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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我叫王翠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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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看到人齐了后,眼神不再像刚才那样,而是别有深意的扫过众人,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嘲笑,慢悠悠的又走回了房间,关上门。
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咳…” 一个偏瘦、个子不高的男人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有点发干:“那老头儿有点神神叨叨的…我叫张强,送外卖的。你们…都怎么称呼?”
没人立刻接话。气氛依旧沉重。
谢沨灼微微低头,目光像是落在远处角落里的纸人和棺材上,眼神深邃,侧脸线条紧绷,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芊烨余光瞄着他:“谢大佬为什么盯着棺材,难道上面有什么东西?”她视线顺着看向那几口棺材,棺材侧面上像是有划痕?很平整、很深。
“一、二、三、四...六道?而且第一、二、四、五道是中间断开的。什么意思?难道是这边的丧葬习俗?不过也有可能是放着太久没人用不小心划上的吧。”
“我…我叫柏然!” 那个眼睛明亮的少年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朗,感觉像是努力想打破这种氛围带来的凝重。
他甚至还试图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虽然有点僵硬,像是假笑,“我是高中生…呃,本来应该是。大家…别太害怕,既然…既然来都来了,我们互相认识下,也好有个照应?”
他说话时,目光忍不住飘向角落里依旧蜷缩着的苏桐桐,带着些许显而易见的担忧,他慢慢凑过去,带着一种强烈的偷偷摸摸的感觉。
徐芊烨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乍一看两人怪像是兄妹,就是苏桐桐太矮了,才勉勉强强到柏然的腰部,小孩子在这种世界也很难生存。
“不过话说,柏宝啊柏宝,你这傻白甜实锤了,在这种鬼地方报真名?还高中生?不知道人心险恶吗?不过…唉,这年轻人。”徐芊烨偷偷在心里吐槽他。
吕敏在人群最边缘,双臂紧紧抱着自己,指甲几乎要掐进胳膊里,像是在极力压制恐惧,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紧绷的弦。
她赶紧压下思绪,装作羞涩的样子微微低下头,捏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又胆小:“我…我叫王翠花,在农村种地的。”
她用余光偷瞄其他人的反应,看着周围人的惊讶和不屑,她在心里暗暗骂自己:“翠花?!这也太土了,东北来的啊,徐芊烨你脑子呢?!难道被僵尸啃了吗?算了算了,土点就土点吧!没准还能降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她余光偷瞄别人,果然发现一个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间散发的都是妩媚感的女生听到“王翠花”时,嘴角似乎极快地撇了一下,像是带着一丝的轻蔑和嫌弃。
她想起来了,是书中那个既聪明又势利的交际花赵晓燕。
角落里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几乎听不见的女声,像蚊子嗡嗡飞一样:“苏…苏桐桐……”
说完,立刻又把头埋得更低了。
柏然立刻朝她投去一个鼓励的笑容,虽然他自己脸色也不是很正常,微微发白的脸色配着他的笑容有种说不出来的瘆人。
注意到这点的王翠花(徐芊烨)默默憋笑,柏然这个样子笑都有点午夜凶铃的感觉了。
谢沨灼终于抬起眼皮,目光没什么温度地扫过众人,最后在王翠花(徐芊烨)那刻意抹了灰的脸上和乱糟糟的头发上停顿了微不可察的一瞬,薄唇微启,吐出三个字,简洁冰冷:“谢沨灼。”
他的目光掠过吕敏时,几乎没有停顿,仿佛她只是背景板的一部分。
王翠花(徐芊烨)感受到谢沨灼的目光似乎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瞬间懂得了为何做贼会心虚了,不能露馅吧,应该不能发现什么。她装扮得挺像样的。
接着是其他人陆陆续续、带着不安和戒备的自我介绍。
戴着个金丝眼镜的、女人味满身的是赵晓燕;
她开口时声音温婉柔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我叫赵晓燕…做点小生意的。”
说话时,眼波流转,若有似无地扫过关焱和张强,像是带着寻求保护的柔柔弱弱的感觉。
看起来满脸不耐烦、身材偏胖的是关焱;
“关焱!工地干活儿的!” 他粗声粗气,充满了不耐烦,眼神在赵晓燕身上多停了两秒。
