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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妹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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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腾腾地站起身,眼神闪躲:“额……其他三个选项都……不符合题意,所以……”
“Why?”
“因……因为……”
“你这个选项讲不出来,咱就不进行别的了。”
最后老师也拿他没辙,警告他几句,随即又叫别人回答了。
“因为是野战,所以选bush。”
……
“她一天到晚针对我没完了是吧?”
下课后,几个男生凑在一堆,听他诉苦。
“天理不公啊!?等着看我出糗呢嘛!她那场考英语的时候给我监,明明都看见我选了C,现在还让我起来解释,她想干嘛?不想让我好过可以之说,没必要钻空了心思置我于死地……”
“那个,”英语课代表从门外走进来,“英语老师让你下节课课间去一趟英语组办公室。”
小小的李裕,大大的碎掉。
大休再回去,高一的同学们就开始军训了。粘腻的汗水粘在迷彩服上,浑身上下都充满臭烘烘的气味。上一秒,这人很有侵略性,下一秒,咦!这味道太有侵略性了!
“欸!你们知道吗?刚进来这届高一,有好多美女/帅哥!”
“真的假的?等会儿咱俩去操场上看看,要不加个微信呢?”
“你不知道,现在好些高一的,早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名花有主了。现在,估计是晚了。”
“拿是很可惜了。”
李裕坐到宋墨白前面:“不去看看?”
他眼睛都没往上瞄:“这会儿不怕隔墙有耳了?”
李裕讪讪地摸了下鼻子,做出发誓的手势:“我上次真不是因为她听到我们蛐蛐她,你怎么还不信。我再次声明啊,是她叫我去反思这阶段的学习情况,觉得我有潜力,我……”
宋墨白盯着看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没看出来,你还有这能耐。”
“拿待会儿大课间,学校不跑操,你真不去看?15分钟啊……”
“就我?看她们?”
李裕一听这话,顿时笑出声来:“欸呦喂,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这么自恋呢?”
“我这叫自恋?”
李裕立刻坐端正,准备把他那些歪理普及给他听:“这世界上,能说出这话的,一共两种人。长得好看的,说这句话是瞧不起人家;长得难看的,说这句话是自卑了。你觉得自己是……”
“我算不上好看,也算不上难看……”
李裕赶紧把头凑过去:“拿你算什么?”
他微微转笔:“算你大爷……”
李裕正要说些什么,就被宋墨白一下堵住话头:“下节上英语,对吧?”
“你胡说,”他脱口而出,“上数学。我课程表背得滚瓜烂熟。”
宋墨白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他下意识就要回头望。
“骗你的。”
……此处省略一长串鸟语花香。
下午放学,宋墨白正要骑自行车往家蹬,突然被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女生拦住。她轻轻晃晃手中的手机,似是在炫耀新买的手机壳:“学长,处大象?”
宋墨白强忍住要说“滚”的冲动。
那女孩反而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很自来熟地挽上宋墨白的胳膊。
他很是嫌恶,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当晚群消息爆炸。
“(图片)这姑娘是谁啊!”
“宋墨白有对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有没有对象,我不清楚吗?”
“他之前说过,他没有恋爱的计划啊……”
“笨蛋!没有计划就是……”
“就是已经恋爱了!”
“我不信,旁边一只母蚊子飞过他都脸红心跳的主儿,绝对没谈过!”
“这边建议去医院看下病呢。”
“不过这姑娘好像不大吧?才上初中?”
直到小区门口,这姑娘也没有想离开的冲动。
“你住我家里啊?”
她略有些夸张:“那还是算了吧,毕竟我怕被你赶出去。”
宋墨白的好脾气已消耗殆尽,耷拉着脸,冷声问:“你爸呢?”
他知道她?他怎么不知道她呢?
姑娘一时间没答话。
“杜庄黎!”他一字一顿地念她的姓名。
“哥,你不知道,我爸妈他们……”
“你别说了。”顿了顿,“你要没地儿住,我去给你订酒店,别来烦我。”
他声音很轻,压在杜庄黎心头,却有千钧重。
杜庄黎笑得苦涩:“我知道了……”转身,默默离开。
她突然转过头,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我以为,你会放下情结,不会迁怒于我……”
回到家,他收拾好情绪,才缓缓打开门。
屋里寂寥无人。
换好鞋子,他倒满一杯温水,瘫坐在阳台。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对父女互动的桩桩件件,只一会儿便湿了眼眶。
他不是嫉妒别人可以享受父爱,他也明知杜崇凝再婚和杜庄黎一点关系都没有,可他看见杜庄黎,心里的帆船一下就被打翻,风浪占了上风,徒留小帆船自己在海浪中如无根浮萍般飘摇不定。
杜庄黎从小便喜欢亲近宋墨白,只是她一直不懂,宋墨白明明是一个对人很温柔的男孩,为什么偏偏对自己这么冷漠。她知道父辈的那些事情,更想要讨好他,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哥,明明父亲再婚的时候,我还没出生……”
第二天上午,是杜崇凝开庭的日子。
杜崇凝一大早就来到律所,看似虚心地听取律师们的各种意见,实则眼睛止不住地往宋简仪身上去瞟。
宋简仪早已注意到他的眼神,既然无法挡住他的眼睛,那就选择性忽视。
“结束以后,我请你们一起去吃饭吧?就当庆祝……”
旁边一个年轻律师轻笑:“杜先生,开庭结果还不知道有利于否,这就开始约上庆功宴了?”
不知为何,宋简仪的脑海中自动补写:难书。
是“罄竹难书”。
“你们律师这么有经验,不应该是稳操胜券吗?”
那年轻律师刚打算反驳,只听见宋简仪一声讥笑:“白瞎了。”
“什么白瞎了?”
宋简仪没回话。
她当然不能说是“白瞎了这么多年跟一个律师的同床异梦”。
不过同床异梦,瞎掉好像也很正常。
“先生,我们只能说我们会全力以赴,至于胜算多少,我们不能预测。”
宋简仪只想回去把微信签名改成“尽人事,听天命”。
虽说杜崇凝那边主张对家公司盗窃了自己的商业秘密,而且也提供了自己研发的各种证明材料,而对方也准备了很充足的抗辩理由,案件实难立刻宣告判决。法院决定择期另行开庭宣告审判结果。
“不过我看法官那边表情略有松动,”那位年轻律师嚼着毛肚,口不择言,“估计我们这边胜算会……”
旁边一位律师干咳一声,他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立刻缄口不言。
空气难得陷入尴尬的气氛。
宋简仪微抿了一口果汁,开口:“被告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现在正卯足了劲准备大干一场,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小心驶得万年船。”
杜崇凝这才意识到,宋简仪的语速比起当年,快了不是一星半点。
酒足饭饱,杜崇凝驾车缓缓驶离餐馆。他手指间夹着一根烟,只是没点着。等红绿灯时,他的指尖毫无节奏地叩响方向盘,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辆在停车场停稳,他坐上电梯上楼。
酒店没人。
他试着唤了几声:“庄黎,庄黎?”
无人应答。
他有些慌乱地拨打她的手表,却无人接听。
正是白露将至、阳光明媚的正午,他却有种如坠冰窟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