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
-
周氏看到圆鼓鼓的麻袋就知道装了足斤的粮食，喜滋滋打开一看脸都绿了，麻袋里装得哪有什么精米和白面，只有掺了沙石的糙米和粗面。
新鲜的蔬菜也变成了后山上常见的野菜叶子。
“苏炎，你这是什么意思？”周氏差点气晕过去，打从嫁入钟家之后她就没再吃过糙米粗面，现如今这些东西里面还混入了不少泥沙，白送给她都不要：“二叔三叔你们瞧瞧，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转头又对钟珠年喊道：“快去请村长过来，这日子没法过了，我真不活了。”
苏炎低头往地上瞅了一眼，麻袋里面装得全是钟炳年后来要的杂粮。
钟炳年冷声道：“东西是我给的，和苏炎有什么关系。”
周氏不满道：“那我不管。”
不一会儿，村长果然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来到了钟家。
苏炎自然而然地挡在了钟炳年身前，钟家的热闹向来惹人注目，这下哗哗啦啦又吸引了不少人，院内院外都快站不下了。苏炎极其讨厌和他们这样拉拉扯扯，无论如何今天都要做个了断，否则他和钟炳年将永无宁日。
“村长，你可要为我们孤儿寡母的做主呀。”周氏指着地上那一袋子粮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当初分灶的时候说得好好的，每个月按时给我这个当娘的二十斤粮食，你看看你看看，现在给的这是什么东西？这能是人吃的东西吗？”
或许以前钟家□□细粮食不算什么，但现在人人吃不饱的境遇下能有口吃的能填饱肚子对很多人来说已然成为了奢望，尤其钟家村甚至有不少人活活饿死在家里。
此话一出，周氏果然成为了众矢之的。
“玉年娘，我瞧你真是不知好歹，我们都没得吃快要喝水充饥了，你还在这挑三拣四的？不吃拿给我们，我们不嫌弃。”
周氏啐了一口唾沫：“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相提并论，一家子穷酸东西。”
苏炎只觉得头疼无比，忍不住按了按额头，钟炳年立马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低声问道：“怎么了？头痛吗？”
“一会儿夫君要是能给我按按的话，可能就不痛了。”苏炎耍赖道。
“好。”钟炳年轻轻抱了抱他，在耳边轻声道：“回房睡会儿好不好？”
苏炎怕他吃亏：“才不要，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钟炳年也没逼着他立马回房，将苏炎抱在怀中轻轻揽着。平日里见苏炎都是生龙活虎的，今日第一次见到如此低靡颓废的苏炎，钟玉年倒觉得别有一番滋味，这小子生得比女人都好看，看久了竟然也觉得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没那么刺眼了。
村长清了清嗓子，“钟炳年，周氏再怎么说都是你母亲，你拿这些东西糊弄她也太不像话了。”
钟炳年依旧揽着苏炎，低头看了一眼确认没事之后才回道：“怎么就不像话了？现在钟家村里家家户户都没多少余粮，去镇上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现在粮价什么情况，到底是我不像话，还是有人贪得无厌？”
“你可是签了契书的。”村长被他的话堵得说不出口，让钟玉年去拿契书：“分灶的时候说得清清楚楚，给粮食蔬菜，你这就是想反悔。”
钟炳年冷笑道：“签了又如何？上面有说给精粮还是粗粮了吗？还是规定了野菜不算蔬菜？所以你能拿我如何呢？”
村长铁了心一定要帮自己的女人讨回公道：“我听闻你们两口子还要将他们孤儿寡母的扫地出门？钟炳年，我以前还以为你是读书人忠厚孝顺，没想到也是无情无义的负心汉！这宅子打从你出生起周氏他们就住在里面了，你凭什么将他们赶出去？”
此时，头痛欲裂的苏炎却冷笑道：“那照村长这样说，我今儿晚上就和我夫君上你家吃住，以后你也不能将我俩从你们家撵出去。正好日子难过，给了这些东西我们家连下锅的米都没了，上你家吃上你家喝好像也不错。”
村长媳妇一听立马变了脸色：“那不行，那是我们家的屋子，又不是你们家的。”
苏炎轻笑一声，还真是蠢货，简直蠢到家了。
“所以我母亲的宅子，凭什么让他们这些外人住？”钟炳年声音无比冷硬：“宅子是我母亲裴氏的陪嫁，房契也在我手里。周氏一个填房，不，一个外室有何资格住进来？钟玉年是钟家的儿子，如今马上娶亲当然要回到钟家去，难不成要在我母亲的宅子里娶妻生子？”
周氏辛辛苦苦这些年，最想要的就是这座宅子，现如今可不能鸡飞蛋打了，她依旧在垂死挣扎：“你娘嫁给了你爹，那她带来的东西就是你爹的，自然也是钟家的，所以我们住在这里天经地义。”
苏炎虽然不通这边的律法，但也懂得古代女子的陪嫁终生都是自己的道理，不免更加恶心周氏：“你要不要脸？死老太婆你一把年纪了要点脸面吧。我婆母带来的东西就是钟家的，你却搬空钟家补贴娘家，你还真没脸没皮。”
“对呀，玉年娘，你进门的时候可是连一身衣裳都没带过来。”院子里有以前的老邻居会想起周氏抬正的时候，和裴氏相比简直寒酸得不成样子，此刻另一个大娘嗤笑道：“怎么没带？她不是带了玉年进门，肚子里头不是还揣了一个钟敏吗哈哈哈哈。”
曾经的过往被人扒个底朝天，周氏脸憋得红绿交加的也不敢反驳：“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赶紧从我家滚出去。”
刚刚嗤笑的大娘呸了一声：“你家？这是人家炳年家。”
