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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鬼哭坟13 ...

  •   头七当天
      饭厅里,王翠花和谢沨灼面对面坐着,吕敏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小口小口地抿着,眼神飘忽。苏桐桐安静地坐在王翠花旁边,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就这么定了,”
      谢沨灼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今天,日落之后,鬼子会出现在赵家。那是唯一的机会,让赵家的冤魂亲手了结这笔血债。怨气平了,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王翠花立刻接上,语气带着急切:
      “对!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如果我们还找不到离开的方式,那可能就再也走不了了!”
      她说话时,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吕敏。

      吕敏捧着碗的手猛地一抖,几滴稀粥溅在桌面上。
      她抬起头,脸色比粥还白,嘴唇哆嗦着:
      “不行...太...太危险了!引那么多鬼子来?万一...万一那些鬼魂杀疯了,连我们也...”她声音越说越小,带着哭腔。

      “怕死?”
      谢沨灼眼皮都没抬,毫不在意的说,
      “那你就留在这儿,被鬼子当牲口宰了,还是被冤魂撕碎了。你自己赌一把。”
      他说的毫不在意,而这直白的话语,扎得吕敏浑身一颤,再不敢吭声,只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缩进碗里。

      王翠花心里冷笑,知道鱼饵算是抛出去了。
      她没再逼问,只催促着苏桐桐快吃。小姑娘迷迷糊糊地扒拉完碗底,被王翠花轻轻推了推:“桐桐,回房去,睡个午觉,姐姐和谢哥有事商量。”

      苏桐桐揉着眼睛,听话地点点头,小小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饭厅,消失在回廊的阴影里。二人看着她的身影走向西厢房,逐渐模糊。

      王翠花和谢沨灼对视一眼,没再理饭厅的吕敏,默契地起身,也离开了饭厅。他们没回房间,而是在赵家大宅四处逛,寻找着招魂幡。

      找了很久,二人才意识可能只有灵堂的招魂幡能用,其他地方只有白幡。
      二人朝着灵堂的方向走去,脚步放得很轻。

      “招魂幡...”王翠花压低声音,
      “灵堂门口那杆旧的,能用吗?还是要...我们自己再做一个?”
      她心里急得火烧火燎,书里提过,真正的招魂幡要生效,需要血祭!可这话怎么跟谢沨灼说?直接讲?那她的底牌就全暴露了。

      谢沨灼脚步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他目光扫过回廊两侧飘摇的破败白幡,摇摇头:
      “来不及了。也没那些材料。只能指望灵堂那杆还能顶点用。我猜关键在持幡的人,还有...时机。”他语气沉沉,带着一种不确定。

      就在两人低声商量时,一个佝偻着背、走路悄无声息的老仆人,像是刚从外面回来,与谢沨灼擦肩而过。就在交错的瞬间,一个细小沙哑、带着口音的声音窜进了谢沨灼的耳朵:

      “事成了...鬼子...日落进宅...机会...就一次...”

      声音消失得如同出现时一样突兀。老仆人脚步不停,很快消失在另一条回廊的拐角,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谢沨灼眼神猛地一凝,一把抓住王翠花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她差点叫出声。
      “晚上!”他声音压得极低。
      “老中医那边成了!鬼子晚上就到!我们得立刻准备好!”

      “那我们去找个武器,让剩下的仆人做好准备。”王翠花反应迅速,二人立刻到后院知会剩下的仆人,谢沨灼拿着之前的那把柴刀,王翠花在厨房拿了两把菜刀,准备分给柏然一把。

      天渐渐阴沉下来,太阳快要消失了。
      他们立刻转身,朝着自己住的西厢房快步走去。得把柏然和苏桐桐都叫出来,最后再核对一遍计划。

      然而,刚走到房间门口,一股不祥的预感就浮现在王翠花心头。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她一把推开门——

      空无一人!

      苏桐桐不在!就连之前一直躲在房里养伤、等着最后一击的柏然,也没了踪影!

