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沉永夜》蚜揪

10、第十章

　　　　“好了好了，洗完了，我穿个衣服咱就能出去了。”谢云舒推开浴室门，他的发梢还滴着水，顺着脖颈滑落，最终没入锁骨中，叶松泠清楚的看见他锁骨上的一颗小红痣。周围的皮肤被热水浸得泛红，反倒显的这颗小红痣更加妖艳。
　　他只松松垮垮地套着一条运动灰色长裤，裤腰的抽绳就那么随意地垂着。

　　“怎么不理我？”他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在叶松泠的头顶响起。一股属于他的味道笼罩下来。
　　“没，刚在想事情。”叶松泠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昂～”他语调拖长，带着点戏谑的探究。他向前又逼近了小半步，甚至还抬起手，越过了叶松泠的脖子。“行了，你不会还记着烧烤店那事吧。我就是拿个手机，手机我进来后就丢沙发了。”
　　“哥们咱忘那事行不？你看我们这也算是一墙之邻、书桌之隔。今天还算得上患难与共。是这成语没用错吧？所以咱关系不得更好一点吗？”他随手搭上了叶松泠的肩，把头凑的极近说道。

　　“你想多了。另外先把手拿开，去穿好衣服。”他直接把谢云舒的手丢下去了。

　　谢云舒一边说着“行行行，开个玩笑还不成嘛，那么严肃干嘛。”一边把从房间刚拿出来的黑色短袖穿上。

　　他看着谢云舒的动作，终究是按耐不住地问了问：“你为什么不能在房间里面穿好？”

　　“这不是要赶忙着出来看看你嘛。”谢云舒眨巴眨巴眼睛随意说着。
　　他顿了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说的话刚人家才说要关系好。于是只好冷不丁回应了一个“神经”。

　　“好了好了，我都饿死了，咱快出去吃饭吧。”谢云舒一边不知找着什么一边又催着去吃饭。
　　“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家好像没伞，我忘记买了。”随着话音的落下，空气随之静默了一瞬。
　　“我也没有。”叶松泠在这一刻打算收回前面的那句心中的石头轻了不少。因为自家的伞上次带去学校后还没放学就赶去医院了，所以就一直没拿。
　　“得了，等着吧。我叫个美团送个伞来。”说着就拿起手机开始划动。

　　“去我家煮点饺子吃吧。”叶松泠面无表情，淡淡地吐出这句话。
　　“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你给我下饺子？”
　　“不是饿死了？”
　　“看来今天还是个黄道吉日啊。我要不要去买个彩票刮一刮？”他低着头，仿佛真的陷入深思。
　　“啧。”一声不耐烦的咂嘴响起，用“你事真多”的眼神瞥一眼他就直直走向玄关处开门。
　　谢云舒心想叶松泠也太好玩了吧，死装死装的。
　　“哎！等等我拿两瓶可乐啊”谢云舒屁颠屁颠地跑去拿了两瓶可乐又屁颠屁颠跟在叶松泠后面。

　　“等会就好，丢进去煮一下。”叶松泠突然开口说道。
　　“现在就丢吗？要不要我帮你？这个饺子是你包的吗？包的真圆。”谢云舒一边抓着两瓶可乐一边在他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
　　叶松泠瞥了他一眼，投去了一道看傻逼的眼神。
　　“水开才丢、不用、不是。”

　　他拿起漏勺，动作精准地将饺子一个个捞起丢入盘子里，又单独拿了个小碟放了一勺辣椒酱。接着把这些递到谢云舒手里眼神示意他端上桌去。

　　“怎么没看见你爸妈啊？”问题脱口而出的时候，谢云舒才发觉这个问题有点尴尬，因为自己不也是一个人嘛。
　　叶松泠抬了下眼接着又垂下去夹饺子吃：“我一个人住。”
　　他把嘴里的饺子吃完，忽然说道：“饺子是……那个烧烤店老板娘给的。”

　　谢云舒被这句话砸的没回过神，愣了一下才知道这是在解释饺子不是他父母包的。

　　“就那家“超好吃烧烤”昂？烧烤也挺好吃的，就是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谢云舒问道。
　　叶松泠想了会才回答：“听李叔说，当时他还没开这家烧烤店的时候，李嫂最喜欢吃烧烤这类了，后面李嫂和李叔一次约会宵夜吃的烧烤，李嫂就夸了一句帅哥烤的烧烤超好吃。然后就叫这个名了。”
　　看着叶松泠一板一眼的回答，谢云舒直接笑出了声，还没等谢云舒回话，放一旁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他垂眼看了看，直接点了挂断。还没等他说话，手机又响起来了。

　　这次他蹙了蹙那精致的眉眼，干脆滑开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才把手机关了丢桌子上。然后才伸了伸懒腰，嘴角又眯眯笑起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这么一看那老板还挺可爱嘛。”

