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采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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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森林中，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侧倒在树下。装满野果的竹篮打翻在地，她却无暇顾及。
她脱下一只鞋，伸手触碰自己的脚踝。
那里没有伤，也没有红肿，只是被石子拌了一下，发出“咔哒”一声后，剧烈的疼痛便如同雷击，从她的脚踝一路往上蔓延。
在那阵剧痛消失后，她尝试动了动，却发现关节不如往常灵活，稍一移动，细细密密的刺痛就再次袭来。
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强迫自己忽略掉那股疼痛，去想解决办法。
她是和两位姊妹一起外出的，但两位妹妹都去了河边涤洗衣物。估计得等她们回到村中，发现自己不在，才会有人来森林找她。
这种伤，她出现过不少次，但之前几乎都是自己动一动就消失了。
这一次却不同，也许是被石子绊倒的缘故，脚踝卡得比过去每一次都严重，疼痛也更加明显。
她短时间内走不回去，也不知道其他人何时才能找到自己。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的心情使她的脑海一片茫然。
反应过来时，已经开始低低啜泣。
笼罩在她身上树影动了动。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却发现那个影子和悉悉簌簌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同时，一道非常干净、温柔的嗓音，从她的头上传来。
犹如照亮森林的阳光，只是简单的问候都让人感到暖洋洋的。
“下午好。”
她抬起头，茫然的神情落入心堂的眼中。她觉得心堂好像笑了，但对方逆着光，表情并不清晰。
“你是，琥珀带回来的……”少女反应过来，连忙擦去眼泪，“妖术师！”
少女并不认识心堂，只是隔着入村的吊桥远远见过她几次，甚至“心堂”这个名字，也只是屡屡听西瓜在村中提起，才留了个印象。
心堂从树上跳下来，稳稳落到少女的面前，反驳道：“你记错了，我是医师。”
她蹲下身子，双手搁在膝上，目光直直盯着少女的脚踝。“你需要帮忙吗？”
少女愣了一下。
她知道，妖术师他们对村里没有恶意。否则琥珀和克罗姆不可能和他们成为朋友，重视村子和规矩的金狼也不会放任不管。
虽然受到了村里人的排斥，那位妖术师却对谁都很欢迎，还做了很好吃的拉面。渐渐的，接受他们的人也变多了。
连少女家最小的妹妹，也不时回去妖术师那里帮忙——虽然是为了吃拉面。
这位心堂，是最近才出现的，她似乎是被西瓜救下来的人。不知道来历，但也留在了村外。
她……是可以相信的吗？
明明心里仍在犹豫，嘴上却先一步回答了：“可以吗？”
只需要扶着她回到村子，村中的长辈也许知道该怎么处理。虽然医师已经不在——
诶？这个人刚刚说什么来着？
她說，她是医师。
心堂听不见她的心声，自然也不知道她心里的弯弯绕绕，干脆地朝她伸出手。
却不是扶她起身，而是一手捏住她的脚踝，另一手握住足底，轻轻一推，“咔”一声，便成功将错位的关节复位。
“啊！”少女疼得惊叫一声，慌乱的眼神投向心堂，控诉她的直接，“你——”
她下意识跟着心堂起身，站稳了身子，才惊觉剧痛没有再度袭来。
“只是关节错位，你之前应该也遇到过吧？最近注意别剧烈运动，回去后多休息，但别完全不动，不会有大问题。”
心堂拍掉手上的沙土，望向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下意识回答：“佳内特。”
Garnet，石榴石。
“名字很适合你。”心堂注视着佳内特那双艳如滴血的眼，笑了一声，“好了就顺便帮我带个路吧。”
午后，心堂慢悠悠地回到村外的小广场，身后还跟着抱着一篮药草的佳内特。
“心堂，你最后有找到……”琥珀向着心堂走过来，看见她身后的佳内特时，似乎有些惊讶，“佳内特？你怎么和心堂一起回来了？”
佳内特从药草篓后探出头，忍不住讪笑。
“我在森林捡到的。”心堂回答。
琥珀指向竹篓，“捡到药草？”
她摇摇头，更正：“捡到佳内特。”
