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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考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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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板上,学习委员写下的晚自习,数学、语文、地理。
“同学们,明天月考,重点内容跟大家交代得很清楚了。晚自习的时间大家好好复习,照着ppt把最近复习的古诗速通一下。重点是最近刚学的《报任安书》、《礼运》、《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苏幕遮·燎沉香》这些……”
下课铃总是急促地赶在老师说完话之前响起,语文老师轻咳两声:“我再嘱托两点……”
窗外的梧桐叶随风飘扬,摇曳生姿。教室后门处的几个男生不知何时换好球衣,两手偷偷在桌下拖住篮球,准备等老师“下课”一声令下,挤出宝贵的晚餐时间,在篮球场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battle。
“好,说完了,去吃饭吧……”
“吧”字还没出口,后排已不见一人踪影,只留下一阵后门猛烈关闭的余音,在教室内环绕。
语文老师是个脾气很好的中年女子,看到这副情景,她也只是摇摇头,叹口气,然后缓步来到教师车棚,戴好头盔,骑上小电驴,回家去了。
餐厅的座位上空无一人,却堆满各种书籍,都是学生拿来占座位的。
“人好多——喂,你给我拿双筷子!”
“我插/你队——你不说话,就是默许了。”
“你怎么还这样呢?”
“你轻点怼……”
“你tm走路不长眼是不是!刚换的鞋,你非得踩上一脚!”
“你知道吗?我刚见着一个疯子……”
餐厅里堆满了七嘴八舌的声音,前排离打翻窗口不远处围了一小撮人。
被踩的是陈雲遥的闺蜜——方雪。
两人刚打好饭走到桌子旁,突然就被一个高二的小孩踩上一脚。
方雪没忍住,吼了一句:“神经病啊你!走路长眼了没!”
不成想踩人的那个小孩竟然破防了:“臭女表子!”
“你tm骂谁呢?”她揪起他的衣领。
“骂的就是你,你个……”
方雪一耳光呼上去。
陈雲遥见不好收场,赶紧拽她的袖子,让她赶紧回去,不然事情闹大了,搞不好会挨处分。
可是闺蜜现在正在气头上,这会儿劝架只怕是烈火烹油。
突然,那男生一甩手臂,碗里的汤水泼到陈雲遥的校服上。
她怒极反笑:“小朋友,介不介意1v2啊?”
后来学生会干部来劝架,这才勉强平息了战火。
其实,两人都只是略施拳脚,男生身上并没有什么皮外伤,却反而装成一副受了重伤的样子。
郑星海闻讯赶来,一看没有家长,顿时舒了一口气,蹬了她们一眼:“还搁这儿蛐蛐呢!”随即关怀地来到男生面前,“伤哪儿了?”
男生则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郑星海又问男生为什么会打起来,男生又心虚地不敢看两人,怯懦地避重就轻。
最后,这场闹剧以双方各自道歉告终。
回到教室,闺蜜还很不服气:“凭什么啊?明明是他先骂我,凭什么要我跟他道歉?”
郑星海刚好经过,冷冷地回应:“打人,你还有理了?”
下了第一节晚自习,班里几个同学聚成一撮,开始讨论起这件事来。
一场事情经过别人口口相传,原貌早已模糊不清。宋墨白隐隐觉得,和陈雲遥相处许久,她不会是这样的人。
“欸,你们听说没有,1班那个陈雲遥刚刚在餐厅……”
“何琴鸣!”宋墨白招呼她。
何琴鸣是陈雲遥的又一个闺蜜,也是“雲山墨戏图”cp的粉头。
她看见宋墨白走到那群女生面前微微顿足后返回座位,刚要准备去提醒她们少说话,就看见宋墨白朝自己招手。
嗯,不错。
她很随意地坐到宋墨白前桌的座位上,丝毫不避讳这桌的主人是男的,胳膊拐在宋墨白的桌子,手撑着脸,问:“有事?”
他从桌洞拿出一袋尚未开封的吐司面包:“你去送她。”
她装傻充愣:“谁啊?”
宋墨白嗔怒:“你心知肚明,还来问我。赶紧去,一会儿上课了,兰姐可是会让你罚站的!”
何琴鸣拿起面包,做了个OK的手势,站起身,开开心心地往外跑。来到1班门前,她冲里面“米西米西”。
陈雲遥抬眼看门外,赶紧出来迎她:“你怎么来了?”
“有人担心你肚子挨饿,特意让我给你送面包呢!”何琴鸣这话有点戏谑的意味。
她微愣:“你们班的?”
“那可不?”说完微微一顿,才试探着问,“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陈雲遥反问。
她气急:“不是,敢情是他抛媚眼给瞎子看啊!”
陈雲遥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有些一言难尽:“发烧了就请假回家去看病,别在这儿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听都听不懂。”
何琴鸣还想辩解两句,就听见陈雲遥问:“你跟方雪还没和好?”
