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殿下要他学不可言说的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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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叶轻轻推开门，晨光斜斜地洒在榻榻米上。他手里端着盆温度适宜的热水，热气在微凉的空气中氤氲成白雾。
“殿下，该起床了。”他轻声唤道。
被团动了动，传来一声含混的咕哝。万叶轻轻掀开被子一角。国崩浓密的睫毛颤了颤，露出底下还带着睡意的紫色眼眸。
“滚。”国崩的声音沙哑，没有伪装女声，他下意识往被子里缩，却被万叶连人带被扶坐起来。
“不是说好了吗？今天邻居们要来帮忙布置屋子。”昨晚喝完茶，万叶夜里和街坊邻居打了声招呼，请求他们帮忙布置婚礼屋子。万叶是个人缘好的，众人皆是一口就答应。
万叶将盆放在矮桌上，跪坐在榻榻米边缘，“弥彦和他妻子雪代，还有街尾的松本婆婆都会来。”
国崩猛地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他穿着白色寝衣的身躯。
万叶迅速别过脸去，耳尖微微泛红。虽然知道对方是男子，但此刻的国崩确实美得令人恍惚。
那群还算不错的邻居？国崩起床气都没了。
前天他和万叶领婚书回来后，“拒婚钉子户枫原万叶娶妻”的消息传的飞快。万叶的邻居平时对他本就照顾，听说娃娃亲对象来了纷纷表示要认识一下，还是万叶以“路途遥远，国崩需要多休息”搪塞过去。
其中弥彦和松本婆婆是国崩印象最深的。他一向觉得枫原万叶没被饿死就是因为枫原万叶有来自这两位的投喂。
弥彦全名高野弥彦，居住在隔壁，比万叶年长几岁，一直将万叶当做弟弟。上山打了野味也会分一些给万叶，要是运气不好打的少，也会邀请万叶一同用餐。
松本婆婆更不用说了。她膝下无子，枫原家来到鹤观后，万叶长相可爱，又比同龄孩童懂事，很快捕获大批长辈的心，松本婆婆更是将万叶视为亲孙子。
国崩来这半月，他养伤期间的吃食大部分都是这位婆婆带来的。
高野和松本，一个管荤，一个管素和点心。
当然，国崩也有让万叶拿国崩的东西当了换摩拉变着法子地支付人家。虽然两人都没收过就是了。
说到底，他的伤能好的这么快，多亏这两位，有起床气也不能胡乱发脾气。
见国崩坐起来，万叶取过准备好的湿毛巾，温热的气息在晨光里蒸腾。他捧住国崩的脸，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殿下请抬头。”
国崩半闭着眼睛任由万叶擦拭。温热的毛巾拂过额头、鼻梁，最后停在微微泛红的耳后。
万叶皱了皱眉。那里明显是被晒伤的痕迹，估摸着是昨天在集市上被晒得太久了。
怪他，忘了这茬。万叶立马起身去拿了药膏，挖出一点药膏，拇指轻轻摩挲那片肌肤。
“疼吗？”他低声问，药膏在指尖化开，带着淡淡的草药香。
国崩轻轻“嘶”了一声，却没躲开，他都不知道自己被晒伤，只以为是前天睡着压到了，又或者，太子殿下压根没想过这是晒伤的感觉。
晨光透过他薄薄的眼皮，将视野染成温暖的橘红色。万叶的呼吸拂过他颈侧，带着熟悉的味道。不知是药膏的作用还是别的什么，那片肌肤越发烫了起来。
院里枫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几片叶子飘落在庭院的水缸里，荡起细微的涟漪。万叶取来梳子，跪坐在国崩身后，手指穿过他睡得乱糟糟的长发。
“殿下昨晚又没好好束发就睡？”万叶轻声责备，却听不出半分怒气。梳齿缓缓滑过打结的发梢，他的动作稳而轻，遇到纠缠处便用手指耐心解开，绝不会扯痛头皮。
国崩眯着眼睛，透过窗棂看院子里那棵枫树，晨光落在每片枫叶上，风来时便泛起细碎的光浪。
梳子划过头皮的触感让他后颈微微发麻，像被幼猫的肉垫轻轻踩过。万叶的手指偶尔擦过他后颈的皮肤，温暖干燥，带着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
万叶手法过于温和，好困。
“转过来。”万叶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国崩昏昏沉沉地转身，看到万叶跪坐在满室晨光里，肩头浮着几粒光照下的反光物质。他盯着那些算不上灰尘的细碎，下意识伸手去抓，扑了个空。
好像一只猫咪。
万叶无声微笑，取过妆台上的胭脂盒。他左手托住国崩的下巴，右手打开昨天买的胭脂。
“别动，闭眼。”
胭脂在颊骨上晕开的触感让国崩睫毛轻颤。
唇脂是樱花味的，像极了稻妻城的味道。
万叶用小指蘸取膏体，从国崩的唇心向两边抹开，指节偶尔蹭到他的犬齿。国崩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身体不自觉地前倾，额头几乎抵在万叶肩上。
窗外山雀扑棱棱落到枫树上，抖落一串露珠。万叶收起胭脂盒，看着眼前昏昏欲睡的人。
阳光为国崩刚上好妆的脸庞镀上柔和的轮廓，新梳好的发髻边散落着几缕碎发，随呼吸轻轻颤动。
“困就再睡会儿。”万叶于心不忍，手指将那几缕碎发别到耳后。
真是的，把人家叫起来，又让人家带妆睡觉，什么超级大坏蛋。
国崩含混地应了一声，身子已经歪向一旁。万叶及时扶住他的肩膀，轻轻放倒在铺好的被褥上。阳光正好移到他睡着的脸庞，将睫毛的阴影投在敷了薄粉的脸颊上。
