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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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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事情都按照既定轨道在发展。
徐知业是旁观者,又不是旁观者。踌躇了很久,他还是决定发出这条信息。
【徐知业:他还在住院休养,你要来看他吗?】
发完,他就关了手机,回复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顾拾忆能正常行走之后,来拜访的人也变多了,不过访客一般会问顾拾忆的许可。
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个不一样的人。
她是来拜访顾拾忆的,顾拾忆也答应了,只不过在见面之前,徐郁臻先遇到了。
这个人是叶明承的太太丰悦。
叶家是外交官是爱国商人的结合,叶明承还不到三十岁,已经是投资峰会的主席了。
他的太太出场机会并不多,大多数时候都在做封闭式的科研,孩子也是跟着叶明承,关于他们俩是不是离婚的传言没断过。
少年夫妻,奉子成婚。一段,很多人恶意揣测的,充满秘密的婚姻关系。
徐郁臻知道她,倒不是因为叶太太这个是身份。
他好像见过她,在很多很多很多年前,她还是一个小朋友。
她叫顾拾忆什么来着。
好像是哥哥。
对了,顾拾忆的生父,是丰悦的大伯。
不过,他们怎么会联系上的。
徐郁臻是有好奇心的,但不是很多,他敲门,推开顾拾忆的病房门。中午了,要吃饭了。
“徐叔叔好。”丰悦打招呼。
徐郁臻点头:“你和叶明承的关系那么好吗?”
他们俩的关系应该没那么好吧,而且丰悦的生活和叶明承几乎是没有交集的,替他来看朋友是不可能的,应该是她自己想来的。
“是我自己想来的。”丰悦没有隐瞒,也没打算隐瞒。
虽说达成了协议,但在丰悦的父亲看来,他们还是一家人的。
很明显,丰悦是知道的。
徐郁臻不太意外,顾拾忆差点死了,家里人不希望他在徐家,也很正常。只不过他已经不是孩子了,只有他自己能决定他的去处。
顾拾忆假装听不出来他们的意思:“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吗?你也看见了,我恢复的很好,放心吧。”
他算是逐客令了。
丰悦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也不是特别能说会道的性格,小时候顾拾忆的爸妈经常不在家,他们俩相处的时间很多,但,怎么说也是很久以前了。
“好,我走了。”她好像也没说什么,也不执着的留下来。
丰悦带了些营养品过来,离开的时候带上了门。
徐郁臻沉默地把午饭摆在顾拾忆面前。
顾拾忆笑笑:“今天的看起来比前几天的好吃。”
徐郁臻没有笑,他盯着顾拾忆的脸,顾拾忆难得不自然。
只是筷子拿在手里,他还是老实吃饭。
吃得差不多,徐郁臻收拾,把饭盒收到旁边。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徐郁臻问。
他的情绪很冷静,冷静到了可怕。是顾拾忆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想起来什么?”顾拾忆笑了两声,莫名心虚。
徐郁臻扶着桌子站起来,如果不打算沟通,就不用沟通了。
顾拾忆伸手拉住他。
出于本能。
他有一种感觉,如果不拉住他,不说些什么,以后,也就不用说了。
他停住脚步,转身看他,这是第二次机会。
顾拾忆回答:“第二天。”
“哪个第二天?”他继续问。
顾拾忆掀开被子,站起来,换了只手抓住他,他们俩面对面站着。
徐郁臻在等他回答。
“车祸的第二天。”他算是回答了。
徐郁臻的第一反应是,这次车祸的第二天,但是他昏迷的时间那么长,怎么可能知道第二天。
他所知道的车祸,还有一次。
那不是车祸的第二天,那是他们认识的第二天。
他从来就没有失忆过。
徐郁臻把手挣开:“好玩吗?”
谎言和骗局他见过太多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全都是骗他的。
“我能解释的。”顾拾忆两只手都拉住他。
徐郁臻没挣扎,他只是觉得很累,他不想听,也不想问了。
他明明就抓住了他,但感觉从来没有抓住过。
徐郁臻感觉头开始痛起来了,他闭上眼睛,微微抬手。
顾拾忆不敢动他,扶他坐下。
安静的时间,缓和,很多事情是假的,很多事情也是真的。
他们两个原本就不是情绪起伏很大的人,尤其是面对对方的时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郁臻才开口:“为什么不回家?”
