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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青螺跳舞,天赋异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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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青螺每天的功课便是在凝香芷学艺,教习她们的兰姐颇为严厉,坐卧起行但凡有不规矩的,手上就挨了戒尺。
别看兰姐已年近四十,明帝曹睿时期宫里的舞女可都是她训练出来的,她若将看家本领拿出来,那也是如天女散花,舞姿入魂,她如今的首要任务便是发现新鲜的舞者,有天赋,够婀娜,悟性高,用肢体的舞动表达对人世悲欢的理解。
在宫里时,为皇上服务的舞女都是选出的顶尖级舞者,如今在凝香芷,她负责教习的这帮女子,虽不是必须服侍皇上,那也是供洛阳公子哥儿们挑选的,依兰姐这么多年的经验,她发现跳舞这门技艺终究还要看天赋,若无天赋,无论怎么训练,都毫无韵味,亦无魅力。
这次受训的五个女子单是接受起行坐卧,吃食梳头,饮茶行礼的规训便已经花费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训练时就要严格,不只严格,还要时时注意,天天练习,如此才能形成习惯,独自一人时也可以保持优雅的仪态,女人嘛,就要保有女人的美好。
不过,女人的韵味和魅力还是要靠内心的涵养,腹有诗书,韵味自然外溢,眼神里的千秋也不同于旁人,青螺的美,她是不自知的,内心如此多的压抑和痛苦,不得不在凝香芷接受严苛的训练,懵懵懂懂被命运的洪流裹挟着前进,但是这近一个月的礼节训练让她内心清明了不少。
肢体的动作和姿势真的可以改变心情,无论站立还是端坐,腰板挺的笔直,内心也变得朗然有序,仿佛对生活有了更多的掌控感,昂首挺胸,作揖伏礼,所有的规矩已内化于心,外化于形,如此消弭了不少蒙罩在心头的雾霭。
姿势对心情的影响,远大于心情对肢体的影响,越是阴暗迷茫的日子,越要昂然而立,神采奕奕。
而且凝香芷有自己的乐师,乐师们对各自演奏的乐器琴、瑟、琵琶、笙、笛等的技艺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精通乐器的同时还能一展歌喉。
兰姐负责教习舞蹈,乐师们负责教习演奏乐器和歌唱。
是日清晨,五个女子规规矩矩地站成一排,兰姐朗朗开口:“从今日起,开始学习歌舞声乐,有些人适合歌唱,有些人对乐器感兴趣,有些人对跳舞有天赋,各位的天资如何,还要看学习之后的表现,每个人都应该做自己擅长的事,每个人在自己不擅长的地方毫无魅力,经过我对各位一个月的观察,发现你们当中的梨沙懂得照顾人,又比你们年长几岁,就选她做你们的领队吧,平日里关于歇息吃食相关的琐事听她安排,梨沙也要监督各位的技艺训练。”
梨沙恭敬敛衽下拜。
梨沙本出身士族门阀,但父亲因参与公孙渊叛乱被斩杀,母亲郁郁而终,她带着为数不多的衣物钱财一路颠沛流离赶到洛阳,机缘巧合入住红蝶客舍。
接下来,乐师们开始各显神通,先给这五朵小花演奏一曲,音乐真是人间最极致的美妙,在场的每一个人跟随乐曲进入了另一个空旷静谧又波澜壮阔的世界。
只见这时兰姐突然如天外飞仙,衣袂飘飘地舞动起来,踢腿、展臂,颔首,回眸,时而妩媚娇羞,时而铿锵凛凛,直看得旁人眼睛里都是惊叹!
青螺不由自主地伴着音乐,跟随兰姐摆动着身体,每一个动作都如行云流水,浑然天成,不是人在跳舞,而是舞随人动,气韵洒脱,穿透人心。
兰姐跳舞的同时在观察几个女子的反应,她当然发现了青螺是天生的舞者,舞蹈不只是做对每一个动作,更是一种灵魂的表达,精神的写意。
舞毕,兰姐看向青螺:“我们为你腾出场子,你随着音乐放开手和脚舞一段,刚才我看你神情和气韵都到位,只是有些夹手夹脚。”
青螺一舞,兰姐和乐师仿佛发现了绝世宝贝,若是有什么文人雅集,青螺一出场,岂不艳惊四座?
兰姐欢欣雀跃地说道:“青螺以后专攻舞蹈,至于乐理了解个大概就好,你们四个跟随乐师们弹奏乐器,待会儿我听听你们歌唱如何。”
接下来,乐师们开始教各位姑娘认识手中的乐器,讲授基础的乐理知识,并手把手教她们弹奏。
兰姐跟青螺持续切磋舞艺,帮她完善了一些动作,并告诉她,美妙的舞姿配上妩媚又娇俏的眼神,简直绝了,眼神同样是灵魂,甚至比舞姿更撩拨人心。
以后的训练中,兰姐让青螺训练一些高难度的动作,比如折腰和高抬腿,兰姐训导道:“这些有难度的动作,对于你这种身体比较软的人,不到一个月就可以练开了,重要的是,练成之后,每天必须练习,不可间断,如若长时间不练,便又恢复原状了。”
兰姐亦着重关注青螺舞动时的眼神,如游鱼灵动,如夜空的星。
红蝶每日都会过来向兰姐了解凝香芷的情况,两人交谈中,红蝶得知了青螺舞艺卓越,天赋异禀,而她也要将这个重大的发现告诉一个重要的人。
次日,何晏正巧来找红蝶,是的,就是红蝶客舍和凝香芷的实际掌控人何晏,两人在客舍一层大厅侧旁的房间对坐喝茶。
红蝶养成了每次向何晏汇报重大发现的习惯:“这凝香芷这么多年没有出现能够超越兰姐的舞者了。”
何晏瞬间专注地盯着她,红蝶接着说道:“是的,这个天赋异禀的舞者就是青螺,一个由远方乡村逃婚到洛阳的美丽姑娘。”
红蝶随手端起白玉耳杯喝了一口茶,突然右手捂嘴,一阵干呕,何晏疑惑又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红蝶平静下来说道:“希望我们的这个孩子能够顺利出生。”她茫然地看向门外,神色哀戚,眼神无光。
这是她为何晏怀的第三个孩子,第一个孩子在腹中四五个月时,红蝶端了一盆水的功夫,孩子就没了,第二个孩子在腹中不足三个月时,在路上拌了一个踉跄,跟这孩子的缘分也结束了。
何晏有些冰冷地握了握红蝶的手,安慰道:“平常里多加注意,粗活重活吩咐下人干。”
何晏身居高位,依附曹爽,花天酒地,寻欢作乐便是他寻常日子的寻常事,红蝶帮他看管着客舍,可是内心却如漂流的浮萍,无所依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