一直把自己缩在他们身后、却总在偷瞄每个人的是吕敏。
“我叫吕敏…我还在读大学。”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说完立刻低下头,像要钻进地里。
王翠花(徐芊烨)缩在阴影里,一边机械地听着,一边在心里疯狂锐评每个人:“妹宝是不是营养不良啊,咋长这么小,这一缩,像个小娃娃,好想过去抱抱。赵晓燕这声线…啧,夹子音都用上了?目标很明确嘛。吕敏这存在感…低得有点刻意了,像是在学桐桐。”
众人刚刚介绍完自己,只听那门又吱呀一声开了,老头从里面慢悠悠走出来,怀里像是抱了什么东西。
老头走到众人身边,毫不在意地抬了抬眼皮,静静地看着这些突然闯入的人。
院子里刚刚活跃起来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没人敢出声,甚至能听见风扫过招魂幡发出的簌簌声。
他挨个扫视面前的人,独独忽略了王翠花(徐芊烨)。
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一种习以为常的麻木。
众人都沉浸在惊恐之中,没人注意到这点。
只有谢沨灼像是注意到这点,看向王翠花(徐芊烨),也只是淡淡扫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他的视线扫过人群时,在缩在一旁、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吕敏身上,也极其短暂地停顿了半秒,快得让人抓不准。
老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像是许久没说过话一样,声音干涩,没什么起伏:“赵家五口人横死的事,你们听说了吧。头七回魂,不好过啊。”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落在远处那些纸人空洞的眼睛上,“你们去演一出鬼哭坟,哭足七天,鬼差听见,冤魂能少受些罪。”
他慢吞吞地从怀里拿出一个深红色的布包着的包袱,慢悠悠地解开。
里面是八根一模一样、孩童手臂长的、颜色暗沉的像是干涸了很多年的陈旧血液的蜡烛。
“这个,拿着。”老头的手像是干枯的树枝,他拿起一支蜡烛,随意地递给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谢沨灼。
谢沨灼还是那样面无表情,但微微朝老头颔首接过。
正常接东西应该是用手掌,他接过来的一瞬间像是有些嫌恶只用两根手指捏着,王翠花(徐芊烨)还察觉到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当蜡烛递到吕敏面前时,她伸手的动作明显慢了一拍。
她指尖刚刚接触到烛身时,手好像微微的颤了一下。
然后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的、几乎是抢一样的抓过蜡烛,死死攥在手心,指节都发白了。
就在她握紧蜡烛的瞬间——时间仿佛暂停了。
所有人都保持着自己的动作停住了,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
整个世界凝固了,只有她没有被这可怕的变化控制。她感到无穷的恐惧包裹着她。
紧接着,一个带着飘渺而冰冷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的兜里有五张灭魂符。赵家五口棺材,七日内须每口棺材贴上一张,每日只可贴一张,子时前贴上即可。每日还需在灵堂任意一扇窗户上,以指尖血画‘锁阴符’。灵堂的招魂幡会引来怨鬼,可为你所用,也可销毁。若你能完成我所交待的事,七日回魂之时,我可保你性命无忧。”
吕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牙齿都在打颤。
她死死低着头,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里。
这声音像是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她甚至不敢做出任何动作。
声音消失了。
而面前的众人像是突然活过来般,继续自己的小动作,没有任何人发觉有什么不对。
只剩下吕敏自己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之中,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喘不上气。
“一人一枝,自己收好。掉了,没了,自己担着。”老头继续分发蜡烛,眼神依旧没什么波澜。
蜡烛被挨个分到每个人手里。
王翠花(徐芊烨)把每个人收到蜡烛的不同反应尽收眼底,发现吕敏不对劲到了极点,其他人要么很相信老头,张强就紧紧的攥着,而关焱就不在乎,随手就放兜里了。
但是这个吕敏在深呼吸,像是在缓解自己的恐惧一样。而且她另一只手在死死的按着口袋。真奇怪。
老头的声音像是将吕敏从恐惧之中拉回。
她偷偷的深吸了好几口气,渐渐平静下来。
当那根冰冷滑腻的红烛递到王翠花(徐芊烨)面前时,她强作镇静地伸手去接。蜡烛滑腻的冰冷感有些恶心。她感觉像是死人的皮肤。
就在她拿到蜡烛的一瞬,老头那浑浊的眼珠突然聚焦了一下,紧紧地、死死地盯着她!