“我在森林里受伤了。”佳内特抬着眼，视线悄悄看向心堂的背影，“是医师治好了我。”
心堂弯腰抱起自己脚边的凯特西，解释道：“我想说都是你们村里人，就让她带我去找药了。”
今天的千空和克罗姆也在捣鼓玻璃，克罗姆还从村里绑了一个老人出来，帮他们做玻璃器皿。
三个人已经沉浸在玻璃的艺术中，旁人难以插手。
心堂没兴趣，也没有烧制玻璃的心得，只等着基础的实验器材做好，她再去实验室里继续自己的制药大业。
而在那之前，她打算在森林附近逛过一圈，将有兴趣的素材都搜集回来。
这边的生态和营地附近差得不多，但因为邻近海边，河岸的生态更加丰富，除了心堂心心念念的接骨木外，还有幻喜欢的鬼灯。
不看药用价值，也还有蓼蓝、茜草这样可以作为染料的植物。
是收获颇丰的一天。
“药草放着就行了。”心堂回过头，对佳内特说，“回去记得用布沾凉水，敷一敷脚踝。等过两天再换用温热的水。如果明显肿起来或者刺痛，记得找我。”
“好的！”佳内特笑起来，“谢谢你——医师！”
她脚步轻快地往村子走去，琥珀望着她的背影，莫名看出几分羞怯。
大概是错觉。
心堂看着她健步如飞的模样，忍不住咋舌，“身体素质真好，今天才关节错位都能这样走跳。”
相比起来——
树荫下，个子娇小的金发少年俯趴在地，凌乱的头发遮住他的侧颜，神色不清，只能隐约听见发丝下传来的哀嚎。
“不行了……”
黑发的少年更加自矜，他手撑着树干，低着头，但一声不吭，似乎是累极了。
“他们怎么了？”心堂问。
琥珀看着两人，也有些头疼，“最近训练的时间越来越短，感觉效果也变差了。”
“诶——”心堂拉长了语调，“这样啊。”
她对这里了解不多，只知道兄弟俩是村子的守门人。其他村民排斥作为外来者的她和千空，所以两人不能进村。
其他的事情，包括之前千空做了什么，守门人为什么是由琥珀训练，心堂没兴趣了解，总觉得说起来会没完没了。
包括此刻，她也不大想问下去，所以干脆的拖着药篓走人：“那我回实验室了，加油，回头见。”
这个小广场一共有两个建筑，一个克罗姆和千空过夜的仓库，还有一个小型的实验室。
而在实验室里头，还有一个预留的暗间，因为目前用不到，就成了心堂的房间。
住在实验室，和她在司那里住的山洞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睁眼后起来走两步就到了工位。
她在实验室里分拣药材，准备初步炮制，而外头仍不时传来棍棒撞击的闷响，和那个金发少年的哀嚎。
没猜错的话，那个金发少年应该也才十五、十六岁，正是心思敏感、由幼稚逐渐转向成熟的重要时期。在这个时代，他却已经和成了村子的战斗员、守门人之一。
不过，该说他还是年纪小吗……实在是有些不耐操练。
当然，这也和他们连日训练，却没有得到足够的营养补充和休养时间有关。撕裂的肌肉无法得到修复，训练成效也就有限。
哥哥估计也好不了多少，只是他脾气更沉稳，甚至有些闷，即使累了也一声不吭。
心堂去仓库的路上，还看了几眼继续对练的三人。
她从仓库里取了些甘草根和紫苏，回到实验室里，将小火炉搬到实验室中央，堆起柴火。
心堂盯着那堆柴火看了几秒，才起身走到门口。
她探出半个身子，先看不远处还在做烧杯的三人，再看树下对练的三人。
“可以帮我生火吗？”
原本蹲在树下的金发少年双耳直属，噔一下弹射起来，抛开训练用的袋杖，自告奋勇：“我——我来——！”
他兴奋地跑向实验室，速度比这几天的训练都快，丝毫没有不久前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模样。
看得心堂啧啧称奇。
琥珀和黑发少年无奈地对视一眼，似乎习惯了金发少年的作派。
金发少年一路跑到门口，靠近心堂后，一个急刹车停在她的面前，“我来……”
心堂侧过身示意他进屋，一只手指着屋内的火炉，“就这里，麻烦了。”
她等了一会，发现金发少年没有动静，回过头看他。
就见他频繁的低头抬眼，两颊浮上了两团红晕，手脚僵直，无措地垂在身侧。
心堂疑惑地侧过头，“不是要生火吗？”
“好！好的……！”
金发少年应了一声，低着头跑进实验室，寻找平常生火用的工具。
心堂倚在门框边，静静地看着少年操作。
少年悄悄地抬起眼，看见光沿着她的侧脸铺下来，勾勒出漂亮的线条。她垂着眼，光似乎也随着她的睫毛颤动，同呼吸一起微微起伏。
就像是百物语中从天上掉下来的公主殿下。
好漂亮。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采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