　　叶松泠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种单有智商没有情商的人类，看得出来对方不愿意过多解释为什么把人拉黑名单，但索性他也并不想知道“快吃，吃完你洗碗。”
　　他以为谢云舒会安静一小会，结果他又自顾自问起来了“那你平常晚饭怎么吃？”
　　“用嘴吃。”叶松泠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说着。
　　“哎，你这人怎么还搞黑色幽默。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但没怎么出过门，再加上还小所以还不太熟悉这。”谢云舒明显愣了半拍，没反应过来刚刚叶松泠在和他玩幽默，可能这算不上幽默，但是用在叶松泠身上他就感觉这是幽默，还是黑的。
　　“看情况，自己做多点。”叶松泠靠在椅背上淡淡说道。

　　“哎，要不你教我怎么做饭吧。我还是不想接下来将近2年都吃外卖，不然我不得死外卖上。还有你们这的题型我也得适应适应，我今天还买了好几套习题不知道有没有用，你也帮我观摩观摩……”突然一段敲门声传来。
　　因为这里算是比较老式的小区，隔音并不好。所以叶松泠就自认为是在敲自家的门。就一边起身走向门栏，一边对着谢云舒“快吃。”
　　“你懂不懂啊？吃饭慢对胃好。”但谢云舒也不太好意思，毕竟人家家里可能有人要来，就囫囵把盘里剩下的两个沾了沾辣椒酱塞嘴里就把桌上的空盘收去厨房。

　　叶松泠没理会谢云舒说的那句话，他一打开门，发现那人背对着他，正在叩击着对面的门。
　　那人似乎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
　　"你好，我在这等我儿子呢，刚打电话给他没接，我就想着会不会在家里。打扰到你了吧？不好意思。"男人的声音温和而沉稳。
　　在楼道发出的灯光下，叶松泠看清了对方的长相，看上去40岁左右的样子，身材修长，整个人透着一股儒雅和成熟的气质。除了眼睛，其他的地方和谢云舒长得几乎一摸一样。
　　“没事。”叶松泠微微点头，并没有做自我介绍的打算。继而将门关起，想了想还是走到厨房和谢云舒说“门口有个男的在敲你门，他说他等他儿子。”

　　谢云舒眼皮抬了抬，眉毛不自觉的蹙了蹙。但对着叶松泠又显露出淡淡的笑“我去看看，正好碗也洗完了。下次我请你吃昂，谢了。”
　　他不紧不慢地把碗洗好放在一边，擦了擦手上的水拿着手机就走出去了。
　　叶松泠对这种家庭八卦没什么兴趣，点了点头也就没说什么了。

　　谢云舒一打开门就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走吧”
　　男人似乎想问些什么，但也还是没开嘴。
　　谢云舒拿着钥匙打开门，示意他穿个鞋套坐沙发上去，自己则直接走了进来。对方看见心里不由冒出怒气，但又不知为何没发作。

　　“找我干嘛？”谢云舒全然褪去刚刚面对叶松泠的面容。
　　“我来这出差，顺便看看你。你什么时候转回去，也不能走得太久，毕竟在这里你一个人到时候影响到……”单看外表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儒雅温和，但从他的话语可以看出他是个非常强势的性格。
　　还不等男人说完，谢云舒就直接打断了“我说过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我在哪读、过的怎么样以及以后的事都不需要你管。”
　　“你以为我想管你吗？”似终是忍不下去以往对着自己尊敬的儿子现在变成这般，男人也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气了。但不知又想到什么，话语顿了顿有恢复了那个温文尔雅的样子。
　　“你看这里也没个人照顾你，找别人我和你妈都不放心，而且你的肠胃也受不了总吃外面的……”谢云舒突然把买来的书往地上一丢发出“轰”的一声打断了男人的话。
　　男人愣了愣，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不可能还有别的孩子了，你也知道当初你妈生了你我就去做了结扎。我就你这一个儿子。我还是那些话，你都这么大了也要理解一下我。以后我的这些东西肯定都是要交给你的……”
　　“说完了吗？别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就走吧。你不走我走。”谢云舒说。

　　“前段时间胃不是很舒服，我就去做了个体检。说是胃黏膜上皮上有个恶心肿瘤，也就是胃癌。”男人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谢云舒原本走向门口的脚步顿住，身体僵硬起来“什么？”
　　“中晚期，得去做手术和化疗。不然只能活半年到三年。”男人慢慢直起身子，从外套里拿出一张报告纸。
　　谢云舒像被雷击中一般僵在原地。所有的愤怒都失去了支点。

　　他回过头看着父亲的脸，这才发现，面前男人的眼角已经爬满了细纹，原本记忆中高大强壮的父亲现如今还不如自己一般高。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脑子一片混乱。一边是父亲拿着那张报告单告诉他胃癌中晚期的事，一边又是父亲出轨的场景，另一边又是自己的妈妈。
　　谢霆华走后谢云舒就蹲坐在地板上。
　　打火机的火苗影子倒映在谢云舒的脸上。他吐出了一个残缺的烟圈。
　　这时公寓的大门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