王翠花(徐芊烨)赶紧低下头,接走蜡烛。
那刺骨的凉意瞬间顺着指尖弥漫开来,仿佛捏着的不是蜡烛,而像是一条异常滑腻且冰冷的蛇。
老头随即又恢复了那种麻木状态,不再盯着她。
她低下头暗自思忖:“一开始看不到我是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我接过蜡烛就瞬间注意到我,这是...我想起来了,这蜡烛在这里代表的是阳寿!我在这个书中的世界是不存在的,所以没有阳寿,但是因为我接过了蜡烛,不仅有了生命,还产生了业力!我的天,完蛋了,业力一旦产生,我在鬼的眼里就是盘端上桌的菜。”
她一边懊恼,一边偷瞄老头,还思考着这个世界的剧情。
当她瞥见吕敏,心里咯噔一下:“我想起来了!吕敏,就是鬼哭坟世界的另一股势力的卧底!但是她现在怎么这么奇怪?难道她已经接收到任务了?是了,应该也是一开局她就知道了。看她那样子,肯定是被吓得不轻。”
老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哭坟,有规矩。”老头的声音平静得就像是在背诵某种古老的、不容置疑的训诫规定。
“第一、哭,不能断。” 他耷拉的眼皮抬了抬,浑浊的目光扫过众人,“听见哭,别管真假、别管是谁。莫去阻拦,莫去堵嘴,莫去打人。”他着重强调了那几个“莫”字,带着莫名的沉重。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时,吕敏的身体明显绷紧了,抱着蜡烛的手微微发抖。
“拦人哭,堵人嘴,打哭坟人……”他顿了顿,眼神里像是闪过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恐惧,缓声说道:“冤鬼怒!立时索命!神仙难救啊!”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格外清晰,像是故意说给谁听。
苏桐桐的头越来越低,恨不得埋进土里,像一株小蘑菇,轻轻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泣。
柏然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又往谢沨灼身边挪了半步。
关焱烦躁地啧了一声。
赵晓燕却并未表现得多么害怕,她妆容精致,眼波流转,在每个人脸上观察,最后在谢沨灼平静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张强更是吓得一哆嗦。
谢沨灼的目光低垂,落在自己手中的红烛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滑腻冰冷的表面,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总是在思考着什么。
吕敏则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头埋得比苏桐桐还低。
王翠花(徐芊烨)看了一圈,只敢默默感叹:“新手村原来这么难,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禁止止哭’的抹杀规则。那作为哭坟人的我们的存活规则应该就是活过头七了。”
“第二、” 老头枯瘦的手指了指谢沨灼手中的红烛,“烛,是命。拿稳了,这是我们这一行保命的东西。要是...要是被冤鬼缠上了,跑不掉,点燃它。照着念:
‘阳寿搓成蜡棒棒,你咬蜡棒断肝肠,蜡血流进鬼河沟,别让影子跟在我身后!’”
老头用他那毫无感情的沙哑嗓音念出这段诡异的咒语,听得人头皮发麻。
“念完了,蜡烛点完了,能护你六个时辰。鬼近不了你的身。”他指了指头顶,“点着的时候,它悬在你头顶,鬼看得到,不敢碰。”
他的目光似乎在他们手中的蜡烛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不祥之物。
“蜡烛点着,没人能抢走,鬼也一样。”他补充,语气依旧平淡,“烧完,蜡烛没了,你的命...也就该被鬼拿走了。除非。”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带着一种洞悉人性的冷漠,“除非你有新的蜡烛。”
当他说出“除非你有新的蜡烛”时,关焱的眼睛滴溜溜转,目光不怀好意地扫过柏然和苏桐桐,最后竟也落在了存在感极低的吕敏身上。
赵晓燕看着关焱对此的反应,呼吸微微一窒,身体不着痕迹地侧了侧,将半边身子隐在关焱的阴影后,眼神略带些谨慎地扫视着除谢沨灼外的所有人,包括吕敏。
张强更是死死攥住自己的蜡烛,却不敢直视别人不怀好意的眼神。
吕敏感受到那些或贪婪或审视的目光,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把头埋得更深。
王翠花(徐芊烨)看着老头毫不在意的样子,满是愤恨却只敢在心里偷偷吐槽:“这老头居然暗示我们可以抢夺别人的蜡烛!这蜡烛可是阳寿啊!燃烧自己的阳寿给鬼吃,鬼当然不会动你,只会等你阳寿尽了,一口吞了你!而且对业力的事避而不谈,一旦抢了别人的蜡烛,就会业力缠身,格外吸引鬼!”
