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恋爱.exe》小怡研书

2、你......入味了？

　　客厅里只剩下林小满和三花猫大眼瞪小眼。周叙白家干净得不像有人常住，空气里只有空调低沉的嗡鸣和猫咪惬意的呼噜声。

　　林小满僵硬地坐着，感觉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那什么系统……它到底启动了没有？她偷偷环顾四周，试图捕捉任何一丝不寻常的能量波动或者粉红泡泡——当然，什么都没有。

　　【滋——】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耳鸣般的电流声毫无预兆地划过林小满的脑海！

　　她浑身一僵，汗毛倒竖！来了？！

　　然而，那声音瞬间消失，快得像是幻觉。她屏住呼吸等了十几秒，脑子里依旧一片死寂。是错觉？还是那破系统在垂死挣扎？

　　正当她惊疑不定时，大门传来开锁声。周叙白回来了，带着一身水汽和……外卖袋子的香气？

　　“物业师傅在修了，需要点时间。”他言简意赅，换了鞋走进来，目光扫过沙发上那个裹得像只受惊白兔的身影，最终落在她光脚穿着的大拖鞋上。“给你点了粥。”他把一个印着某粥铺logo的袋子放在茶几上。

　　粥？林小满愣了一下。她以为像周叙白这种逻辑控，解决完技术问题就该把她这个麻烦源扫地出门了，居然还管饭？

　　【滴…检测到目标（周叙白）行为：提供食物…分析动机…滋…逻辑矛盾…滋…无法解析…建议宿主…滋…观察…】

　　断断续续、充满杂音的机械音像卡带的录音机，再次在她脑子里蹦跶了几下，然后彻底没了声息。

　　又是这样！林小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系统到底在干嘛！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比彻底死了还吓人！这碗粥是普通的人道关怀，还是“强制恋爱程序”下的投喂指令？！

　　周叙白看她盯着粥袋，眼神呆滞，脸色变幻不定，眉头又习惯性地蹙起：“怎么？不喜欢皮蛋瘦肉？还是怕我下毒？”他的语气带着点程序猿特有的、解决无效反馈时的不耐烦。

　　“没！没有！”林小满猛地回神，头摇得像拨浪鼓，“喜欢！谢谢周先生！”她手忙脚乱地去拿袋子，指尖都在微微发抖。为了证明“清白”，也为了堵住自己疯狂脑补的嘴，她几乎是撕开了包装，拿出还温热的塑料碗，掀开盖子，浓郁的米香混合着皮蛋和瘦肉的咸香扑面而来。

　　她舀了一大勺，也顾不上烫，就往嘴里塞。

　　“咳！咳咳咳！”滚烫的粥瞬间烫到了舌头和喉咙，她呛得眼泪都出来了，狼狈地咳嗽。

　　周叙白：“……”

　　他默默地从厨房吧台倒了杯凉水，走过来，递到她面前。动作自然，表情依旧没什么波澜，仿佛只是处理一个“用户被烫到”的常规事件。

　　林小满咳得满脸通红，接过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才缓过气。冰凉的液体滑过灼热的食道，舒服了些，但心里的恐慌更盛了——他递水了！又是这种精准解决她麻烦的行动！系统！这算不算程序生效？！

　　“慢点吃。”周叙白看着她咳红的眼角和鼻尖，丢下三个字，转身走向自己的书房区域，打开了一台看起来就很高端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幽幽的蓝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他需要处理一下被这场“水管灾难”耽误的工作。

　　林小满捧着粥碗，食不知味。她偷偷瞄着周叙白专注的侧影，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节奏稳定而快速。他看起来……太正常了。正常得让她心慌。没有含情脉脉的眼神，没有刻意的靠近，只有一种疏离的、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专注。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系统彻底坏了，最后那警告是乱码？周叙白只是倒霉摊上她这个麻烦邻居，基于基本人道主义收留她一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按了下去。不行！不能放松警惕！系统绑定是真的，崩溃前的警告太吓人了！万一这“强制恋爱”是温水煮青蛙呢？！

　　她必须做点什么来测试一下！

　　林小满放下粥碗（只吃了两口），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视死如归的语气开口：“周…周先生？”

　　键盘敲击声停了一瞬。“说。”周叙白头也没抬。

　　“那个…我…我用一下洗手间？”她故意找了个最普通、最无害的借口。

　　“嗯。”周叙白应了一声，手指又动了起来，显然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林小满起身，穿着啪嗒啪嗒的大拖鞋，小心翼翼地挪向浴室。关上门，她靠在门板上，心脏怦怦跳。第一步，安全。他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接下来，才是重点！

