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进击的巨人 利威尔bg】》舒窈yao

66、章鱼军团

　　-现代背景

　　玄关的灯“啪”一声被打开，利威尔踏进家门，把手里提的牛皮纸袋随手放在玄关柜子上，抬眸扫视了一圈家里。

　　然后，他停住了。

　　门口那条素色地毯上，整整齐齐的一溜排开八只毛绒章鱼玩偶。圆滚滚的脑袋，软乎乎的触手，本该是滑稽可爱的模样，此刻却齐刷刷地向上翻着蓝色那面——每一只都怒目圆睁，嘴角用力向下撇着，把他的必经之路堵得严严实实，像一支静默示威的章鱼军团。

　　利威尔的目光从这排怒气冲天的蓝色小东西身上扫过，落在客厅沙发扶手上。那里本该也趴着一只微笑的章鱼，现在也翻了个面，气鼓鼓地瞪着电视。视线再转，飘窗角落的藤编小筐里，属于那里的章鱼同样翻着愤怒脸，半埋在柔软的靠垫中，只露出两只眼睛。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无声的硝烟味，源头明确无误地指向卧室紧闭的房门。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胸腔里升起一股混合着无奈和轻微疲惫的浊气。

　　今天确实是他理亏。

　　下午开了一场冗长的会，韩吉的嗓子都快说到冒烟，莫布里特给她递了三杯水。他的手机在会议桌上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念发来的消息，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和一个表情符号：

　　[念]：晚上想去新开的那家日式咖喱屋！(*^▽^*)

　　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韩吉正语速飞快地分析着某个海外合作项目可能存在的信用风险，数据模型在屏幕上飞速滚动。他几乎没怎么思考，指尖划动，回了个最省事的：

　　[利威尔]：再说。

　　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淹没在韩吉高亢的声线里。他没再看手机，完全投入了那场关于风险对冲策略的激烈讨论。等会议终于结束，脖颈僵硬地抬起头，窗外天色已经暗沉。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拿起手机，屏幕通知栏密密麻麻，全是来自同一个人的消息轰炸。几十条的未读显示，像一场无声的雪崩。

　　[念]：看点评说他们家的咖喱牛肉蛋包饭绝了！图片.jpg

　　[念]：啊啊啊可是芝士咖喱鸡肉饭看起来也好好吃！图片.jpg

　　[念]：纠结死了！芝士热量炸弹但快乐无边，溏心蛋经典搭配不会错……

　　[念]：喂喂喂？人呢？(｀へ?)

　　[念]：利威尔？？？会议开进黑洞里了？

　　[念]：……算了，我自己掷骰子决定吧。

　　最后一条消息的时间停留在一个多小时前。他心头刚掠过一丝不妙，还没来得及点开输入框就被埃尔文叫住，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歉意，一个重要的海外客户临时提前抵达，需要跟他立刻赶去参加一场无法推脱的接风晚宴。

　　他尝试给念打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只有单调的忙音。匆匆发出去的解释也如同石沉大海，他在晚餐的餐桌上心神不宁的摸了好几次手机，都没有等到她的回复。

　　于是，就有了此刻家门口这一片“蓝色的怒火”。

　　利威尔脱下西装外套，小心地绕过地上那排气鼓鼓的蓝色小卫兵，脚步放得很轻，走向卧室紧闭的门。

　　房间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床头壁灯，光线暧昧地勾勒出床上一个严严实实、裹得像个巨大蚕蛹的被子卷。卷得一丝不苟，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完全隔绝了外界。

　　“小鬼，”他的声音不高，“你在给你的章鱼军团搞阅兵式？”

　　被子里依旧毫无动静，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利威尔有些无奈的扶了一下额头，没再说话，转身走出了卧室。他径直来到客厅，动作精准地捏住沙发扶手上那只朝电视机翻白眼的章鱼，轻轻一翻，把那张怒气冲冲的脸扣了回去。熟悉的、傻乎乎的粉色笑脸重新露了出来。

　　他又走到飘窗边，拨开靠垫，捞出筐里那只同样气呼呼的章鱼，也给它翻了个面。

　　最后，他回到玄关。八只气势汹汹的小章鱼依旧在地毯上排排坐。他蹲下身，一只接一只地将它们翻转过来。那些粉色笑脸重新占据了主导地位，刚才那股凝重的无声的控诉感终于消失了。

　　做完这一切，他拿起玄关上的袋子，重新走回卧室。

　　那个巨大的被子卷依然维持着原样，但利威尔敏锐地听到被子卷里传来吸气的声音。他有些失笑的看了一眼手里的纸袋，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玻璃罐。深琥珀色的焦糖脆壳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诱人的光泽，里面是细腻柔滑的淡黄色布丁。

