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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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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虚峰的演武场,在祁子夷单方面宣布“今日特训结束,债款利息又添一笔”的暴躁宣言中,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平静——如果忽略满地冰晶碎渣和岩石傀儡残骸的话。
祁子夷揉着依旧隐隐作痛的左臂关节,龇牙咧嘴地指挥着泠燃收拾“战场”。他那只被泠燃失控龙爪冻伤的右手,在关雎的特制膏药和泠燃那“利息零头”蜜敷的双重作用下,总算恢复了知觉,只是颜色还有些不正常的青白,摸上去也冰凉冰凉的,活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酱猪蹄。
“轻点!那冰渣子留着还能当低级阵眼材料!别浪费!”祁子夷叉着腰,看着泠燃沉默地挥动那只覆盖着幽蓝龙鳞、散发着致命寒气的爪子,如同最精密的工具般将蕴含冰魄能量的残渣小心归拢,心疼得直抽抽,“动作快点!磨磨蹭蹭!耽误老子去药峰找关师姐复诊!误工费你出!精神损失费加倍!”
泠燃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深潭般的眼眸瞥了一眼祁子夷那裹着药布的手臂和冻伤的右手,龙爪上的寒气瞬间收敛得更加彻底,归拢冰渣的动作轻柔得如同在捡拾易碎的琉璃。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祁子夷心头又是一阵无名火起——妈的,装!继续装!早干嘛去了!
好不容易收拾完残局,祁子夷揣着他那罐“战略储备”双倍灵蜜,带着一身“伤残人士”的悲愤气息,领着沉默的泠燃,直奔药峰。
药峰草木葱茏,灵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关雎的丹房位于半山腰一处清幽的院落。祁子夷刚走到院门口,脚步就是一顿。
院子里,除了那一袭素雅青衣、正在晾晒药材的关雎,还多了一个人。
那人身姿挺拔,穿着一身昆仑内门精英弟子标志性的云纹锦袍,玉冠束发,面容俊朗,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他正微微倾身,与关雎说着什么,姿态从容优雅,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吸引人目光的魅力。
祁子夷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莫司!
原著《九霄龙吟诀》的种马男主!未来的昆仑翘楚,坐拥红颜知己无数的天命之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
祁子夷的脑子里瞬间拉响了十级警报!作为手握剧本(虽然细节模糊,但关键人物和主线冲突点还记得)的穿越者,他太清楚莫司是什么人了!表面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实则心机深沉,占有欲极强,气运加身,所有好东西(包括美人、宝物、机缘)都该是他的!任何可能威胁到他地位或者“机缘”的存在,都会被他无形中打压甚至清除!
泠燃!寒池异变!龙鳞!还有关雎!
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简直就是往莫司这位“天命主角”的敏感神经上蹦迪!
祁子夷几乎是本能地,脚步往后挪了半步,想拉着泠燃掉头就走。但已经晚了。
“祁师弟?你来了。”关雎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显然刚才与莫司的交谈并不轻松。她抬起头,目光落在祁子夷缠着药布的左臂和冻伤的右手上,眉头微蹙。
莫司也闻声转过身来。他那双温润含笑的眼眸,如同精准的扫描仪,瞬间扫过祁子夷的“伤残”,然后,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祁子夷身后那个银发如霜、气息冰冷、沉默得如同影子般的青年身上。
当他的目光触及泠燃心口衣襟缝隙下若隐若现的漆黑龙鳞边缘,以及泠燃周身那难以完全收敛、迥异于昆仑道法的冰冷威严气息时,莫司眼底深处那抹温润的笑意,几不可查地凝固了一瞬。虽然只是一闪即逝,快得如同错觉,但祁子夷凭借穿越者对“主角”的雷达级警惕,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一丝探究、忌惮以及……被冒犯领地般的冰冷!
“这位是?”莫司的声音依旧温和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关心,目光却如同黏在了泠燃身上,“气息似乎有些……独特?祁师弟,这位师弟看着面生,可是新入门的?似乎……受了不轻的伤?”他三言两语,就将话题精准地引向了泠燃这个“异数”。
祁子夷的后背瞬间绷紧!心中警铃狂响!来了!主角的试探!他强迫自己脸上堆起那久经考验的“职业假笑”,虽然因为手臂疼痛和冻伤显得有点扭曲,但总比黑着脸强。
“莫师兄!”祁子夷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惊喜”和“诉苦”,“您可算来了!您给评评理!”他抢先一步开口,试图掌控话题,同时不着痕迹地侧身,用自己的身体稍微挡住了泠燃,并暗中用没受伤的胳膊肘狠狠捅了泠燃一下,示意他别说话。
“唉!”祁子夷重重叹了口气,指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左臂和冻伤的右手,开始了他的表演,“别提了!倒了八辈子血霉!前些日子寒池那破地方不是炸了吗?我为了救这个不成器的师弟(他指了指泠燃,语气充满了‘师兄不易’的悲愤),冒险冲进去捞人!结果呢?被池底不知道哪个年代留下的倒霉鬼残灵给阴了!喏!这胳膊,差点废了!这手,冻得跟冰坨子似的!关师姐可以作证!那残灵的力量邪门得很,又冰又毒,还带着股子陈年老醋的馊味儿!我这师弟更惨,根基受损,神魂震荡,现在话都说不利索,整天跟个冰疙瘩似的!”
