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伶舟轻靛

5、第四章 蓝色浮光

　　远远的，那是一只蓝翡翠，自在的飞翔于芦竹之间，或缓或急，清灵纤细。明明那么远，可是我的眼睛，却还是看的一清二楚，仿佛上天让我出现在这里，为的就是让我看见那蓝色的一瞥。芦竹的叶子不比蒹葭那样俊细，约微手掌宽的叶面，稳当担起他的信任，蓝翡翠，就那样休憩着，半阖的眼睛望着我，眸光里是骄傲却淡然的安心。

　　我痴痴的看着，伸出手，祈求他也能带我一起飞翔，一起停息，可是，他似乎充耳不闻，就那样看着，不动神色。

　　天空突然就黑了，狠狠的压下来，令人喘不过气来，那种黑色，是浑浊的，复杂的，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令我失了心魂，恐惧的后退，整个世界都变得漆黑了，可是，突然一抹碎裂的蓝色浮光滑过，世界又归复那暗沉的黑色，凝固，坠落……

　　在世界的撕裂声里，我闭上眼，想：那道浮光，是那擅飞的蓝翡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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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睁开眼时，我又回到了那个山洞里，死神正在看书，不开灯，只点了一小截白烛。

　　一身青色单衣，半靠在床边，抚弄着那我依旧不知名姓的花草，仿佛真个人已经和那些花草融在一起，眼神里，是难以掩抑的悲伤。死神，也会悲伤么？我不知，起了身，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的，是死神的黑衣。

　　起了身，我没有立刻起床，抱着腿，望着他，思绪万千。

　　不闻不问，却分明温柔。这样的死神，我没有预料到。那粒珠子，清澈的黑色，再次吸引了我的视线，“是黑曜石么？”我问。

　　“不。”他显然是听见了，也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可是眼睛始终未曾离开他手中的书，说话间，已翻过一页。

　　“那是什么呢？”我急于知道，那吸引我的的神秘黑珠子的来历，“如果不是黑曜石，还有什么能黑的这样纯粹呢？”

　　不自觉的，话竟然多了起来。

　　“纯粹……么？”死神悠悠的合上书，无限悲伤的望着那粒黑珠子，转而伸过手给我看。

　　宽大的袖子一动，那烛光飘忽了下，不知是不是烛光的关系，我看见那至黑的珠子上有蓝色浮光一闪而过，恍若梦境。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这么纯粹的黑色，明明是如此昏黄的烛光，却会滑过如此璀璨明亮的蓝色光芒，虽然碎裂着，虽然一闪即逝……

　　“因为不纯粹。”死神收回手，黯然神伤，“你看到的纯粹，只是假象。”

　　假象么？我定定的望着他的眼睛，右眼，那是有光泽的一眼，隐约间有着水波的余光，却偏偏那样深刻的注解着悲伤，我有些不懂，为什么死神，也是悲伤的，死神，也有无奈吗？也许，我一介凡人，是不能懂的吧！

　　“饿了么？”他突然问。

　　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想：死去的人们，也要吃东西么？如果是，那要吃什么呢？

　　但还是说：“嗯。”

　　死神背对着我，解开青色的单衣，脱下，扬了扬，说：“穿上。”

　　我下意识看了下自己的衣服，已经破碎不堪，是啊，流浪了那么久的我，衣服破了都没有注意过，可是，为什么要换衣服呢？我正怔忡着，那青色的单衣已经落在我手中，带着死神的体温和清香，那样淡淡的，却令人心醉。

　　我抬头看他，他不自然的伸出手：“把黑衣给我。”

　　我一边照他的吩咐做，一边紧紧的盯着他看，裸露在我视线里的后背，有着优美的弧度，是那样光洁，恍若月光一般，在烛光里绰约有影，可是，他明明是一个少年，他明明，是死神。

　　他穿好了衣服，扣好几乎遮住他整张脸的帽子，便转过身。见我还没有换衣服，视线又别开去，说：“抱歉，我只有这两件衣服。”

　　我有些惊诧，道歉，死神，居然道歉……

　　忙不迭的换好了衣服，死神开了门，示意我跟他走，会是，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