　　她走到洗手台前，目光扫过台面上摆放整齐的洗漱用品。剃须刀、须后水、洗面奶……都是周叙白的东西，带着一种清冽干净的气息。她的视线最终锁定在那瓶看起来就很高级、标签是外文的深蓝色玻璃瓶须后水上。

　　一个大胆（作死）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型。

　　她颤抖着手，拿起那瓶须后水，拧开盖子。一股浓郁的、混合着木质和薄荷的男性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她心一横，闭上眼睛，对着自己脖子和手腕，“噗嗤噗嗤”喷了好几下！

　　清冽又强烈的香气瞬间将她包裹，甚至盖过了浴袍上洗衣液的淡香。

　　林小满看着镜子里脸颊泛红（紧张的）、浑身散发着强烈“周叙白味道”的自己，感觉羞耻度爆表。这味道……也太侵略性了！简直像打翻了香水瓶！

　　她忐忑不安地打开门，像做贼一样溜回客厅，故意绕到周叙白书桌附近才坐下，还假装不经意地撩了下头发，让那浓郁的须后水味道更加“芬芳”地扩散开。

　　敲击键盘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停了。

　　林小满的心跳也跟着骤停了一拍。

　　周叙白缓缓转过头。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眉头皱得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紧。他的视线在她明显泛红（他以为是热的）的脖颈处停留了一秒，然后，鼻翼似乎几不可察地翕动了一下。

　　整个客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小满紧张得手心冒汗，大气不敢出。来了吗？强制恋爱程序被这“气味标记”激活了？他会突然深情告白？还是被这浓香熏得兽性大发？

　　周叙白沉默地看着她，眼神复杂得像是在看一个无法理解的、会行走的BUG。那目光里有探究，有困惑，有……一丝被浓烈气味冲击到的无奈？

　　几秒钟后，他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让林小满瞬间石化的精准吐槽：

　　“林小满。”

　　“你……”

　　“是把自己泡在我的须后水里腌入味了吗？”

　　林小满感觉自己像个被当场抓获的、笨拙的小偷，不仅没偷到东西，还把自己染得一身味儿。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脖子上的须后水味道此刻浓烈得刺鼻，仿佛在无声地嘲笑她的愚蠢。

　　“我…我就是…闻着挺香的…想试试…”她干巴巴地挤出几个字，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恨不得立刻原地蒸发。

　　周叙白没再说话，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仿佛在看某种不可回收垃圾的眼神，又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默默转回头，重新专注于他的代码世界。只是敲击键盘的节奏，似乎比刚才更重、更快了几分。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须后水味和他无声的、气压极低的“嫌弃”。

　　林小满缩在沙发角落，像个犯了错被罚坐的小学生，连呼吸都放轻了。太丢人了！简直是社死巅峰！她再也不敢搞什么“测试”了！强制恋爱什么的，爱咋咋地吧！毁灭吧！赶紧的！

　　就在她自暴自弃地闭上眼，试图用装死逃避现实时——

　　【嗡……检测到目标（周叙白）情绪波动：烦躁值↑↑↑……滋……】

　　【分析原因：环境气味异常（高浓度宿主+目标气味混合）……滋……】

　　【建议：清除异常气味标记…滋…或…滋…远离目标…滋…】

　　断断续续、充满杂音的提示又在她脑子里蹦跶了几下，最后卡在一个“滋……”的长音上，彻底没了动静。

　　林小满猛地睁开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破系统！没死透就算了，还来落井下石！还“气味标记”？它以为这是在搞动物世界领地划分吗？！

　　更让她心塞的是，系统这半死不活的提示，反而侧面印证了周叙白此刻对她只有“烦躁”和“嫌弃”，跟什么狗屁强制恋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她之前那些恐慌和试探，简直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巨大的挫败感和羞耻感让她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无地自容的空间。她“噌”地一下站起来，动作大得把旁边打盹的三花猫都吓了一跳。

　　“周…周先生！”她声音有点发颤，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急切，“我…我觉得好多了！粥也喝了！谢谢您的收留和…和粥！我…我这就回去了！不打扰您工作了！”

　　说完，她根本不敢看周叙白的反应，抱着自己那团湿衣服，低着头，穿着啪嗒啪嗒的大拖鞋，像只被烫到的兔子一样，飞快地冲向门口。手忙脚乱地去拧门把手。

　　“等等。”周叙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旧没什么温度。

　　林小满动作僵住，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家，”周叙白的声音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水阀关了，但水还没退。电也断了。师傅还在维修，噪音很大。你现在回去，是打算摸黑趟水，还是坐在湿透的废墟里听电钻？”

　　林小满握着门把手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他说得对。她家现在确实回不去。可她留在这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我可以去楼下咖啡厅坐坐…”她艰难地找了个借口。

