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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乌洛波洛斯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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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蛇卷着孟塘,回到了祂熟悉的“巢”。
狭小的空间并不能容纳庞大的身躯,但祂并不在意,粗壮有力的蛇尾随意一扫,这一片便轻易被夷为平地,祂满意地带着自己的战利品盘在废墟上。
盘绕的身躯像一座活着的、呼吸的黑色山脉,将蜷缩着的孟塘禁锢在中央。
孟塘还在昏迷中,但他的皮肤能清晰地感受到冰冷却柔韧的鳞片纹理,每一次缓慢地收紧与放松,都宣告着不容置疑的占有。
孟塘被??得难受,他急切地需要新鲜空气。
黑蛇放松了一点,巨大的蛇头低垂下来,那双不属于人的竖瞳在昏暗中泛着金绿色的光,一瞬也不放过地凝视着眉头逐渐松开的孟塘。
祂的眼中丝毫不见属于掠食者的凶残,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全然专注的“爱意”。
分叉的信子轻柔地探出,舔舐过额角、脸颊,脖颈,最后流连于微微张开的唇边。
孟塘又开始皱眉了。
除了有点胀和痒之外,那触感并非粘腻,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干燥与温热,每一次更深入的触碰,都留下一点微腥中带着奇异冷香的气息。
有口水顺着下巴滴落,被搅动的蛇躯抹开,孟塘紧闭双眼,呼吸急促,双腿发抖,泪水不断从眼角挤出来,又被爱惜地舔掉。
他塘身上任何不属于祂的气味,风与海的味道、木头的清香,还有那只讨厌的长毛鸟,都被祂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用自己的气息覆盖。
这当然不是简单的品尝,而是一种无形的标记。
蛇躯将孟塘完全淹没,一点皮肤也不露,痴缠着这个相比于祂来说过于渺小的人类,用体温和标记,宣告了他已经被拥有,是祂痴迷、珍藏的珍宝,一点也不容外物窥觑。
......
孟塘是被憋醒的。
屋顶没了,一睁眼就是大亮的天。
接着就是缠绕、扭动的粗壮蛇躯,看得孟塘头晕目眩,几欲逃跑。
他这会儿彻底清醒了,这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黑鳞,特别是尾部那个熟悉的、缺了鳞片的伤口,孟塘自然知道了这就是尼德拉。
大概是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给自己加油打气,好不容易不抖了,一偏头,对上一对硕大的蛇目。
孟塘:“......”
人蛇帅哥和可怕的巨蛇怪物当然是完全不一样的,孟塘觉得自己承受能力真好,竟然没有两眼一翻又晕过去。
他颤抖着呼吸,“你......尼德拉?”
回应他的是更紧的痴缠,冰冷的鳞片与皮肤摩擦的感觉让孟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时候的尼德拉似乎比往常还要冷。
顾不得害怕,孟塘举着双手把自己胸口以上的身体救了出来,终于呼吸到了第一口新鲜的空气。
他在自己身上嗅了嗅,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被尼德拉腌入味了,是一种他熟悉又陌生的气味。
孟塘脖子一痛,那是他随手用希莱尔的羽毛做的项链,被尼德拉张开血盆大口叼着扯断,嚼吧嚼吧吞了下去。
孟塘:“......”他不合时宜地想,尼德拉会不会闹肚子。
蛇头将孟塘拱到,又要把他往黑色的海里淹,孟塘挣扎出声:“我饿了!尼德拉,我饿了!”
尼德拉停下动作,孟塘摸着祂的吻,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想让祂明白自己的意思,“尼德拉,我需要食物。”
尼德拉垂下蛇头,呆愣了一瞬,灵光一闪——卵。
珍珠有卵了。
珍宝有了小珍宝。
尼德拉用吻小心地拱了拱孟塘的肚子,随即不舍地松开他,一步三回头往外游去,珍珠现在需要补充营养,祂必须要抓点好东西来献给他。
黑蛇暂时离开了,在地上留下一条巨大的S形痕迹。
孟塘一下子跌坐到地上。
过了一会儿,他扶着唯一一根还没倒的柱子站起来,目光在一片废墟中扫过,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还能将就用。
尼德拉寻找食物不会太久,他得动作快点。
也不知道祂什么时候能恢复,现在这样过于可怕了,他的脑子里总冒出来那些关于巨蛇的恐怖灾难电影。
但看久了,孟塘好像又能品出一点可爱来。
他被自己的诡异想法惊得不自觉抖了一下,反思了一下自己的审美是不是过于怪异了。
“嘿!”有声音从高处传来。
孟塘在难得幸存的鸟架上看到了希莱尔,祂这会儿是小鸟模样。
“嘿!你还好吗?”
