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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大脑欺骗犯 ...

  •   高墙电网,森严的探视室。

      隔着厚重的防弹玻璃,一个三年前因恶性杀人案入狱的男人,面容平静得近乎麻木,缓缓讲述着他的经历。

      严重的智商焦虑,像跗骨之蛆。他不惜一切代价,散尽家财,只为寻求“提升”之法。最终,他站在了全国脑科权威——岁莫灵的面前。是她主动提及了那个正在进行的“边缘智力提升”项目,并暗示其“无害”与“显著效果”。他心动了。他并非目标人群,但他坚信自己与那些“天生愚钝”者不同。于是,威逼、利诱、苦苦哀求…他用尽手段,最终让岁教授“心软”了。

      “手术过程没有痛觉,”男人回忆道,眼神空洞,“但我能感觉到…后颈芯片的位置,有什么东西…被‘连接’或者‘修改’了。很清晰的感觉。”他停顿了一下,“结束后,测试显示,我的智商确实提升了。我以为…成功了。”

      “几个月后,我去复查。”男人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岁教授看到我的报告数据,脸色瞬间变了。她盯着屏幕,喃喃自语,声音很低但我听到了…‘怎么又失败了?为什么总是失败?’”

      “可我的报告显示一切正常,甚至…我的智商数值似乎还比术后复查时高了一点。”男人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困惑,“之后又过了几个月…我感觉…自己‘进化’了。”

      “进化?”宋真微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异常的词。

      “对。”男人肯定地点头,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我感觉…我和外面的那些人,不再是同一个物种了。他们…很原始,很吵闹,很…无趣。”

      “然后呢?”

      “然后?”男人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然后我觉得那个在我楼下每天制造噪音的邻居…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就处理掉了他。之后,就到这里了。”

      “你现在感觉如何?”

      “很好。”男人回答得异常平静,“非常平静。感觉不到悲伤,也感觉不到…所谓的自由有什么值得渴望。”

      另外三个重刑犯的叙述,惊人地相似:

      手术过程有“连接”或“侵入”感。

      复查时岁莫灵曾流露过对“失败”的失望或困惑,尽管他们当时的报告看起来“正常”。

      术后数月到一年间,产生强烈的“进化感”或“脱离感”,认为自己与普通人类不同。

      对世界规则、社会道德、他人情感产生深刻的疏离与漠视。

      最终因常人无法理解的动机或根本不需要动机,而犯下重罪。

      入狱后情绪极端平稳,近乎情感缺失。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冰冷的结论:岁莫灵那个所谓的“进一步实验”或者说“禁忌实验”,其失败率是灾难性的。但她拒绝承认失败,甚至可能将这种“异常”——情感剥离、反社会倾向、自我认知扭曲。视为某种“进化”的征兆?或者,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副作用”,在她眼中,所有人,无论病人、受试者还是眼前的调查者,都只是她宏大实验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一个等待观察反应的“样本”?

      然而,一个巨大的谜团依然笼罩:在一切生理报告和常规测试都显示“正常”的情况下,岁莫灵是如何提前察觉、并断言这些人是“失败”的?她一定掌握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更核心的监测指标或评判标准。

      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岁莫灵本人,那个坐在心理咨询室里永远带着悲悯微笑的“完美医生”,才能揭晓了。而宋真微知道,这场危险的博弈,才刚刚进入最核心的深水区。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宋真微的早餐盘上,却被电视里嘈杂的早间新闻搅得不得安宁。

      “超过百名患者及家属聚集在国家高等医院门前,强烈要求恢复脑科权威岁莫灵教授的职位!据悉,岁教授被停职及其实验室被封,与不久前震惊全国的‘八银行连环劫案’有关。有知情人士透露,该案主犯曾非法胁迫岁教授为其进行‘智力提升’实验。目前,岁教授正在接受国家最高警厅及最高法院的联合调查…”

      新闻报道的背景音里,清晰地混杂着抗议人群愤怒的呐喊:

      ‘警察无能!不查真凶!专关良医!’

      ‘你们这是在谋杀!谋杀我们的希望!’

      ‘还我岁医生!严惩真凶!’

      ……

      宋真微慢条斯理地叉起一块煎蛋,仿佛那刺耳的声浪只是无关紧要的白噪音。他的注意力全在摊开在桌面上的一叠文件——岁莫灵近一个月的门诊病人资料。密密麻麻的名字和病例,三个月累计超过两百人次。不知情者看到,只会感叹这位“良医”的“勤勉”。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一份份资料上轻轻滑过,指尖所及之处,纸张似乎都因无形的压力而微微颤抖,仿佛在祈求厄运之神不要降临。最终,他的动作停在一份资料上。

      右上角的照片里,一个女孩怯生生地望着镜头,那双清澈却带着不安的眼睛瞬间攫住了宋真微。如果他是狩猎者,他会选择她——看起来如此脆弱,像易碎的瓷器,却又在紧抿的唇线里透着一股子不肯低头的倔强。摧毁这样的克制,看着她陷入彻底的癫狂,该是多么…“有趣”的景象?