“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
大概是事已至此,破罐子破摔。
“我哪个字是这个意思?”徐郁臻气笑了。
怎么好像这段话发生过好多遍了。
顾拾忆回答:“只要我想起来了,你就会问这个问题,无论什么时候。”
“你的意思是怪我吗?”徐郁臻扶额,笑得无语。
但还是闭着眼睛。
“那是丰悦的家,不是我的家。”顾拾忆解释。
徐郁臻接话:“这里也不是你的家。”
他不是刻意戳他痛处,只是没有思考,话说出口,他就意识到了,所以睁开眼,看了一眼顾拾忆的反应。
“是啊,都不是,所以都一样。”顾拾忆没觉得这是什么难听的话,“对我来说,去哪没什么分别,回报对我好的人生应该的。”
他没接话,听他说下去。
“所以我不能去,多养一个孩子负担加重的不止一倍,失忆也挺好的。”顾拾忆不想去。
也许他很可怜,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有选择的。
“丰悦有完整的家,徐知业也有完整的家。”
话是这么说,但他并不怀念这个,他其实也记不清他的父母是什么情况了,只知道无穷无尽的争吵,还有要带着他一起去死。
“但是不是一定要跟着父母才能算家的,当时从车里爬出来的时候,我其实只有一个念头,他们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们,谁要我,我就要谁。”
他当时在后座,伤的也很严重,只是还小,可以顺着窗户爬出去。
他一直是那种靠着一个念头就能走下去的人,他不想,他甚至不想和他们死在一起。
他觉得厌烦,所以的一切。
还有对叔叔一家的愧疚。
所以死了也没关系。
徐郁臻没听过这些,也没想过这些。如果他一直都记得,那就谁都不了解他来。
顾拾忆继续道:“我记得,也没有人骗我,我做的所有选择都出于我本心。”
“所以,徐家救了你,你要报恩吗?还是报答我?”徐郁臻说出自己的猜测。
顾拾忆摇头:“我其实没有能力报答你,我也没有必要为将来做出什么不切实际的承诺,我想跟着你,留在你身边。”
“又是这句话。”徐郁臻真的听过好多遍了。
“但你总是赶我走,把你能给我的都给我了,也不想我留在你身边。”顾拾忆其实真的很愧疚。
尤其是知道,去徐嗣年家,几乎是他唯一的活路。
他哽咽了一下:“其实有时候我也安慰自己,你做的决定都是你深思熟虑过得,所以,我支持你的决定,只要是你决定好的。”
“那你知道我本来是准备去死的吗?”徐郁臻觉得,顾拾忆算是了解他吧。
顾拾忆点头:“我知道,从你表态让唐家主办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所以他不意外,巧克力蛋糕,唐家游轮,甚至相亲,还有徐知业异常的情绪。
在那些长辈晚辈,家人外人都在担心的时候,顾拾忆已经接受了显示。
“那你还拦着?”徐郁臻觉得他总说些自相矛盾的话。
“自杀和愿意被害是两码事。”他道,“我拦不住你,但我不能看着别人伤害你。”
“我希望是完全出自于你自己。”顾拾忆继续补充,“如果我没有及时到,你真的死了,我会处理你的身后事,选一张合适的照片,把你的骨灰放在郁敏阿姨旁边。”
徐郁臻听清楚了,非常清楚,最后一句话。
他还在讲:“我有你十七岁的照片,穿着白色衬衫站在窗户面前,很好看,当时我一直觉得,如果你能等等我就好了。”
因为少年时没有能力,所以只能寄希望于未来。
等到有能力了,心甘情愿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死在徐郁臻前面也没关系,毕竟还是有兜底方案的,徐怀林人真的很不错。
“你知道,我骨裂是因为,第一次撞车的时候磕到了吗?”徐郁臻还是有点逻辑性的。
他什么都愿意付出,然后把他胳膊撞了。
顾拾忆倒是听出来了另一种意思,他想聊点别的,太郑重的承诺,往往无法回答。
他终于轻松笑笑:“失手了,要是你伤的是腿就好了,这样的话,刚才你就不会看见,看见了也不会转身就跑,也不会气的头痛,然后才愿意听我说话。”
埋怨的话,又是埋怨。
徐郁臻冷笑一声:“所以又是我的问题?”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顾拾忆的手在膝盖上攥紧,“你的药是我换的,我一般都是要想事情的时候才会吃那瓶,你出门是我的意料之外。”
“也没有别人了。”
他发现了,但完全没有追究的想法。
“我给你的手机手表都撞了定位。”他顿了顿,“以防万一,还有你的鞋。”
“哪一双?”
纯猜测吗?
“每一个。”
猜是猜不到的,那就索性全都。
反正徐郁臻的衣食住行都有专人负责,他自己是不会负责这些的。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任你?”徐郁臻其实对很多事情都没那么在意。
老实说,就他坦白的这两件事情,也还好吧。
说来说去都是他默许的。
顾拾忆嘴唇张开,但是说不出话。
徐郁臻觉得反常,他不是什么都敢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