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那年》》青柠卿卿

5、暗流

　　一月的临江城被冻雨浸透，青禾中学的走廊结着薄冰。林泽缩在教室后排，将羽绒服领子竖到下巴，目光却不受控地飘向前排。白霁正伏案解一道竞赛题，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钢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像极了他们曾共享的那些细碎时光。

　　自从上次在操场决裂，两人之间横亘着无形的冰墙。白霁不再回头借橡皮，林泽也收起了欲言又止的目光。但深夜的台灯下，他仍会翻开被锁起的作文素材集，手指抚过白霁标注的批注——那些用荧光笔圈出的“比喻精妙”“结尾升华”，如今看来都成了带刺的温柔。

　　模考成绩公布那天，林泽的总分下滑到年级二十名。班主任将他叫到办公室，窗外的雨珠顺着玻璃蜿蜒成河：“你最近状态不对，是不是和白霁有关？”林泽猛地抬头，却见老师推来一份志愿填报指南：“听说他通过了清华冬令营初审，你也该为自己打算。”

　　放学时雨势渐急，林泽站在校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冲进雨幕。突然有人从身后递来一把伞，熟悉的柠檬香混着雪松气息扑面而来。他转身撞进白霁的目光里，男生眼底浮着血丝，衬衫第二颗纽扣歪扣着，显然是匆忙间的穿戴。

　　“一起走吧。”白霁的声音沙哑，像是熬过无数个失眠夜。伞下的距离比从前更近，林泽能听见对方刻意放缓的呼吸。路过常去的奶茶店时，白霁突然开口：“那天我说‘好’，其实想说‘不好’。”

　　林泽的脚步顿住，雨滴砸在伞面上的声音突然放大。白霁将伞倾向他这边，自己半边肩膀很快被雨水洇透：“我害怕......害怕那些目光伤害到你，也害怕我们的未来......”他攥紧伞柄，指节发白，“可每天假装不在意，比什么都难受。”

　　林泽的喉咙发紧，看见白霁校服口袋露出半截信纸的边角，上面隐约是自己的名字。原来这些日子，他也在深夜辗转反侧，在草稿纸上写满被揉成团的心事。“白霁，”他伸手抓住男生冰凉的手腕，“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穿透云层洒在两人身上。白霁突然将伞丢开，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林泽听见对方剧烈的心跳，混着潮湿的呼吸落在耳边：“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没在奶茶店说完那句话——林泽，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梧桐叶上的积水滴落在两人肩头，却烫得眼眶发酸。林泽回抱住那个思念已久的温度，突然明白，有些暗流从未停止涌动，哪怕被现实的冰层覆盖，也会在某个深夜冲破桎梏，将积蓄已久的情愫漫成星河。而这场双向的暗恋，终于在冻雨过后的初晴，悄然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