      “人呢?!”谢沨灼脸色瞬间阴沉如水,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房间。

      “去灵堂!”王翠花心沉到了谷底,第一个念头就是吕敏动手了!两人拔腿就往灵堂冲。

      灵堂里,几口黑棺静静地躺着,只有几个老仆在添着快要燃尽的香烛。

      “靠!”王翠花忍不住爆了粗口,一股邪火直冲脑门。苏桐桐和柏然能去哪?吕敏又去哪了?

      “天快黑了,找人!还是哭丧?”谢沨灼的声音紧绷着,眼神晦暗,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带着试探和怀疑。
      王翠花面色着急,没理会他的眼神,如果错过哭丧的时辰,祖传药方现在不在手里,很有可能会招惹冤魂,后果不堪设想!
      可苏桐桐和柏然下落不明,尤其是苏桐桐,心思纯净如同三岁孩童,最容易招惹那些东西!

      王翠花脑子飞快地转,书里的规则在她混乱的脑海中闪现。
      “找人!”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必须找到桐桐和柏然!谢沨灼,我们先不哭丧了,一定要随时揣着蜡烛,记住!万一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立刻念那老头教的咒语!点你的蜡烛!蜡烛能保住命!”
      她顾不上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咒语和蜡烛的用法了,保命要紧!

      谢沨灼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极了,有探究,有疑虑,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得不选择的信任。他没问,只是重重一点头:“走!”

      两人刚冲出灵堂,准备分头搜索,谢沨灼的脚步却猛地一滞!一股冰冷刺骨的阴风毫无征兆地缠了上来!他感觉自己背后似乎有几道冰冷滑腻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他猛地回头,只见回廊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多了几道扭曲模糊的影子!
      它们不像之前那些四处游荡、漫无目的的冤魂,而是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鬣狗,直勾勾地盯着他!其中几道影子尤其凝实,腐烂的脸孔若隐若现,一只鬼手,正无声无息地探向他垂在身侧的手臂!

      距离近得几乎能闻到那爪子上散发的泥土和腐肉的腥臭味!

      “点蜡烛!”王翠花的尖叫和谢沨灼的动作几乎同步!

      “阳寿搓成蜡棒棒!”
      谢沨灼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咒语脱口而出!
      他几乎是同时从怀里掏出了那根冰冷的红烛,指尖一搓,幽蓝色的火苗“嗤”地出现!
      谢沨灼见此迅速的回想老头说的咒语:“你咬蜡棒断肝肠,蜡血流进鬼河沟,别让影子跟在我身后!”

      就在那鬼爪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刹那,幽蓝色的烛光亮起,蜡烛悬浮在他头顶!

      “嗷——!”那扑得最近的冤魂像是被烫到一般,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青黑色的爪子猛地缩回!
      蜡烛燃烧出幽蓝色的烛光,伴随着若隐若现的、细细的白烟,明明没有风,但那白烟自动的分成好几股钻进那些冤魂的鼻子里。

      其他几道影子也在烛光出现的瞬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推开,在周围焦躁地徘徊,贪婪地盯着谢沨灼,却始终无法靠近他。

      王翠花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后背全是冷汗。这些鬼东西...是冲着谢沨灼来的?!为什么只盯着他?

      “西厢房!”王翠花无暇顾及这个问题,目光死死盯着回廊深处,
      “他们可能在别的房间里!”
      她想起书中提到的只有在头七回魂之夜才最危险的万鬼之窟!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在那!她本来以为都避开这个威胁了!是她把事情想简单了,完全忘了危机不只是未知带来的,还有可能是背叛!

      两人顶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冤魂,朝着西厢房狂奔。越是靠近,那股子阴冷、腐朽的气息就越发浓重,几乎让人窒息。二人一间一间推开查找,奇怪的是吕敏也不在房间内。
      直到查看到那间万鬼之窟,里面隐约传来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呼喊,像是柏然的声音!

      “砰!”谢沨灼一脚踹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倒吸一口冷气!

      屋子里没有想象中的鬼影重重,但阴冷得如同冰窖。柏然正背靠着墙,满脸是汗,眼神惊恐又焦急。苏桐桐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小脸惨白。而最触目惊心的是她身前——

      一个穿着破烂小马褂、身体呈现半透明青白色的小小身影,正死死地挡在苏桐桐前面!是赵锦明!
      他小小的魂体爆发出微弱的青光,正疯狂地挥舞着小胳膊,试图阻挡几只围拢上来的、形态更加狰狞的恶鬼!
      那些恶鬼似乎对苏桐桐有着超乎寻常的渴望,像是口水般的黑气从它们咧开的嘴角滴落。

      一只鬼爪猛地挥下,狠狠撕在锦明的魂体上!