　　他把玻璃罐轻轻放在床头柜上，靠近被子卷头部的位置。

　　“城南那家，排了四十分钟。”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他看着那个严丝合缝的被子卷顶端被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一条缝隙，刚好露出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在昏暗中眨了眨，视线先是警惕地扫过利威尔没什么表情的脸，然后迅速而精准地落在那罐散发着甜香气息的焦糖布丁上。

　　缝隙又往下拉开了一点点，露出了小半张脸。嘴唇微微抿着，鼻尖似乎还带着点哭过的微红，但那双眼睛里的委屈和怒火，明显被那罐布丁融化了大半，只剩下一点点强撑的倔强，像水面上最后的浮冰。

　　“是我的错。”利威尔坐在了床沿，低头看她，“会议开得太长，后来又临时有事，没来得及好好跟你说。明天我提早下班，陪你去吃。”

　　“明天也不一定有空。”念哼了一声，终于从毯子里探出脑袋，闷闷的说，“你总是这样，上次说陪我去看画展，结果临时飞去出差；上上次说陪我拼乐高，又被埃尔文叫去改报告……”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变成蚊子哼：“反正我就是没有工作重要。”

　　利威尔看着她泛红的眼尾，心里那点无奈都化成了水。他伸手拨开念凌乱的刘海，顺势捏了捏她的脸，“工作是为了养你，你最重要。”

　　“骗人。”念不满的撅了撅嘴。她裹着被子，像只笨拙的毛毛虫，咕蛹着往床头柜的方向挪动了一点距离。掀开的缝隙更大了些，刚好够一只手伸出，目标明确地探向那罐布丁。

　　指尖刚触碰到冰凉光滑的玻璃罐，还没来得及握紧，手腕就被另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轻轻扣住了。

　　念的动作顿住，抬起眼，带着一丝未散的疑惑和刚被哄好后的、小小的的骄纵，看向站在床边的利威尔。昏黄的光线描摹着他利落的侧脸线条，下颌线绷得有点紧。

　　“去桌子上吃。”

　　念知道他洁癖发作，让她在卧室吃东西已经是最后的底线。她不满的哼哼唧唧着，但身体很诚实的从被子卷里钻了出来，坐到了桌子前。

　　利威尔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转而落到布丁罐子上。把拧开了盖子的布丁放到她面前，浓郁的焦糖甜香和奶香弥漫开来，比刚才更加诱人。

　　念迫不及待的挖了一勺送进嘴里。浓郁的奶香和焦糖特有的甜味瞬间在舌尖炸开，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发出一声含混的、极其轻微的喟叹，像只终于被顺了毛的猫。

　　利威尔看着她埋头专注地对付那罐布丁，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一副心无旁骛的沉浸在甜食慰藉里的模样。嘴角扬起一个温柔又无奈的弧度。

　　他没再说话，只是去衣帽间拿上睡衣准备去洗澡。出来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念，布丁罐已经空了大半。她正小口小口地吃着，动作慢了下来，眼神有点放空，不知在想什么。见他出来，她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去，继续小口地挖着布丁，一副“我还在吃东西，别打扰我”的样子，但那点强撑的冷淡早已荡然无存。

　　他走进浴室，关上门，里面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念竖着耳朵听着水声响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把最后两勺布丁送进嘴里。

　　刷完牙回来，她的目光在卧室里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书桌一角。那里也蹲着一只小小的粉色章鱼玩偶。此刻它正和其他被利威尔翻过来的同伴一样，傻乎乎的对着空气微笑。

　　念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拿起那只章鱼，把它圆滚滚的粉色身体翻了个面，取而代之的是蓝色的、嘴角下撇的生气脸。

　　做完这个小动作，她飞快地收回手，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了一下，带着点小小的得逞后的狡黠和理直气壮。她转身溜回床边，掀开被子重新把自己裹了进去，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浴室门的方向。

　　水声停了。

　　浴室门被打开，带着温热湿气的身影走了出来。利威尔的视线习惯性地扫过房间，然后定格在书桌角落。

　　那只小小的蓝色章鱼顽强的顶着那面气鼓鼓的怒脸，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仿佛在进行一场最后的倔强抗议。

　　利威尔的脚步顿住了，床上裹着被子的念也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

　　他面无表情的迈开步子，朝着床边走来。念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眨了眨，带着点被抓包的心虚和强装的镇定。

　　利威尔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就在念以为他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他却只是坐在了床沿，身上还带着水汽，不轻不重的拍了“被子卷”一下。

　　“幼稚。”他语气平淡，把被子卷扯开，自己也躺了进去。悄悄弯起嘴角的念像只找到主人的小猫，下意识缩进他怀里，被他拍了拍后背。

　　“睡觉，明天去吃咖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