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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奠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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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见一阵鸡飞狗跳后师青玄又没了动作,姜枝玉也不知道这两看似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有什么渊源,好说人贺玄也救了自己一命,他斟酌道:“也没那么可怖,这位鬼王虽说是喜怒无常了一点,人还是很…好的。”
他语气了带了明显的疑问语气,像是质疑自己的说辞。见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话的可信度,师青玄狂扇了几下前不久攒钱买下的一柄青扇,哈哈笑道:“我自是明白。”
贺玄是个什么样的人。没谁比他清楚。
待二人慢悠悠的喝完茶,聊了几个来回,约好下次元宵节一定要去姜枝玉家过节,师青玄再一瘸一拐的走到京城那个破巷子,日头都落了大半边。
入秋天气开始转凉,师青玄却像没有知觉,仍然长发扇得满天飞,他那比平常乞丐好不了多少的破洞的粗布麻衫,配上一脸开怀的笑,几乎马上就被那帮熟识的人认了出来。
明日里最是跳脱的小乞儿,远远的就见着他,蹦蹦跳跳的冲过来,虎头虎脑兴奋的大喊道:“瘸腿哥哥来啦……”
那边话还没说完呢,这话就被一个老者给打断了,“小卓,没大没小的乱说什么呢?”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这边最年长的帮主。
师青玄冲人一拱手,呼噜呼噜小孩儿的后脑勺,连声道:“不妨事不妨事。”
又帮一大兄弟治了些小病小痛,日头彻底落下时才回到了屋子,师青玄在院子里搭了个简易的木专门供病患暂住,取了个清雅的名字——杳春堂。
那片地统共就住了师青玄一个人,长久下来,大家伙儿直接把杳春堂这个名字覆盖的范围翻了几番。
杳春堂离大家住的地方都不远,顶多半个时辰必然会到。近些天师青玄断断续续听说京城一个当朝大官家不少人患瘟疫,多数都是些贵公子小姐的,病就挑着这些金枝玉叶染上,还非得民间的赤脚医生才有些许治好的可能。怎么说什么新奇,也没少找奇人异士,却怎么也找不到根源。
加上最近无论哪路神官好像都忙,百姓的祈福大多会被忽视,是以就连低调如师青玄,这两天都救治了不少小姐公子些,一个塞一个的难伺候,挑剔着把小木屋都翻了个新。
有个倒霉姑娘,不知怎么的这病就是好不了,背上的脓疮总是好了烂烂了好,几次三番,甚至开始怪起师青玄院里的树来。
“就你这小杂碎,还神医呢!你看看我这疤!”这姑娘面貌倒是不错,本是明眸皓齿的温婉小姐,却生着一对黄薄眉,平添一股子凶气。
许是被这瘟疫闹的狠了,全然没有半点矜持,几个丫头都没拉住,这就拉着外衫欲给人看,横着眉大喊道:“要多少银子你尽管说,怕我少你的不成,呸!什么破地,死鱼眼看上棵死人树都敢在这破院子里种。赶明儿就叫我爹把你这地碾平了!别人给你什么好处,就巴巴儿的给人治病了,到我这倒开始藏着掖着了!”
说着自己倒先委屈起来,喊道:“丑死了!”不由分说就开始哭,猛力的扯洇出血的衣衫,那叫一个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师青玄再如何怜香惜玉也没办法,非礼勿视啊!只得静静等她咆哮完,才慢吞吞递了帕子过去,好言好语笑劝道:“怪我了,医术不到家平白害罗姑娘受这冤枉罪,只是这疮疤却是急不得的,更是要少动怒才好。”
旁边侍女醉花见小姐表情松动,见缝插针道:“是啊姑娘,这世间什么也急得,只姑娘的病倒是急不得的。”
好容易一人一句给人哄好了,师青玄拿出早准备好的药汁给侍女,再细细嘱咐些什么时候擦,什么时候再回来,终于给人送走了。
他倒是松了口气,把随他来帮忙的小卓气了个够,眼睛里包着泪水要掉不掉,好几次被旁的看病的人给拉住才没暴走,这边人刚走,他就再也忍不住了,冲师青玄大哭大喊:“风…风哥哥,那个人很…很坏。风哥哥是…最最好的医师!”
这时候倒是不叫瘸腿哥哥了,师青玄把人拉过来拢怀里,擦掉眼泪,笑着放低声音哄人。
那边跟过来讨方子一个壮年男子是和师青玄平日熟识的,家里有个断不得药的老母。他走过来也摸摸小卓圆圆的后脑勺,突然开口问:“郎中怎么会在院子里种这大夫树,这可不吉利。”
一瞬间师青玄有点呆愣,片刻也就恢复了常色。这男子说的大夫树就是刚刚那位罗姑娘骂的死人树,此时正开得热烈。
师青玄抬眼看树,笑道:“不好看么?”
那男子也看过去,道:“好看是好看,只是这寓意不是……”
师青玄哈哈笑道:“就是看它好看嘛哈哈哈哈”
其实不是的,是在奠念着一些人。
一心念着自己的亲兄,还有某个再也回不来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