什么大问题,养伤需要的各种费用和感谢费我会让财务核算了一并打到你账户上。”
青年支起一条胳膊懒散地搭在车窗沿上,白皙漂亮的手背托着同样精致漂亮的下巴,掀起的眼尾透露着几分漫不经心,视线聚焦时还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
“还有,你每天都要经过哪些地方,最好给我列个清单出来,今天这样的巧合,我不希望再发生了。”
说完,他也不看季闻朝是什么脸色,指节敲了敲,车子缓缓启动,只随风丢过来轻飘飘的两个字:
“——麻烦。”
季闻朝猛地攥拳,刚刚处理好的伤口因为他过于用力的动作,又传来崩裂的痛感,可是他却毫无所觉一般,目光死死盯着车子驶离的方向,好像要这么用视线将那个稳坐在其中猫儿一般的青年拖出来。
江稚鱼是什么意思?
想跟他划清界限?
凭什么?
明明一开始是江稚鱼招惹他的!
他、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