      锦明那小小的、青白色的肩膀连带着小半条手臂,竟被硬生生撕扯下来!化作点点黯淡的青光飘散!
      他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尖啸,小小的身体瞬间变得无比稀薄透明,摇摇欲坠,但依旧死死挡在苏桐桐身前,试图用剩下的身体去阻挡另一只抓向苏桐桐面门的鬼爪!

      “柏然!点蜡烛!念咒语!”谢沨灼爆吼,顶着头上幽蓝的烛光就冲了过去,试图驱散围在苏桐桐身边的恶鬼。

      柏然被吼得一激灵,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红烛,猛地用指尖捻搓烛芯,声音颤抖但快速的念起咒语:“阳寿搓成蜡棒棒,你咬蜡棒断肝肠,蜡血流进鬼河沟,别让影子跟在我身后!”

      “嗤!”又一点幽蓝的烛光亮起,悬浮在柏然头顶,暂时逼退了靠近他的鬼影。

      “锦明!吸这个蜡烛的烟!快!”王翠花也冲了过来,对着那个像是要消散的小小身影嘶喊道。她记得书里提过,蜡烛蕴含生者的阳寿和业力,对虚弱的魂体是大补!

      柏然看着锦明那残破得快要消散的魂体,又看看手中燃烧的蜡烛,一咬牙,将头伸了过去,蜡烛散发的白烟猛地递到锦明嘴边!

      那濒临溃散的小小魂体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求生的本能让他不顾一切地张开嘴,深吸了口蓝色火焰冒出的细细白烟!

      锦明残破的魂体接触到白烟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纯阳的能量疯狂涌入,他那被撕掉的手臂和肩膀处,魂光剧烈涌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重新凝聚!虽然依旧虚弱透明,远不如之前凝实,但至少不再是下一秒就要消散的状态!

      柏然头上的蜡烛以惊人的速度燃烧着,短短几秒,竟烧下去一大截!

      就在这时,谢沨灼突然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根蜡烛!同样是那种诡异的红烛!
      他动作极快,猛地扔给柏然:“拿着!顶住!”

      “你…你怎么还有一根?!”王翠花眼睛瞪圆了,脱口而出。这玩意儿一人一根是规则!他哪来的第二根?

      谢沨灼正用自己头顶的烛光逼退一只试图靠近的恶鬼,闻言,侧过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竟有些冰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说:“你有你的秘密,我自然也会有我的准备。”

      她猛地扑过去,不顾谢沨灼的闪避,一把扯开了他手臂上的粗布袖子,又迅速蹲下撩起了他的裤脚!

      借着幽幽的烛光,她看得清清楚楚——谢沨灼的手臂和小腿脚踝上,赫然印着好几个青黑发紫、边缘带着淤血的指印!
      那颜色深得发黑,比他之前看到的赵晓燕脚踝上的严重得多!

      王翠花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串联起来!张强死的那晚,他消失的那段时间...原来不是单纯的探索!

      “谢沨灼!你...”她气得声音发抖,指着那些鬼手印,
      “你拿了别人的蜡烛?!你知不知道业力缠身是什么下场?!这些鬼东西为什么只盯着你?!天刚刚黑你就用了蜡烛保命,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冤魂是冲着你身上的业力来的?!”
      她想起刚刚回廊里那些冤魂直勾勾盯着他的样子,一股被隐瞒和利用的愤怒冲上头顶。

      谢沨灼猛地甩开她的手,拉下袖子遮住那些刺眼的印记,却没反驳,只是叹了口气道:“现在不说这些,先离开这里!”

