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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宫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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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偏殿本是相通,为了隔开女眷不过放下一层的轻薄的帷幕,杜暗夜凝眸看去,只见一个姿态极娴雅的女子娉婷走在红毯上,在殿前跪下娇声道:“父皇,母后,儿臣来迟了。”传来惠帝不辨喜怒的声音,“起来吧。”这时旁边文武大臣纷纷见礼,口呼:“千岁.”连偏殿的官眷也都跪起身子,弯下腰去。只听未央公主娇声道:“免礼。”抬头笑道:“儿臣在书上找了个食谱方子,口味与我大陌迥异,却是美味,对身体尤是有益。所以吩咐厨下做了,给大臣们尝新,为了符合礼制,儿臣已派人去掉另外一道。”陈皇后薄怒道:“却是越大越不懂规矩了,这皇宴的菜式都是一早就内定了,而况且是经陛下龙阅,未央,你好大的胆子!”群臣行礼道:“娘娘息怒!”殿内一片死寂。
惠帝轻笑一声,安抚地朝皇后摆了摆手,“咱们未央从来都是特立独行,罢了,且看看是什么好吃的,如果大臣们觉得不好,朕可要罚你!”
未央公主轻轻击掌,一溜粉色宫装的宫娥端了硕大的盘子走进殿来。把手中的食物一碟一碟地分发下去。杜暗夜暗笑这公主不知道搞得什么名堂。及至碟子摆到自己面前,却一下子惊的瞪大了双眼,她不敢置信地盯着盘子,这,这是,刺身,寿司,饭卷?那这个未央公主难道是,难道是她…
宫娥掀开帘子,未央公主慢慢走进来,向皇家众人见礼,却把目光往官眷里一扫。杜暗夜一眼看去,忙埋低了脑袋,果然是她,只是比前世更多了三分美貌,此时看去,金玉满头,感觉国色天香,美丽绝伦。她又偷偷看了一下,未央公主已坐了下去。杜暗夜暗忖,这个家伙,前世就和自己是冤家对头,屡屡在大老板面前抓自己和属下的错处,现在贵为公主,不知道会怎么对付自己,最好蒙混过关,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永不相见。这样想着,原本的三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情也迅速淡下去。
惠帝看底下大臣都是愣愣看着,并不动筷,不由一笑,朗声道:“诸位爱卿,请呀。”“陛下请。”众人见惠帝也发了话,无法只得拿起筷来。杜暗夜忙夹了一块刺身,沾了旁边的调料,放入嘴里细细咀嚼起来,唉,好怀念。前世每每加班到很晚,总要跟几个同事去楼下日本料理店聚个餐,那个料理师父长相白净腼腆,做料理却是一绝…如果再有点特制酱油,啊,完美!心里赞着,却看到旁边官眷都捂住嘴巴,想吐又不敢吐的样子.外面大臣到底涵养不凡,但几个年纪轻的几乎就要呕出来.这些人钟鸣鼎食,哪里吃过这样的生食?只觉这味道着实让人做呕.
惠帝也皱了眉头,这死丫头,竟做这样的东西.竟是生的,难道让我大臣茹毛饮血不成?!面对下面大臣,不由带了几分愧疚,笑问道:“众卿以为如何?”一片寂静。几个年老大臣支吾着,虚虚地应了个“…好。”杜暗夜憋着笑意,MONICA啊MONICA,你不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么,古人哪能消化这么现代的东西,不过她转念又想,MONICA莫不是已经知道自己,难道是她指名道姓让我来,其实是为了让我认出她来?不对,那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正思忖间,却听得一个极清朗的声音道:“陛下,臣倒以为这食物做得很好,食物本是以天然味道为佳,象臣等家中往常都是以调料味道掩盖了食物本身的滋味,一如人本性实是纯善,只是世上浸润多了,染了一身的铜臭权势味道,如都能抛开外在,体现真我岂不是上佳?这食物细细品尝,却是极其鲜美。这样食物做法,倒是给了臣下许多启发。”众人称是。
这声音清澈明朗,正是梅树下的紫衣少年。杜暗夜反复咀嚼他的话,心里一叹。
惠帝含笑点头,却听群臣中,另一个极动人带了几分慵懒的声音道:“陛下,臣倒以为张大人此言差矣,如果人人都如张大人所说,怕不是有失教化,圣人学,规矩,纲常都是人之约束,如果都按本性使然,想怎样便怎样,这世界怕不是永无宁日?”一语话毕,有很多人都纷纷点头,这人剑走偏锋,偏偏说的让人无法驳斥,倒也是真理。杜暗夜不由微笑。
紫衣少年张仲睿一笑,朗声道:“华大人,正是因为人心不古,才需要纲领规矩,想古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样的世道律法也失去存在意义,如人人都心存善意,无法也胜有法,如人人道德败坏,有法也难以完全遏制。”华邑之笑问:“张大人,此论高妙,那按您的见解,我大陌是该有法还是无法?”此言一出,大殿上一片寂静。人人都屏息等着张仲睿回答。
