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就在我面前》猫与旧时光

7、篮球赛

　　餐盘刚放进回收处，鹿知秋就被乔依依拽着往教学楼跑。午后的风裹着香樟叶的味道，吹得走廊尽头的班牌轻轻摇晃。刚进教室就撞见前排男生把校服外套蒙在头上补觉，口水顺着嘴角滴在数学练习册上，题海里晕开一小片透明的涟漪。乔依依把保温杯往桌上一放，杯底的Hello Kitty贴纸在阳光下眨眼睛。她从书包里掏出半截没吃完的雪饼，掰了一半塞进鹿知秋嘴里："刚才在食堂看见教导主任端着餐盘蹲墙角吃，你说他是不是故意躲着我们？"话音未落，就听见走廊传来熟悉的咳嗽声，两人瞬间把雪饼渣塞进抽屉，正襟危坐得像两尊石像。
　　阳光斜斜切过黑板，"天道酬勤"四个大字被照得发亮。后排有女生掏出小镜子补口红，镜光晃过趴在桌上的鹿知秋，她眯着眼看见乔依依在草稿纸上画歪歪扭扭的小人——戴眼镜的教导主任正举着保温杯追着两个扎马尾的女孩跑，旁边配文"开学第一天生存指南：别让老王看见零食"。突然响起的预备铃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鹿知秋揉着惺忪的睡眼，看见乔依依正认真地把雪饼包装袋折成小方块，塞进课桌角落的"垃圾集中营"。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变成了温柔的背景音，午后的教室像块被晒暖的蜂蜜蛋糕，把所有的喧嚣和疲惫都酿得甜丝丝的。
　　机房的中央空调嗡嗡作响，鹿知秋抱着课本跨进教室，冷气裹挟着主机散热的焦糊味扑面而来。她刚在座位表上找到自己名字，就听见乔依依在对面发出哀嚎：“救命！谁把我和男生分到一排了？”抬头正撞见好友被两个戴眼镜的学霸夹在中间，此刻正举着鼠标朝她拼命比划“求救”手势。“同学，能让让吗？”身后突然传来清冽的声音。鹿知秋侧身让出过道，瞥见深灰色校服衣角扫过她的椅边。转头对上双琥珀色的眼睛，男生抱着笔记本电脑，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正是座位表上写着“沈翊丞”的名字。他礼貌地点头示意，指尖骨节分明，键盘上还沾着没擦净的铅笔灰。
　　“嘿，新同学！”右侧传来欢快的招呼。短发男生笑眯眯地把椅子转过来，校服领口别着电竞社徽章，“我叫季霖川，旁边这位是陆淮，别看他面瘫脸，其实是个隐藏的黑客大佬。”被称作陆淮的男生看着电脑，屏幕蓝光映得他下颌线冷硬如刀，只是耳尖微微泛红，暴露了被调侃的窘迫。
　　开机铃声响起时，鹿知秋的鼠标突然失灵。季霖川眼疾手快探过身：“别动，我来修。”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发顶，带着薄荷糖的气息。沈翊丞不知何时把自己的备用鼠标推过来，修长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右下角跳出一行俏皮的对话框：“需要帮忙的话，按F1召唤骑士。”乔依依的抱怨声突然从对面传来：“救命！这个软件怎么闪退啊！”陆淮沉默着起身走过去，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屏幕瞬间恢复正常。他转身时，鹿知秋清楚看见他校服口袋露出半截编程教材，扉页用钢笔写着“致未来的自己”。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电脑屏幕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鹿知秋盯着自己新建的文档，光标不停闪烁。季霖川突然戳了戳她胳膊，递来张便签：“要组队完成任务吗？我们还差个颜值担当。”抬头撞见沈翊丞专注调试程序的侧脸，陆淮则默默把写满操作步骤的纸条推到乔依依面前——这个意料之外的座位安排，像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原本平静的午后漾开细碎的涟漪。