      还好不是子时,不然万鬼倾巢而出,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王翠花将昏迷的苏桐桐扛起,柏然则克服害怕紧紧拉着吸食蜡烛的小鬼。
      借着谢沨灼和柏然头上两颗烛光的庇护,他们艰难地冲出了那间阴冷的房间,将苏桐桐和魂体依旧虚弱、吸食残烛的锦明安置回相对安全的房间。

      王翠花看着柏然不甘心的样子,将揣了一路的菜刀递给他,沉了沉心神叮嘱道:“柏然,现在苏桐桐和锦明都需要有人照顾,我知道你也想亲自动手,但是今晚太危险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桐桐,死守房门等我们回来。”
      柏然愣住一瞬,像是有些失落,强打精神接过菜刀:“放心,我会保护自己和桐桐。你和谢哥也注意安全。”

      王翠花和谢沨灼刚冲出房门,准备赶往灵堂做最后的布置,远远的就看见似乎有个人在灵堂门口,二人迅速上前。
      只听灵堂传来一阵刺耳的、布料被强行撕裂的声音——“刺啦!!!”

      两人脸色剧变,拔腿狂奔!

      冲到灵堂门口,正看见吕敏背对着他们,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得意,双手死死抓住灵堂门口那杆唯一还算完整的惨白招魂幡,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撕!

      “嘶啦——!!!”

      本就残破的幡布,被她从中间彻底撕裂开来!
      “住手!”王翠花目眦欲裂,迅速扑了上去!谢沨灼像头迅猛的豹子,猛地踹飞了吕敏!

      他动作快如闪电,一个擒拿反扣,瞬间将惊愕的吕敏双臂反剪,狠狠按倒在地!王翠花一把夺过那被撕成两半的破幡,心沉到了谷底。完了!

      就在这时,宅院大门方向传来一阵粗暴的砸门声和叽里呱啦的倭语叫骂!
      紧接着是“哐当”一声巨响!原本就残破不堪的大门直接被撞掉了!

      老中医佝偻的身影被几个鬼子粗暴地推搡着,走在最前面,他脸上带着一种麻木的悲壮,直直地朝着灵堂这边指来。

      鬼子小队长带着大队人马,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杀气腾腾地冲到了灵堂门口!
      看着被按在地上的吕敏和拿着破幡的王翠花,以及空荡荡的灵堂,鬼子小队长三角眼里满是疑惑和暴戾,冲着老中医就是一通叽里呱啦的咆哮。

      老中医身体一颤,嘶哑地喊道:“药方...药方就藏在赵老爷的棺材里!就在里面!”

      鬼子小队长狞笑一声,挥手示意几个鬼子兵就要去撬赵老爷那口最大的黑棺。

      谢沨灼脸色铁青,猛地看向那几口棺材,又看向手中的吕敏,厉喝:“赵家英魂!杀你们满门、觊觎祖传药方的倭寇在此!!” 他的声音在灵堂里回荡,带着最后的希望和不甘。

      然而,灵堂死寂一片。五口黑棺如同沉睡的石头,没有丝毫反应。只有阴风打着旋儿,卷起地上的尘埃。

      被按在地上的吕敏突然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嗤笑,她挣扎着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和怨毒,死死盯着王翠花和谢沨灼:
      “召唤啊!继续召唤啊!哈哈哈!没用的!你们以为靠个破幡就能叫醒死人?那些冤魂...早就被我的‘灭魂符’诛杀干净了!魂飞魄散!你们...还有这群鬼子...一个都别想活命!只有我能活着离开!你们...都得死!哈哈哈!”

      “放屁!”王翠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吕敏的鼻子,
      “灭魂符?早就被我们一把火烧成灰了!连点渣都没剩!还诛杀冤魂?你完成任务都不检查一下的吗?!蠢货!”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狠狠泼在吕敏癫狂的脸上。

      吕敏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眼珠子瞪得几乎要凸出来,写满了不可置信和骤然袭来的巨大恐慌:“毁...毁了?不...不可能....她说...她说只要贴上...贴上就...” 她语无伦次,声音发颤。

      “她?”王翠花心头大震,一步上前,厉声逼问,
      “‘她’是谁?谁给你的符?谁给你的任务?!”

      吕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闭上嘴,眼中的恐慌迅速被一种扭曲的怨毒取代。她死死盯着王翠花,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声音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嘲弄:

      “‘她’是谁?哼...你的身份...也配知道‘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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