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难以承受之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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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戈理笑而不语，眼光却落在戚维扬外套口袋上。
戚维扬从里面摸出一个被压得扁扁的烟盒，抽出最后一根烟，疾走两步将烟盒扔进了垃圾桶，将烟点了起来，吸了一口，回身看着他。
张戈理看了看那个垃圾桶，会意地笑了笑，扭了扭头，带着他去院子另一端说话。
“这是我拿给他的东西，苏笏这小子倒用在我身上了。”
张戈理摇了摇头，虽说是调侃，但老头话语里还是免不了有些苍凉感。
戚维扬假装没听出来：“现在可以说了吧。”
老头瞥了他一眼：“取，保全自己，继续工作，好好生活，等待时机。”
“那舍呢？”
“到此为止。你们做的已经够好，剩下的交给别人来处理。不要再去追究幕后的黑手，我们知道他是谁，但是现在还不能动他。相信我，有一天，总有一天，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那苏笏的母亲？”
“现在还不能。”
意料之中的回答。戚维扬心头火起，“那取了什么？付出这么多到头来得到什么？名字不能提，档案里没有，连替母亲平反都做不到！”
“能够替枉死的何孝宏伸冤，能够帮韩振亚洗清他没做过的事，能够抓住贩卖毒品的刘广地，能够斩断那只幕后黑手的左膀右臂，堵了他的财源和洗钱的场所，为以后拿掉他铺平了道路。你觉得这些都不是收获？”
戚维扬踏前一步：“这些跟苏笏有什么关系？所有他切身利益的事情全部都没有解决！”
张戈理迎视他的目光，毫不退让：“是。也许这些都跟苏笏没有直接关系。可是我想李当冒着生命危险去大楼里取证物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这跟他有什么直接关系吧，金茂替李当挡那颗子弹的时候也没想过这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吧？”
戚维扬微微冷笑：“大道理谁不会讲？毕竟流血卖命的是他。你现在来指责他不够大公无私，不够有英雄气节？那是碑，不是人。没错，这事儿是跟李当没有直接关系，可是李当是韩振亚这件事的受害者吧，李当接了张小茶的委托吧，更别提他还在追求小茶，他一直资助何孝宏的孙子读书，于情于理他都不算没有关系。还有金茂，当然，我相信金茂在舍身挡子弹的时候是那一瞬间的下意识行为，值得敬佩，但是这是他的案子吧，从刀疤脸借道我的房间杀了江诚开始，这案子就跟他没脱离过关系。哦，或许你还可以说，在钢丝上行走就是卧底工作必须要面对的，苏笏既然选择了这个，就应该有所担当，这是他的职责。可是我告诉你，在履行职责和义务的时候，他也应该享受背后整个组织、乃至你们整个系统的支持和帮助，可是他没有！所以现在，你不要跟我提这个！”
戚维扬缓了缓，接着说：“我知道，有人说过，四年前出事的时候曾经叫他回去过，可是他不肯，从那一刻开始就是他个人的选择，脱离组织，脱离队伍，孤军奋战，与任何人，任何团体都没有关系。所以，所以我们才差点在那个甘蔗林里死掉。即便是那样，他还是努力在救别人，在他受到如此不公待遇的情况下，他还是那么尽力地去做一个好人，一个好警察，尽管他都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好人，才算是好警察。而你，现在要拿这个来指责他？”
张戈理看向戚维扬，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我从来没有指责过他，我说的是你——”
戚维扬眯起了眼睛。