      ‘周明明,女,17岁,无婚恋史,智商102。国家B级大学哲学系一年级。因骑行摔伤导致左额叶轻微挫伤,智力检测显示下降1个点(波动范围内)。’

      医院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焦虑混合的气息。周明明本人倒显得异常平静,慢悠悠地啃着一个苹果,仿佛即将延误的手术与她无关。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旁边坐立不安、长吁短叹的父母。电视里正重播着抗议新闻,周父周母的情绪也随之起伏,低声附和着对警厅和法院的控诉。

      “爸,妈,我都说了就是点小伤,养养就好了!你们非拉我来做手术,结果摊上这么个事儿!”周明明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小伤?!智、智力都掉了一点啊闺女!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继续掉?”周母急得拍大腿,“再说岁医生多好的人啊!新闻里说的那些非法实验,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啧啧啧,”周明明连连摇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医生,不像好人。整天笑眯眯的,标准的笑面虎!”

      “胡说八道什么!”周父呵斥道,“岁医生对你多上心!为了不耽误你开学,特意把你的手术排在最前面!”

      “哼,”周明明把苹果核精准地丢进垃圾桶,拉过被子蒙住头,“反正我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不对劲…不像看病人,倒像是…看砧板上的肉,或者实验室里的小白鼠。”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你脑子有病不看脑子看什么?看你那张叭叭叭没把门的嘴吗?”周母气得又拍了她一下。

      敲门声响起。

      “您好,调查员。关于岁莫灵医生的治疗流程,需要向病人了解一些情况。”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请进请进!”周父周母立刻换上热情的面孔,“哎哟,现在的公职人员真年轻啊!”

      宋真微尽力扯出一个职业化的、略显僵硬的微笑,点了点头走进病房。还没等他开口,就被周父周母的热情盘问淹没了:

      “小伙子,哪个大学毕业的呀?怎么进的事业单位?笔试难不难?面试穿啥衣服去的?”

      “叔叔阿姨,我不是正式编制人员,是协助调查员。目前在国家高等学校就读。”

      “哎呦!国家高等学校!不得了啊!”周母惊呼,眼睛都亮了,“那…那智商得多少啊?”

      “爸!妈!”周明明一把掀开被子,脸颊微红,打断了父母的“查户口”,“别问了!耽误人家工作!”她看向宋真微,努力显得镇定,“小哥哥,有什么想问的,问我就行。”

      宋真微绕过热情过度的父母,径直走到病床前。在面前女孩控制不住花痴的一句“好帅”中愣了一下,不愧是一家人。

      “在你接受岁莫灵医生治疗的过程中,她是否有任何超出常规医疗范围的言行或要求?”宋真微开门见山。

      周明明摇摇头。那些模糊的“不舒服”感觉,跟父母吐槽可以,真要面对调查员指控一位名医?她没这个胆量,也觉得证据不足。

      “那么,她是否向你提及过她正在进行的任何‘实验’项目?”宋真微追问。

      女孩再次摇头。宋真微微微蹙眉,难道判断错了?他转身准备离开,但在出门前,还是停下脚步,将一张只印有电话号码的卡片放在床头柜上,声音低沉而郑重:“记住,不要参与任何未经官方正式批准的‘实验’。有任何异常,打这个电话找我。”

      离开周明明的病房,宋真微又例行公事般拜访了几个病人,得到的反馈都乏善可陈。刚走出医院大门,口袋里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警厅”二字。

      “宋真微!”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听着!上面给了最后通牒,三天! 如果三天内你拿不出关于岁莫灵实质性的、突破性的新证据,最高警厅将正式撤销调查!压力太大了!你也通知林法官一声!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简直是…”

      话音未落,电话已被粗暴挂断。忙音刺耳。

      三天?宋真微握着手机,指节泛白。时间紧得像绞索。没有新的“实验品”作为突破口,就算给他三十天也是徒劳。没有受害者站出来,没有铁证,岁莫灵那完美的堡垒根本无法攻破。

      林自衡…他又玩什么失踪?自从上次医院套话后,整整一周杳无音信。唯一的好处是,终于没人打扰他追寻真相了——虽然这真相似乎越来越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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