她注意到关焱贪心的眼神,还有其他人或谨慎或不怀好意的反应,“老头这规则,真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往互相算计的绝路上推!”
“第三、” 老头似乎没兴趣再去说蜡烛的事,转向院门口,“头七那天晚上,子时,是回魂夜。赵家五口,都会回来。那时候…最凶。你们要找地方躲好。”他指了指门外,那是通往赵家的路,“要选对,才能活。选错了,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听到这话,王翠花(徐芊烨)发现吕敏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但随即又飞快地低下头,那瞬间的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似乎除了恐惧,还有一丝……挣扎?
王翠花(徐芊烨)警铃大作:“赵家大院有一间房是万鬼窟!我记得好像有个炮灰就是选错了屋子,被鬼撕碎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谢沨灼,发现他也正抬眼看向赵家的方向,眼神淡淡,王翠花(徐芊烨)看不他在盘算什么。
“路,顺着这条道走,六里地,门口挂着白灯笼的就是赵家。” 老头儿说完,像是完成了某种既定的仪式,不再看他们任何人,佝偻着背,慢吞吞地转身,拖着脚步,又回到了那扇门里。
“吱呀”一声,门关上了。
院子里只剩下八个拿着诡异红烛、站在纸人棺材堆里的学徒。
门关上的瞬间,苏桐桐压抑的哭声终于泄了出来,小声小声地抽泣着。
柏然看着小小的苏桐桐,手忙脚乱地想安慰她,却又不知从何下手,只能笨拙地拍拍她瘦弱的肩膀。
关焱看着小孩烦躁地翻了个白眼,暴躁地低吼:“闭嘴!号丧呢!”
柏然毫不畏惧的瞪回去,默默的走的离苏桐桐更近,像是把她划到自己的保护圈一般。
张强被关焱的突然爆发吓得一哆嗦,连忙远离了关焱。看了看众人,慢慢地移到他身边,像是寻求保护似的。
赵晓燕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柔弱温婉的样子道:“骂小孩子有什么用呀!小孩在这个世界里很难活下来的,关大哥,咱们想想怎么度过这七天嘛。”
张强听到她这柔弱无骨的声音,手都不知道怎么摆了,怒气立刻就消失了,笑得谄媚:“对对对,晓燕妹妹说得对。”
王翠花(徐芊烨)静静的看着众人:“赵晓燕应该算是这个副本难搞的了,她太擅长以柔克刚了,剩下要么蠢要么胆小如鼠,不足为惧。这个卧底...在后面七天里没少搞事情,我要是直接杀了倒是解除了后患,但是我会沦为众矢之的,甚至有可能会丧失大家对我的信任,而且我也不敢杀人啊。这件事得慢慢琢磨琢磨”
众人听到他这充满意味的话,柏然偷偷翻了个白眼,更加把苏桐桐偷偷地藏在身后。
谢沨灼面无表情地将红烛仔细收进内袋,抬步就要走。
柏然看着谢沨灼要走,拉着苏桐桐也赶紧跟上。
关焱色迷迷地拉着赵晓燕的胳膊就要跟上。
王翠花(徐芊烨)走在最后,目光锁定了混在人群中间、走路都有些发飘的吕敏。
她看到吕敏一只手死死抱着蜡烛,另一只手却下意识地、紧紧的按着外套的某个口袋,那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王翠花(徐芊烨)的心沉了下去,想起书中她的所作所为:贴符…画血咒…这卧底的每一步,都是在把自己和同伴往死路上推。
吕敏似乎感觉到背后的目光,猛地加快脚步,将自己更深地埋进人群里。
王翠花(徐芊烨)攥紧了手里那根冰冷滑腻的红烛,尽量忽略蜡烛带来的阴冷感。看向院门外那条通往未知凶险的灰蒙蒙小路。
风卷起地上的纸屑和尘土,打着旋儿,像是给死人烧纸钱时产生的景象,像是在为他们送行。远处的乱葬岗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更加阴森可怖,仿佛一条通往死亡的丧命路。
鬼哭坟的头七之旅,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