杜暗夜心里一沉,这姓华的着实厉害,状似无意,这话却如刀锋一样。如果张仲睿说该有法,按照之前的说法,难道这大陌人心不古,人人都道德败坏?只怕此言一出,大失人心,而如果说该无法,那吏部,礼部还存在干嘛,这大陌的法律也可以尽去,只怕后果更是严重。手心里也帮这梅花少年捏了一把汗。
张仲睿起身,走到殿中间躬身一鞠,跪下朗声道:“恭喜陛下,朝中有华大人这样的思维敏捷,推行法制之新贵,实是陛下之幸,大陌之幸也。自古人心不齐,德行亦有高下,德高者自治兼以治人,大陌满朝德才兼备的诸位大臣,实在是陛下的洪福,也是陛下身体力行。臣以为,正需要有华大人这样诤诤谏臣,推行新法才能立竿见影。”
华邑之额头沁出一层薄汗,这张仲睿,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他华家是陌朝三大家族之一,本不需要通过科举入仕,但他自负才华横溢,硬是一级一级考上来,终于夺得今年殿试第一名。上有惠帝赏识,下有家族撑腰,正是前途光明,一飞冲天之时,岂肯做这等推新法到处得罪人的事情?这推行新法并不繁琐,但如果要出成绩,非得立规矩,不管你皇亲国戚,还是肱骨重臣,就得铁面无私,到时他置整个家族利益于何地?心里不觉暗暗懊悔,不该逞这口舌之利。只是三大家族各自鼎立,华氏和张氏素来不合,此消彼长,这样的倾轧怕也是逃不过的。
他不由流转眼眸,看了一眼明王。
一个少年却抢先起身道:“父皇,张大人此言儿臣认为有理。华大人才华横溢,为人刚直不阿,况且在朝中属新贵,没有旁人盘根错杂的同僚情谊,推行新法实是再合适不过了。”惠帝一看,是自己和皇后的小儿成王李毓,小小人儿竟有这样的见解,真是长大了,这么想着不由笑上眉梢。
明王李璃稍加思索,起身道:“父皇,儿臣认为不妥,华大人虽是智慧过人,但毕竟年岁尚小不够老练,再者,他对政法接触不多,也怕推行不利。法制国之根本,还忘父皇三思。”
惠帝“嗯”了一声,温声道:“朕亦有此意。华卿,你意下如何?”华邑之心知惠帝已是下定决心,心念电转之时已走到殿中,跪在张仲睿旁边,目不斜视肃容道:“陛下,微臣感谢陛下抬爱,只是微臣为人处事尚是经验不足,怕妨碍了新法的推行,臣听说,原吏部侍郎张仲毅大人精通律法,为人稳重端方,如有张大人出马,可保新法万无一失,臣愿在张大人手下历练,效犬马之劳。”怎么着都是死,不如拉个垫背的,也不冤枉。
此言一出,惠帝立刻答道:“好,就如此定了。张仲毅何在?”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越众出席,跪在殿后。
“现封原礼部侍郎张仲毅为刑部尚书,加一等公,今科状元华邑之为刑部侍郎,赐尚方宝剑。卿等精诚合作,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两人跪下磕头:“臣等肝脑涂地,绝不有负圣望。”张仲睿暗暗一叹,也低头磕头。
杜暗夜看这一波三折,各自设套,这朝堂上都是人尖子,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以为前世公司里就足够复杂,现在看来简直是小儿科,况且那时一个不小心丢掉的可能是工作,工作丢了还可以再找,也许还能找个更好的。可在这里可是生命,甚至是整个家族的性命。心里沉重起来。
惠帝一摆手道:“仲睿和邑之,两位爱卿,到朕跟前来,民间传言南张北华,说得该是两位爱卿吧,嗯,果然一对玉树,我大陌的栋梁之材。”
张仲睿和华邑之刚想入座,这时只得又走上殿去,正殿还好,偏殿的夫人小姐本捏了一把汗在看事态结果,这时松弛下来,听惠帝如此说,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只恨那帐子遮挡了视线,看得不甚分别。陈皇后一看这样子,噗哧笑道:“皇上,这一对儿玉树,怕也要让夫人小姐们看上一眼,咱们大陌不像别地,姻缘也是可以自己挑的。”惠帝心事已毕,心情也是大好,凝眸笑看了皇后一眼道:“也罢,把帐子挑起来,让我们大陌的贵妇,小姐们也相看一眼。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缘,也是好事。”
杜暗夜眼前一亮。果是一时瑜亮。两人都气质高华,一看就是簪缨世家出来的孩子,张仲睿眉目清朗,微微含笑,气度雍容,而华邑之剑眉凤目,薄唇挑了一个弧度显得魅惑,因事出突然,脸上浮上淡淡可疑的红晕,眼神却甚是冷冽。两个人说不上谁比谁强,只感觉站在一起,竟是相互衬托。
偏殿发出暗暗抽气的声音,两人这么英俊,再加上背后的家世。这些贵夫人小姐莫不是都在打着算盘,做着计较。杜暗夜仿佛能看到无数的芳心朝两人飞去,不由暗暗好笑。只听陈皇后开口道:“咱们未央也已满16岁,我看这两个孩子倒真是不错。”众人听皇后也要来插一脚,而且是最受宠的未央公主,均流露出失望的神情。旁边有几位贵妃也差点跳将起来,这皇宫大内,妃子众多,皇帝也确实有几个女儿正在待字闺中。
惠帝微笑:“我大陌朝人才众多,难道再没有好的?你看这座下就美少年众多,也罢,既然皇后如此说,未央,今日就给你挑个合意的驸马,如何?”
大臣们都觉事出太突然,婚姻大事哪有这么儿戏的?何况是皇家的姻缘。均放下酒杯,暗暗揣测皇帝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