　　鹿知秋并没有去想那张纸条，而是觉得旁边的人很熟悉。突然，鹿知秋转过头，说了声“男神”！
　　沈翊丞不知道发生什么了，转过头看着她。随后，无奈的与季霖川对视一下。
　　季霖川在旁边感慨道：“我知道你觉得丞哥帅，但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鹿知秋摆了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是吃完饭路过操场的时候听见有人这么喊他，刚才我一时没想起来 ”季霖川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我还以为你对我们丞哥有意思呢！”
　　我叫沈翊丞！
　　我叫鹿知秋！
　　季霖川正等着自己介绍，突然下课铃一响，乔依依一下子将她拽出去，鹿知秋还没反应过来。季霖川只知道一睁开眼，人就不见了，看着被拖走鹿知秋：“这个人也太蛮横了吧。”
　　怎么了怎么了！鹿知秋问道！
　　我受不了了，我旁边那两个人一直在那跟我讲讲讲讲讲救命，我感觉我旁边坐了两个唐僧一样！
　　鹿知秋笑出声……“唐僧也被你遇到了。”
　　我好渴呀，秋秋，你陪我去买水吧！
　　走吧！
　　（拧开冰红茶瓶盖时被气泡溅到手背）鹿知秋刚把硬币拍在收银台上，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电竞椅滚轮声——季霖川勾着沈翊丞的脖子晃进来，校服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活像刚打完排位赛的网瘾少年。陆淮抱着袋薄荷糖跟在后面，鞋尖蹭着地砖划出细微声响，黑框眼镜滑到鼻梁上，露出半截冷白的额头。
　　"哟，这不是计算机课的同桌吗？"季霖川把三瓶可乐往柜台上一磕，冰水珠在玻璃上凝成蜿蜒的线，"刚才看你鼠标都快戳穿屏幕了，要不要哥教你玩扫雷？"沈翊丞默默把他乱晃的手按下去，指尖在可乐瓶身凝结的水雾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陆淮忽然从口袋里掏出颗糖，薄荷绿的糖纸在夕阳下晃了晃，却在对上鹿知秋视线时又猛地塞回兜里。
　　乔依依突然指着季霖川的校徽笑出声："电竞社？你们该不会是传说中'上课写代码，下课打比赛'的那种吧？"季霖川立刻挺直腰板："小瞧谁呢！上个月刚拿了市赛冠军，沈翊丞的手速快到裁判以为他开外挂——"话没说完就被沈翊丞捂住嘴，指缝间漏出含糊的"陆淮才是战术核心"。鹿知秋瞥见陆淮耳尖又红了，低头研究冰柜里的酸奶，喉结轻轻滚动。
　　走出小卖部时，夕阳把四人影子拉得老长。季霖川非要和乔依依比谁踢石子踢得远，结果鞋跟卡在地砖缝里差点摔个狗啃泥。沈翊丞蹲下来帮他弄鞋，手腕露出截银色手链，上面刻着细小的二进制代码。陆淮突然停住脚步，从书包里掏出本编程笔记递给鹿知秋："上次看你笔记没写完，这个或许有用。"纸张边缘还留着他惯用的薄荷糖味，扉页画着只戴着黑框眼镜的卡通狐狸。
　　蝉鸣声突然密集起来，乔依依拽着鹿知秋往教学楼跑，马尾辫扫过季霖川伸来的击掌。回头时看见沈翊丞正把可乐递给陆淮，季霖川趴在他肩上讲着什么，三个人的影子在暮色里挨得紧紧的，像幅被揉碎的油画。鹿知秋拧开冰红茶猛喝一口，气泡在喉咙里炸开的瞬间，突然觉得这个下午的相遇，比冰镇汽水还要清爽三分。