万叶轻手轻脚地取下国崩发间的发簪，看着紫色长发在枕面上散开。他伸手挡住照在国崩眼皮上的那缕阳光，影子便温柔地笼罩了睡颜。
枫树的影子慢慢旋转，晨光渐暖。万叶保持这个姿势许久，直到确信国崩已经睡熟，才极轻极轻地收回手。
他静静看着熟睡的人，目光扫过亲手描绘的妆容，亲手梳理的长发，最后落在那片涂了唇脂的、微微张开的唇上。
一片枫叶飘进窗来，落在国崩枕边。万叶拾起树叶，在指尖转了转，轻轻放在妆台上。
他抬走冷下去的水，开始新的一天。
“万叶！我们来了！”院门外传来弥彦洪亮的声音。
门口站着一堆人，为首的弥彦皮肤偏黑，身形挺拔，见到万叶立马放下抱来的工具箱，拍拍他的肩，乐呵呵道：“你小子可以啊，藏得这么深，我都不知道你还定了娃娃亲。”
早在三天前，万叶也不知道他有娃娃亲。
四处张望，弥彦问：“欸，弟妹呢。”
“昨日去买了婚礼用品，逛了一天，太累了，还在睡。”
弥彦满意掐掐他的脸：“陪媳妇逛街买东西，会疼人。”
众人哄笑，万叶耳尖通红。
“好啦，弥彦，别再打趣万叶了。”雪代拉开丈夫，“趁天色还早，你们先在外屋商量怎么分工，不然这婚礼怕是还要拖好久。”见妻子教训，弥彦悻悻收回手，雪代又道，“记得声音小点，别把弟妹吵醒了。”
雪代人如其名，说话轻声细语，肤色白如雪，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
把人赶到外院后，雪代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里屋的国崩还在睡着。她低头想了会，转身去厨房。
待国崩醒来已将近正午，他坐在榻榻米上摸着被解散的头发发愣，随后起身打开房门。
屋外空无一人。
奇怪，枫原去哪了，往常他都会在屋外等国崩醒来吃饭。
睡眼惺忪的国崩赤脚走出房门，来到昨晚他们举杯喝茶的庭廊。万叶恰好端着吃食迎面走来，见到国崩绽放出笑容：“殿……夫……”想到家里来了客人，正斟酌开口叫什么，最后他自暴自弃，“您醒了。”
国崩才睡醒，有些口干，不说话，就那样看着他。
万叶这才注意到他没穿鞋。虽说刚入秋，又是正午，天气算不得很冷，万叶仍敛了笑，把吃食放一旁的柜子上，就要把国崩推回屋内。
“万叶，我有个极好的点子……”
这时，弥彦举着图纸冲出来，见到庭廊的两人，急刹车。
万叶和国崩齐刷刷看过来。
他的视角只能看见万叶把国崩半搂在怀里，遮挡国崩大部分身躯。完了，好像打扰到人家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他双手合十，对万叶会心一笑，默默离开。
国崩望向万叶：“这是……？”
“弥彦，来帮我们布置屋子的。”
布置屋子？
国崩在脑海里思索一番，似乎确实有这回事。“哦。”
万叶正要叫他回房，又听见弥彦回来大喊：“万叶，不能让妻子光脚落地，抱她回房，这是作为丈夫的基本功！”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听到了。
万叶：“……”
国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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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为国崩盘好头发，万叶插进那支珊瑚钗，定定盯着他的脸。
“怎么了？”国崩问。
“殿下，我不知如何在他们面前称呼您。你我本是假婚，他们待我如同亲人，我做不到欺骗他们，在他们面前称您为‘夫人’。”
傻子。
“我同你说过，我名唤‘国崩’。”
诶？
殿下这是允他直呼其名？
国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浅枫色和服，这是万叶特意为他准备的。平民衣服不能使用紫色，万叶却总在给他的衣服偷偷用紫线缝制不易察觉的暗纹。
“我今天睡到日上三竿，想来到婚礼前千来家都不会派人来为难，只是你怕马上就会被说闲话了。”
国崩跪坐矮桌前，万叶端来吃食，替他盛汤，不解问：“为何？”
对面的人勾勾嘴角，指着出现的蛋羹：“显而易见。”复又抬头，“枫原卿，你能在我脖子掐出几个红痕吗？”
万叶差点咬到舌头：“殿、殿下，您在说什么呢！”
“何必如此慌乱？只不过昨日忘买镜子了，我不好在脖子上作假，你又未必画得像。”
“像什么……”万叶大脑有一片空白，脱口而出。该不会是他想的那种红痕吧？
见他不似装的，国崩有些许诧异，低头思索几秒，又一言难尽地抬头，迟疑问道：“你，真的成年了？”
万叶无辜地歪歪头。
嗯，怎么不是呢，都被催了三年婚。
国崩痛苦扶额。叹了口气，找来昨天随手扔的万叶买来的不可言说的话本子。
翻了几页，翻到满意的图文并茂的那面放桌上，转朝万叶。
屋外枫叶的影子影影绰绰，时不时传来稀疏的虫鸣。万叶看了眼内容，本子上勾出的肢体交缠晃得人眼晕，他背脊瞬间绷得笔直，掌心在腿上攥出褶皱，声音却低而稳：“您贵为金枝玉叶之躯，不该……”
国崩却冷着脸打断他，张口差点没把万叶原地吓死。
“学！”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殿下要他学不可言说的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