“所以，明天滚回钟家老屋。”苏炎下了逐客令，“如果不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周氏委屈得一下子哭了出来，将钟珠年也推上前去，拧了一把胳膊，两个人哭成一团。
村长厉声呵斥：“你敢将他们撵出这里，我就让你们在钟家村待不下去！不管周氏是怎么进门的，他都给你们钟家生下了两个儿子，那就是你们钟家的功臣，那就是你们的长辈，你们当小辈的就该端着敬着伺候着。这钟家村还是我说的算，这里容不下你们这种不敬长辈不爱兄弟的混账东西，我要将你们赶出钟家村。”
苏炎：“…………”他妈的。
“蠢货。”钟炳年突然嗤笑一声，倒让其他人莫名其妙，就连苏炎都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
只见钟炳年慢步走到村长身边，附身在他耳边道：“别说炎城灾情如何，如今整个朝廷都在因为天灾人祸烦忧不已，各路官员都在巡视村长不去想办法解决钟家村的问题，还在为别人的家事磨磨唧唧，还是为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出头，显然是村长的位置当得太舒服了。”钟炳年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县令和里正都在附近村子扎了好几天，但凡村长少喝点酒动点脑子都不至于还有闲心在这里拉拉扯扯。
村长后知后觉，突然被钟炳年一点，莫名惊觉一身冷汗，连周氏也顾不上了，慌慌张张往里正家里赶。
周氏见能帮她撑腰的人突然走了，也不顾上哭了，连忙站起身追了出去：“你，你个天杀的真不管我们娘俩了。”
“就这？就这就走了？”苏炎好奇钟炳年到底在村长耳边说了些什么，竟能让人连跑带爬滚出了钟家。
村长远比钟炳年想象得还要废物，钟炳年顿时觉得没意思了，懒洋洋地挑挑眉回道：“嗯。”
“所以，你到底说了些什么呀？”苏炎真得好奇。
可偏偏钟炳年就不告诉他：“你猜。”
苏炎忍不住一脚踩在了钟炳年的脚背上，咬牙切齿格外可爱：“偏不。”
“所以，有些男人是靠不住的。”人散之前，苏炎忍不住在周氏面前讥讽两句，但依旧有些可怜这个走错路的女人。指望男人或许能得一时的利益，倘若没有独自赖以生存的本领，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周氏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钟炳年觉得自己被点名了，挑了挑眉：“哦？是吗？”
“男人，就得找我这样的，靠得住，忠诚专一不花心，打着灯笼都难找，简直赚大发了好吗？！”苏炎越来越觉得具备一个正常男性靠得住的能力在那群人渣中已然成为了一种奢望，而这种奢望竟然到了他们的时代依然还是奢望，人在向欲望低头的同时，良好品德自然成了奢望。
钟炳年捏了捏他的脸：“那可最好是。”
苏炎怎么觉得钟炳年似乎不太相信他呢……
周氏和钟玉年被赶了出去，宅子里面瞬间清净了许多，钟敏也很识趣地收拾了包裹，不敢再平白无故地赖在这里白吃白喝，软软反而离不开她了：“小姑姑别走。”
“我走了也可以回来看你呀。”钟敏也很舍不得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这段时间将她照顾得仔细，脸上圆润了不少，漂亮极了。
此时苏炎和钟炳年走了进来，钟敏连忙站起身，有些尴尬，但也真心喊了声“二哥”和“二嫂”，“那个我这就收拾好了，不会赖在这里不走的。”
“你确定回去能有你的容身之地？”苏炎真想骂她一顿，但凡有点脑子都不至于被周氏他们当枪使。
钟敏不用想都能猜到回去面临着什么：“无非就是被我娘和大哥打一顿，大不了我多干点活，他们总需要人做饭收拾屋子的。”
“小舅舅小舅父，让小姑姑留下好不好。”软软知道只要她一撒娇，两个舅舅就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苏炎冷哼一声：“那软软以后还皮不皮了，还敢不敢再背着我们上树掏鸟窝了？”上次他们一个没注意，这小姑娘竟然爬到院子里的桃树上摘桃子掏鸟窝，钟敏从厨房出来吓得腿都软了。
软软也很乖巧：“不了不了，只要别让姑姑走，软软一定很乖。”
苏炎冷哼一声：“留在这就得帮我干活，反正回去也是挨揍的命。”
钟敏眼睛都亮了：“真的吗？”她求助似的看向了自己的二哥，钟炳年倒是面无表情，眼中的柔情全都落在了苏炎身上。
“话多。”苏炎有时候真想打一顿这个没脑子的蠢货，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人大了就得学会分辨是非，不然将来到了婆家也只能被欺负。你二哥从来不欠你什么，多心疼心疼你二哥，比什么都强。”
钟炳年也曾珍惜过这位微薄的血缘亲情，可到头来不过一场笑话。
苏炎不想他再那么伤心了，哪怕只能挽回一点点，也想让他看见爱的曙光。
好在，钟敏还不算无药可救。
傍晚，钟敏和苏炎做了一大桌子好菜，饭还未上桌，只见周家一大群人砸开门闹哄哄的进来了，“别管有什么，看见什么就搬什么？这里全都是我妹妹的东西，凭什么让那个残废东西给坐享其成了。”
熊熊火把将钟宅照得灯火明亮，周老三手里甚至还拎了一把斧头，怒气冲冲冲到了最前面。
“钟老二你个残废，你给我出来。”
钟敏看清了来人，顿时睁大了眼睛：“三，三舅。你们，你们这是？”他们不会是想来打劫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2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