“对。是你。苏笏也许是想救罗芊芊或是徐菁，可是你不会这么想。你让那两个女人走并不是为了让她们脱离危险，而是为了你自己或你跟苏笏有更好的筹码谈判。苏笏只说了只言片语，可我能猜到。她们跑掉了也好，死掉了也未必是坏事，因为对你来说，她们不在，从某些方面来说更方便。你是对苏笏不错，可是你根本罔顾其他人的死活！你自己想一想，刚才给你的那些资料上，说的话里可有一句完全是假的？做事丝毫不顾后果，只图说个痛快，结果会怎么样？你以为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就能翻过天去？自高自大，自以为是，黄口小儿！”
戚维扬气结，张戈理犹自不停。
“你以为凭你们两个人的力量能干得了什么？你是运气好，那个毒贩还想交易，所以透露了他所在的地方，结果反被对头找了人来灭他的口。可是你以为如果边境线上我们没有安插人，索吞会往回走吗？他会带着你们冲回他的老巢。还有，如果没有李当去找人，如果没有我们到处奔走，你以为你到了医院就一定能得救？你不怕给你滴的点滴里加点儿别的？你想反击都找不到对手。甚至是现在，你以为你能大大咧咧地在街上走着？实话告诉你，打从苏笏领你来市局，我就没有看好过你！苏笏是个好苗子，只是在市局人盯得紧，又因为你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儿，我才想让他来广州半年避避风头再回去。谁知道会这样，早知道会这样我根本就不会让他来！”
张戈理咽了口唾沫：“你想知道我今天叫你来干什么，我告诉你原因。苏笏不是想知道徐菁是怎么死的吗？好，你听着，听完了自己决定要不要告诉他！徐菁不是像他以为的那样，是某个人为了保护自己的秘密指使阿三杀了的，徐菁是因为被误认为和他有关系才被杀的！打从一开始这个女人出现，那个叫阿三的就跟苏笏杠上了，所有的冲突他都记在心里。然后在甘蔗地里，那个毒贩头子说出了们俩的关系，阿三才来找你，为了出这口气，结果他被苏笏戳瞎了眼睛。他气不过，一直想找人发泄，正好徐菁碰上了。你现在明白了？徐菁被杀就是因为楼上那个王八蛋以为她是苏笏的女人，所以她才死的那么惨，你要告诉他吗？”
戚维扬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以为呢？就凭徐菁见过何长松的情妇？那个女人都被我们控制起来了，杀她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干什么？因为她偷拿了钱？那些钱在银行的保险箱里，我们可以出面要求冻结，何必多此一举？她手里除了那个□□和脖子上那个被打的嵌进骨头里的印鉴什么都没有，要她的命有什么用？！你以为你手里那份资料是编造的吗？我可以告诉你，写这份材料的人甚至和我们想抓的人没有丝毫关系，至少你找不出来有丝毫关系。加上阿三的笔录，如果你还理解不了，容我提醒你，我给你看的不是全部。”
张戈理气的狠了，平复了半天呼吸：“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个，才叫他们复印了一部分。如果你想看，我这里还有全部的笔录。不过我提醒你，就连我，看完了也不想再看第二遍。”
戚维扬伸出手去，接过公文包，里面有一个牛皮纸信封袋。他打开，逼着自己一页一页翻了下去，然后默默地装回去，还给张戈理。
“为什么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张戈理叹口气：“因为我不想苏笏看到。本来发现徐菁的尸体，我是想瞒着他的，广州警方的人不同意，因为银行的案子要结，赃款也找到了。说好了过段日子，等你们回北京以后再提，结果那个金茂不会办事，告诉了李当，这就让你们全知道了。你也知道，在医院的时候，苏笏本来打算听我的劝告了，这会儿以为徐菁是被灭口的，跟金茂说事情不会这么容易完，金茂慌了来找我，我才给你打的电话。”
张戈理看着戚维扬：“怎么样？我能说的都说完了，该你了。你什么态度？还是坚持要苏笏就着这件事往下查吗？这个笔录也许会被公开，当然阿三是逃脱不了法律的追究，可是你们呢？你们还想继续生活吗？你觉得当苏笏不管不顾地公开他手里握有的证据后再看到这个笔录会怎么想？你觉得那个被他追急了的人会怎么做？”
戚维扬将头别在一边，半晌才说：“你要我怎么做？”
作者有话说
第120章 难以承受之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