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桃色事件》胭脂牡丹

12、第 12 章

　　半夜十二点，罗三哥和李建飞一帮哥们簇拥着江成伟来接亲，我们都到楼下，把大门锁上，问他们要开门钱。罗三哥从窗子扔进一大把一大把的硬币，一帮小娃娃就抢着捡。伴娘小梅姐在凳子上，楼梯扶手上贴了好多红纸，写着五十、一百。意思是坐一次板凳五十块，上楼梯一百块钱。罗三哥把门捶得咚咚响，我真怕他一脚把门踢飞了。小梅姐说啷子都不开门，非要他们给红包。他们塞进来几个胀鼓鼓的红包，估计都是银行换的块块票，看着多，其实没有好多钱。

　　笑笑闹闹一阵子之后，江成伟穿得人模狗样地走进来，连罗三哥和李建飞都西装革履，皮鞋擦得亮亮的。我二叔和二娘坐在祖宗跟前，堂姐跪在他们面前，哭得淅沥哗啦。鞭炮响起来，我妈推我上前，我蹲在堂姐面前，她趴在我背上，还在淌眼泪，小梅姐在我们头顶打一把红伞。我跨出门去，堂姐伸手扔了一把筷子，她力气太大，我差点往前扑倒。前面有两个小姑娘提马灯照路，我把堂姐背上汽车，后头好多人抬着彩电冰箱之类的嫁妆。二叔和二娘站在门口，堂妹追了出来。

　　车子开走以后，亲戚慢慢散了，二娘给了我一个红包，妈喊我先回家去。陈春姐没有跟过去，堂姐现在到新房去，伴娘陪她休息，明天才是正酒。表哥说要送她回家，陈春姐说不用了，她跟我一起回去。说着把手拍拍我的肩膀，我的心跟着她的手跳了跳。

　　我跟陈春姐走在漆黑的路上，路灯很少，就算有，也被人用石头砸烂了。偶尔有一盏亮的，把我和陈春姐的身影拖得长长的。我看见我们并着肩，我理着平头，她扎着头发，一看就是一个男生，一个女生，而且看不出我比她小。晚上的风有点凉，她不知道是冷，还是有点害怕，挨着我走，胳膊擦着我，体温传到我身上，热乎乎的。偶尔有人吹口哨，她就朝我靠一靠。我估计酒吧那件事把她吓坏了。

　　“我晚上不爱出门，除非有人送我回家。”她说：“我从小就不敢出门，晚上专门有人站在桥上，叼着一杆烟头，我一经过就喊我‘小妹’。我一看到烟头就害怕。我在外头，晚上十点钟一个人出门都不害怕，在这点天一黑我就害怕了。”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也喜欢躲在黑暗中，看见女生来就吹口哨。我倒不敢来真的，但我知道高小峰那种人敢，他们经常拦女生的路。她听见我不说话，很快也不说了。

　　“陈春姐，不怕，以后你晚上想上街，喊我陪你。”

　　“我也不喜欢晚上上街。我记得初三的时候，有个同学过生日，我们在她家玩通宵，后来一帮人到街上去逛。觉得地上月光如水，整个城市都睡着了，感觉好好玩。不过一到桥头，好些人在吃夜市，幸好我们一大帮人，我也不害怕。”

　　她初三的时候，我还在读小学。

　　“以前真的好好玩，一到夏天，我们就到河里面游泳，拿一个大气胎，趴在上面冲波浪。”

　　“我们现在都还在冲。”

　　“我现在不能冲了。”

　　“为啷？”

　　她没有说话，我马上想到了，我们这里的小女生，夏天都喜欢到河里洗澡，穿着汗褂和短裤。要是有哪个穿游泳衣，我们男生会盯半天。要是陈春姐去河边游泳，肯定有好多男的不洗澡，专门盯着她看。

　　“陈春姐，你小的时候是不是也喜欢玩？”

　　“啊！”陈春姐笑着说：“我小的时候野完的，喜欢去河边游泳，喜欢骑单车出去玩，县城里旮旯角落我都去过，大街小巷我都走熟了的，不过现在好多地方都认不得了。”

　　“哪子我们出去玩。”我一说出口，心里怦怦跳半天。

　　“好啊，去哪点？”

　　“骑单车出去逛。”

　　“你会钓鱼不？”

　　“会。”

　　“要不我们哪子去水库钓鱼，钓得上来就烤着吃。”

　　“好，周末我们去！”

　　我们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到家了。“你明天去吃酒不？”陈春姐问我。

　　“可能去，咋个？”

　　“你去的时候喊我，我一个人不好玩。”

　　“好嘛！”我高兴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