　　体育老师吹响哨子时，鹿知秋正蹲在操场边系鞋带。乔依依把校服外套往单杠上一甩，马尾辫扫过晒得发烫的塑胶跑道："赌五包辣条，待会儿肯定测800米！"话音未落，就看见教导主任抱着Hello Kitty保温杯晃过来，杯身上新贴了枚"运动达人"的卡通贴纸。男生们在草坪上掰手腕，季霖川把沈翊丞按在地上大喊"认输吧"，却没注意陆淮默默往他水瓶里加了片柠檬。鹿知秋和乔依依躲在篮球架后偷瞄，突然被体育老师点名："那两个说悄悄话的，过来帮我搬垫子！"
　　垫子堆得比人还高，鹿知秋弯腰去够最下面那块，突然听见身后闷响。回头看见季霖川一下子摔倒在地，季霖川吃痛的看向他们两个，你们两个，都不知道扶我一下，陆淮和沈翊丞相视一笑，便将他扶了起来。鹿知秋和乔依依也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全体集合！"教导主任突然举着玩具望远镜冲过来，"今天测立定跳远，跳不到两米的......"他故意停顿，晃了晃保温杯，"放学来我办公室喝枸杞茶！"女生们笑作一团，季霖川趁机在沈翊丞耳边嘀咕："老王这保温杯怕不是有魔法吧？"
　　乔依依起跳时差点崴脚，季霖川伸手扶了她一把，开口道：“不用感谢。”乔依依拿开搭在他手上的时候，“谁要感谢你了，起开。”嘿！季霖川在身后深吸一口气便跑了过去。鹿知秋跳过沙坑时，看见沈翊丞和陆淮蹲在终点线旁记成绩。笔记本上除了数字还画着只踩着运动鞋的狐狸。夕阳把整个操场染成蜜糖色，教导主任的吆喝声混着蝉鸣，和少年们的笑闹一起，揉进了九月温热的风里。
　　自由活动时，季霖川突然掏出藏在裤兜的篮球，猛地砸向沈翊丞后背：“敢在掰手腕偷袭我，来单挑！”沈翊丞灵活侧身躲过，随手抄起个排球回击，两个男生瞬间追着球满场跑，惊得正在练习跳绳的女生们慌忙跳开。鹿知秋和乔依依被挤到树荫下，正笑着看这场闹剧，陆淮抱着几瓶矿泉水走来。他默默递出两瓶，喉结动了动：“刚看见你们出汗了。”拧瓶盖时，鹿知秋瞥见他手腕上的手链随着动作轻晃，二进制代码在阳光下折射出神秘的光纹。鹿知秋问道：“你怎么不去打球啊？”乔依依在一旁看着。陆淮笑道：“小时候身体不好，就没有再打球了”。哦好吧！
　　“喂！学霸们来组队！”季霖川突然把篮球砸到三人脚边，叉着腰喘粗气，“二对二，输的人请喝小卖部的冰淇淋汽水！”乔依依眼睛一亮，撸起袖子就要上场，鹿知秋却被沈翊丞自然地拉到同一侧：“放心，我罩你。”
　　“既然这样，那你就只能跟我一组了！”季霖川笑着，乔依依沉默了半天，最后说了一个“哦。”
　　季霖川喊道：阿淮帮我们记球。说完，陆淮便拿出本子。
　　比赛开始，季霖川像只灵活的猎豹带球突破。沈翊丞突然一个假动作晃过防守，转身把球传给愣住的鹿知秋。她慌乱中抬手投篮，篮球在篮筐上转了两圈，竟奇迹般地落进网中。
　　“漂亮！”乔依依跳起来和她击掌，季霖川却瘫在地上哀嚎：“乔依依你那对的，沈翊丞你这是作弊！居然让新手得分！”乔依依一只手抱在鹿知秋的腰上。陆淮默默记着分，嘴角却微微上扬，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
　　教导主任的哨声突然响起，众人慌忙站好。夕阳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季霖川还在和沈翊丞争论刚才的犯规问题，乔依依偷偷把从季霖川书包顺来的辣条塞进鹿知秋口袋，陆淮则弯腰捡起她掉落的发圈，捏在手里犹豫着要不要归还。
　　“明天同一时间，复仇赛！”季霖川冲鹿知秋挥拳，“这次可不会手下留情了！”鹿知秋笑着点头，晚风掠过发梢，带着青草和汗水的气息。她突然觉得，这个初秋的操场，藏着比任何地方都要明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