“我一提起她来就来气!这……”
话还没说完,预铃就响了。何琴鸣赶紧把面包塞给她:“赶紧吃——别给方雪留!”说完便匆匆下楼。
方雪抬起头,看见陈雲遥和何琴鸣在门外交谈甚欢,想问一下何琴鸣说了些什么,碍于语文老师早已进教室,便忍住好奇心,安心复习起来。
桌上摞着22级高三语文备课组严选的课标60篇名篇名句默写参考书,还有学校发的一轮复习手册,自己在外面淘的练习题……一时间书声琅琅,笔尖在纸上窸窣作响,一笔一划勾勒出前途的模样。
下课后,陈雲遥赶紧分了一半面包给方雪。方雪却显出一副谨慎的样子:“这是……”
陈雲遥一把把面包塞给她:“你放心,不是她的。”
方雪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模样,没把面包塞进嘴里,反而是等她咽下去那一口才问:“刚刚何琴鸣找你,说什么了吗?”
“她什么也没说啊?”陈雲遥又塞了一大口。
方雪看她被噎住,赶紧把水杯递给她。她咕咚下去一大口:“谢谢。”
方雪莞尔一笑,随即掰了一小块面包,就着水吞咽下去。
“下次得跟何琴鸣说,以后买面包还得再加一罐八宝粥……”陈雲遥含糊不清地说。
方雪没答应,微微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了,这面包不是何琴鸣送的?”
“不是啊,她说是别人送的。我还纳闷呢,别人谁会送我面包啊……”
方雪心下了然,轻轻拍下陈雲遥的头:“傻丫头!”
“别动我头,以后不长个了……”
今天晚上,宋简仪难得早点下班。宋墨白进家门,下意识摸向玄关处的灯,却看见客厅里灯亮着。宋简仪坐在沙发上,没有戴上眼睛盯屏幕,反而是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坐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
“妈,您下班了。”他换好鞋子,来到客厅。
“嗯,今天律所清闲,我就回来得早些。”
他倒了一杯水喝下去,随即提起暖瓶:“我去烧壶水。”
“不用,我喝凉水就行。”她拉住他,“今天考试,发挥怎么样?”
他看向母亲希冀得眼神,强行挤出笑颜:“还好啊,题目也都很简单。考完三场了,感觉也还差不多,考上政法大学应该还可以的……”
“别掉以轻心,我刚刚看去年山大法学类招生到635分,你还得努力啊……”
宋墨白有些烦躁地打断母亲:“我知道了。您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回屋学习了。”
“我一说学习你就烦,我这不也是为你好……”
宋墨白唇瓣翕动,可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话,便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
妈妈是山大法学本硕研究生,毕业后摸爬滚打许多年才混上律所合伙人的位子,自然希望儿子能顺着自己的足迹走过来,轻而易举地到达自己难以企及的高度。
宋墨白来到房间,烦躁地摊开桌上的学习资料,提笔想写些什么,却什么也写不出来。
11岁起,父母离婚,他被法院判给母亲。
父亲是公司CEO,每月定期给宋墨白抚养费,却鲜少来看看他。
母亲是律所知名的工作狂魔,拼命揽活才一步步登上青云梯。她一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成人成才,所有东西都给他准备最好的,却忘记了倾听儿子发自内心的声音。
他有的时候会自嘲地想,妈妈每周能有几小时跟他促膝长谈?
见面、夹枪带棒、一拍两散……似乎是母子相处的常态。
有的时候羡慕别人家的孩子,可是羡慕又有什么办法呢?
因此不争不抢,只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也许离优秀更进一步,妈妈才会更喜欢自己吧?
George在门外扑门,宋墨白刚要说些什么,却听见它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只得作罢。
今晚,拿哪一科作业泄愤呢?
班长从办公室拿来一张只有裸分的成绩单:“成绩单贴在前面,有异议的同学拿着答题卡去找科任老师签名交给我,大课间之前结束复核。”
“就一节课的课间,怎么够啊?我看老郑头存心不打算给咱改成绩!”
宋墨白没抬头:“你以为谁都能当上这个年级主任啊!”
李裕笑了:“你还挺会阴阳人!”
“你哪一科核错了分数?”
“英语,他好像少给我算了1.5分。”
他看了一眼李裕的答题卡:“你信不信,英语老师肯定不会给你签名。”
“为什么?”
宋墨白抬起头,清清嗓子,学着英语老师的语气:“是不是跟你强调过,让你写衡水体啊?你瞅瞅你的这是个啥?n不是n,h不是h的……”
突然,他偃旗息鼓了。
“怎么不学了?”
宋墨白眼神示意李裕回头。
“李裕,你看看你那个语法填空第三个,还写个hone。我教过这个单词吗?是不是跟你说过,考试要用衡水体啊?”
真绝了,连话都一模一样。不愧是热衷于踩点得分的文科生。
“好,现在拿出试卷来,咱上节课讲评到哪里了?阅读七选五结束了是吧?来,找同学讲评完型填空。”说着,她拿起高二下学期期末考试95-名单,像点卯的活阎罗一样,“来,李裕。第四个,为什么选b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