　　“穿着浴袍？”周叙白一针见血。

　　“……”林小满彻底哑火。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宽大的、属于周叙白的白色浴袍，还有脚上这双船一样的拖鞋，绝望地意识到，她连一件能穿出门的干衣服都没有！她就是个被困在对门的、湿漉漉的、散发着错误气味的、行走的麻烦！

　　就在这时，那只一直好奇围观的三花猫，似乎终于按捺不住对林小满身上那股浓郁“新气味”的兴趣。它轻盈地跳下沙发，迈着猫步走到林小满脚边，先是小心翼翼地嗅了嗅她浴袍的下摆，然后——

　　“喵~”

　　它发出一声软软的、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叫声，竟然开始用脑袋和身体，一下一下地蹭起林小满的小腿！动作亲昵又自然，黄澄澄的大眼睛舒服地眯了起来，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林小满：“！！！”

　　周叙白敲击键盘的手指，也再次停了下来。他微微侧过身，目光落在蹭着林小满小腿的三花猫身上，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讶异。这只他捡回来没多久、对人还保持着警惕和距离感的小流浪，似乎对这个浑身散发着“他的味道”、还显得很慌乱的女人，有着超乎寻常的好感？

　　林小满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猫蹭腿的触感温热又毛茸茸的，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莫名松弛了一点点。但同时，她更加无措了——这又是什么情况？强制恋爱程序没启动，强制吸猫程序启动了？！

　　“它…它好像…挺喜欢这个味道？”林小满看着周叙白，声音干涩，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求助意味。

　　周叙白看着那一人一猫的诡异组合（一个穿着他的浴袍手足无措，一个蹭着他的须后水味呼噜震天），沉默了几秒。他抬手，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那动作里透着一股对眼前这团混乱的深深无力感。

　　“沙发。”他最终只吐出两个字，语气带着一种“随你便，别吵我就行”的妥协，重新转回电脑屏幕，“安静待着。等修好。”

　　没有指责，没有追问，甚至没有对她那身刺鼻味道再发表任何意见。他只是简单地陈述了现状，并划出了一块“容身之地”——他的沙发。

　　林小满看着他那重新投入工作的、隔绝外界的侧影，又低头看看还在蹭她腿、呼噜打得像个小发动机的三花猫。那股破釜沉舟要逃离的冲动，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干净。

　　她抱着湿衣服，像只被赦免的鹌鹑，又慢吞吞地挪回沙发边，小心翼翼地坐了回去，只敢坐一点点边缘。三花猫立刻跟了过来，毫不客气地跳上沙发，紧挨着她蜷缩起来，毛茸茸的身体散发着暖意。

　　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周叙白指尖敲击键盘的哒哒声，猫咪满足的呼噜声，以及……林小满身上那挥之不去的、浓烈的须后水味道。

　　她僵硬地坐着，鼻尖充斥着混合了木质薄荷的男性气息和自己残留的沐浴露味道，感觉自己像个行走的、失败的“气味炸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城市的灯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进来，在干净的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影。物业维修的电钻声和隐约的说话声从对面传来，反而衬得周叙白家这个空间有种奇异的、紧绷的宁静。

　　林小满紧绷的神经在猫咪温暖的体温和持续不断的呼噜声中，不知不觉松懈下来。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眼皮越来越沉。她努力想保持清醒，但这一天经历了大起大落、社死N回、精神高度紧张，身体早已透支。

　　她的头，开始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

　　终于，在一次幅度较大的点头之后，她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支撑的力气，软软地向旁边倒去——正好倒在蜷缩着的三花猫旁边。

　　猫咪被惊动，不满地“喵”了一声，挪开了一点。而林小满的头，则结结实实地枕在了沙发柔软的扶手上，脸颊蹭着微凉的皮质表面。她似乎觉得不太舒服，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寻找更舒服的姿势，最终侧过身，蜷缩起来，将半张脸埋进了臂弯里。宽大的浴袍袖子滑落一截，露出一段纤细的手腕。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而均匀。

　　她睡着了。

　　敲击键盘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周叙白不知何时转过了身。他就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沙发上那个蜷缩着的、陷入沉睡的身影。

　　暖黄的落地灯灯光柔和地笼罩着她，洗去了清醒时的慌乱和窘迫，只剩下一种毫无防备的、近乎脆弱的安静。几缕碎发散落在她光洁的额角和脸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她蜷缩的姿势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动物，浓烈的须后水味道似乎也淡了些，被一种更干净的、属于她本身的柔和气息所中和。

　　那只三花猫又重新挨着她蜷好，毛茸茸的尾巴搭在她的小腿上。

　　周叙白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深潭般的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困惑，审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细微的柔和。他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又想起她砸水管时的“英勇”，喷须后水时的窘迫，以及刚才抱着湿衣服想逃跑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