孟塘身上的气味太浓了,呛得希莱尔想打喷嚏,于是只远远的站在鸟架子上,一点也没有靠近的意思。
孟塘:“你丢下我就走了,现在还好意思来?!”
希莱尔当时被尼德拉甩飞,随即就头也不回飞远了。
祂又嘿嘿笑了两声,忍着不适跳到孟塘的肩膀上,“我认出尼德拉了!祂当然不会伤害你,可会揍我呀,我留在那儿才是碍眼。”
祂又可怜兮兮地补充说:“我上次的伤还没好呢。”
“那你现在就赶来了?”
“我看尼德拉往海里去了才敢来的。”小鸟又蹦到孟塘的头顶,梳理自己的羽毛。
孟塘问:“尼德拉这是怎么了?”
“能力使用过度就会这样啦。”希莱尔受不了了,又回到架子上,“尼德拉已经很久没有能力使用过度了,所以我才忘了还有这一茬,都怪我。”
“那......嗯,也不能怪你。”祂道歉太过丝滑,孟塘哽了一下,“那要多久才能恢复?”
“这个不能确定,尼德拉上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很久以前了,那是阿祖拉还在的时候,我还是个鸟蛋,听阿祖拉说祂十多天才恢复呢。”
还要十多天,孟塘麻了。
“祂好像快回来了,我先走了,你照顾好祂!”小鸟机警地眨眨眼,听到了点风吹草动,就立马溜之大吉了。
“诶!我怎么照顾啊?!!”
希莱尔走了,孟塘又继续收拾东西,他把那些断裂的木板和柱子搬到一边的空地上,拣了点还用的东西。
刚把废墟清了一般,尼德拉回来了,祂尾巴卷着一只雪白的鱼,嘴里还满满当当塞着东西。
祂见了在废墟中等待自己的珍珠,兴奋地甩甩尾巴,差点将鱼甩飞了。
这鱼是真的好东西,尼德拉就找到这么一只,孟塘将鱼剖开,就看见了鱼肉中丝丝缕缕的闪着金光的丝。
“......”
“你抓的什么鱼......感觉吃了能白日飞升......”孟塘震惊地说。
尼德拉听不懂,只是用吻推着催促他快吃,可这里早就被尼德拉扫平了,一点食物都不剩,往日的火也是尼德拉升起来的,孟塘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生吃了。
就当吃刺身了。
鱼肉鲜美,比之前的鱼更好吃,还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反倒不像是鱼肉。
孟塘正吃着,尼德拉又将自己叼的东西放到孟塘面前:一颗珍珠,一根不知道是什么的冰透色棍子。
珍珠是金色的,有孟塘小半个拳头那么大,他捧着金珠呆了一会儿。
“这要是能带回去,就发财了......”
棍子的一端是螺旋式的尖角,另一端不是平整的,有断裂的痕迹,孟塘不得不怀疑这是尼德拉掰断了某个无辜生物的角带回来的。
总的来说,尼德拉见珍珠脸上的表情是满意的,填饱肚子,收了礼物,接下来是该接着温存的时候了,祂继续推着孟塘往里走,但孟塘在废墟前停下。
“停,停下!不能再睡废墟里了!”他指着一边的空地,“睡这里。”
孟塘拽着祂的尖牙,尼德拉低头乖顺地顺着他的力道游动。好吧,好吧,不管在哪里,只要有珍珠在,就是祂的巢。
尽管这个巢光秃秃的,什么遮挡都没有,一点也不符合作为一个合格的“巢”该有的特征。
尼德拉将孟塘缠吧缠吧护在中间,没有用力,并且小心地避开了小腹。
蛇信在孟塘耳边和后颈探过,嗅到了一丝令祂讨厌的气息,祂顺着气息,找到了源头——孟塘头顶上粘着一片小小的浅蓝色绒毛,迎风飘摇,在祂呼出的气流中跳得越来越厉害,像是在挑衅。
祂注视太久,孟塘不明所以,“怎么了,尼德拉?”
尼德拉整条蛇躁动起来,祂的叫声像是大风刮过的呼呼声。
蛇躯将孟塘整个裹住,只是略微收紧孟塘就开始难受,倒不是缺氧,而是他才吃了一整条鱼,被这样一勒,想吐。
蛇信缠住了他的嘴,顺便糊住了下半张脸,孟塘想吐得厉害,只好拿指甲用力去扣。
尼德拉终于发现了珍珠的异状,祂赶紧松开,孟塘一解脱就立马跪在一旁呕了起来。
现在并不聪明、失去了正常判断力的巨蛇脑子转了一圈,在祂模糊的记忆中拽出来一段属于人类的常识,怀了卵的珍珠异常脆弱,会经常想吐。
祂将巨大的蛇头搁在地上,将蛇信吐出来,就在孟塘脚边,意思是:踩吧,都怪它。
这是一场特别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