他语速极快,唾沫横飞,把之前糊弄执法堂的“寒池遇鬼记”剧本又声情并茂地演绎了一遍,重点强调“残灵”的诡异和泠燃的“重伤废柴”状态,试图将泠燃的异常气息和龙鳞都归咎于“被残灵力量污染侵蚀的后遗症”。
关雎站在一旁,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微微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无奈。她知道祁子夷在胡扯,但在莫司面前,她选择了沉默。莫司在宗门内地位特殊,风头正劲,她不愿多生事端。
莫司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仿佛在认真倾听祁子夷的“悲惨遭遇”。但他的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祁子夷夸张的表情和泠燃沉默的身影上来回扫视。祁子夷那番话,骗骗执法堂或许勉强,但在他这位气运加身、灵觉敏锐的“天命之子”面前,漏洞简直百出!
那银发青年心口鳞片散发的古老威压,那周身萦绕的、纯粹而冰冷的龙息本源,绝非什么“残灵污染”能解释的!这分明是……一种极其强大、甚至可能凌驾于他认知之上的血脉传承!
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掠过莫司的心头。寒池异变……如此大的机缘,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甚至看起来“根基受损”的外门弟子得了?这让他这位“天命主角”情何以堪?而且,关雎对此人的态度……似乎也颇为微妙?她刚才的疲惫,是因为救治此人耗费心神?
嫉妒、猜疑、以及一种宝物被他人染指的不快感,如同毒藤般在莫司心底悄然滋生。他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温润,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同情和关切:
“原来如此。祁师弟舍己救人,令人敬佩。这位师弟也是受苦了。”他看向泠燃,语气温和,眼神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居高临下的审视,“不知师弟如何称呼?根基受损非同小可,若有需要,为兄在宗门内还有些人脉,或可为你寻些上好的固本培元丹药。”
来了!套话!施恩!经典的主角收服小弟(或者清除障碍)的起手式!
祁子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泠燃那闷葫芦性子,加上他现在对陌生人的极度警惕(尤其是莫司这种气息让他本能感到排斥的),万一说错话或者露出破绽……
就在这紧张关头,一直沉默如冰的泠燃,终于有了反应。
他没有看莫司,仿佛对方只是一团无关紧要的空气。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只是静静地、直勾勾地……盯着祁子夷揣在怀里、露出一角的那个装着双倍灵蜜的罐子。
然后,在祁子夷和莫司错愕的目光注视下,泠燃极其自然地、旁若无人地伸出手,用那只骨节分明、刚刚还覆盖着幽蓝龙鳞、轻易撕裂岩石的手,精准地……从祁子夷怀里,把那个蜜罐子,抽了出来。
动作行云流水,理所当然得仿佛那罐子本来就是他的。
接着,他拧开盖子,在祁子夷“你他妈又抢老子蜜?!”的无声咆哮眼神中,在莫司那温润笑容彻底僵住的注视下,旁若无人地……伸出食指,蘸了满满一坨金黄油亮、甜腻齁人的灵蜜。
最后,在祁子夷几乎要裂开的表情和莫司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泠燃将那坨灵蜜,轻轻地、专注地……涂抹在了祁子夷那只冻伤未愈、颜色青白的右手手背上。
冰凉粘腻的触感再次传来,混合着浓郁的甜香。
泠燃做完这一切,仿佛完成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这才缓缓抬起眼皮,那双沉淀着寒潭的眼眸,第一次毫无波澜地、平静地迎上莫司那带着惊愕和探究的视线。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低哑,如同玉石相击,却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清晰地回答了莫司之前的问题:
“泠燃。”
“不需要。”
三个字。名字。拒绝。
干脆利落,毫无转圜余地。
整个小院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关雎晾晒药材的动作顿住了,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
莫司脸上那完美的温润笑容彻底僵住,眼底深处翻涌起一丝被冒犯的冰冷怒意和更深的忌惮。
祁子夷则僵在原地,看着自己手背上那坨金黄油亮、还在缓缓流淌的蜜糖,再看看泠燃那张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蚊子的冷峻侧脸……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这混账龙崽子又在搞什么幺蛾子?!”的暴躁感直冲天灵盖!
妈的!
这利息……收得越来越离谱了!
当着原著种马男主的面,用老子的蜜,糊老子的手……
泠燃!你个小王八蛋!老子跟你这烂账没完!!!
还有莫司那眼神……完了完了,仇恨值拉满了!这梁子算是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