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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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公寓内。
时弥生换回了秩序维护员的制服，站在镜子前察看自己的穿搭以确保完美，又来到办公桌前检查起全息投影设备，夏江免倚在沙发上啃着苹果，看着时弥生由于紧张而反复确认的模样。
“好了，不要那么紧张，我们不是已经商讨过计划了吗？”他伸手抓住了时弥生的手腕，将人带到沙发上，“放松，试着深呼吸几下？”
时弥生犹豫了几秒，最后听劝地做了几下深呼吸，可心里的紧张仍旧挥之不去，甚至是……有些不安？
夏江免看着，声音忽然变轻了不少，又一次开口：“再来，放轻松。”他抬起另一只手遮住了时弥生的眼睛，“深呼吸，数到三。”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时弥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感觉到夏江免的手指从手腕滑到他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按压着紧绷的肌肉。
“一。”
温热的掌心覆盖着他的眼睛，隔绝了所有光线。
“二。”
后颈传来的触感让时弥生不自觉地放松了肩膀。
“三。”
当夏江免看着时弥生不自觉抿起的唇终于松开来时，他这才缓缓移开了遮住对方眼睛的手。
“我知道你很紧张，但这只是一次远程全息会议，昨天的隔离审查我们都过来了，这个就更不在话下啦~”他轻声细语地安慰，“这一次，我就在你的身边，我的能力你见识过不是吗？不会有事的，信我。”
时弥生眨了眨再次接触光线的眼睛，重新恢复的视线还有些朦胧，他望着夏江免，直到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后才轻轻点了头，说了声：“好。”
时间到了，全息投影仪自动启动，霖宫末冷峻的面孔出现在客厅中央，即便是全息投影，他给人的压迫感也丝毫不减，时弥生挺直腰背，行了一个标准礼。
“时专员，病好些了吗？”对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怀疑。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多谢您的关心。”时弥生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
霖宫末的目光扫过房间，在某个角落停了下来，时弥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夏江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以「夏时」的形象站在那里，正在假装调试某个设备，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一分钟，时弥生这才听到霖宫末开口询问。
“弥生，这位是？”
“啊……他是我的一位全息设计师朋友，叫「夏时」。”时弥生十分自然地向他介绍，“我们正在合作多个跨部门项目，其中有关于全息安全协议的升级。”
夏时转过身，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专业微笑，“您好，霖督察，久仰大名。”
“我记得你并不是一个乐于交友的人，时弥生。”霖宫末将目光重新转向当事人，带着探究意味，“你在秩序维护部工作的四年里，并没有与谁有过高频的交往，哪怕是同事。”
时弥生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人是会变的，督察。”他微微抬眸，语气坦然，“说起来，我与夏时的相识相知还是因为他的名字，这也许算是一种缘分？况且，夏时的技术确实帮了我不少忙，合作久了，自然就熟了。”
霖宫末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所戴眼镜的镜片反射着冷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是吗？”他缓缓开口，“那真是，难得。”
夏时看准时机插话，语气轻松：“督察先生，您要是对我们的项目感兴趣，我可以给您展示一下最新的安全协议模拟。”他抬手调出一个全息界面，指尖轻点，数据流迅速重组，形成一套复杂的防护系统模型，“这是我们针对‘数据入侵漏洞’设计的动态防火墙，理论上可以抵御99.9%的外部渗透。”
霖宫末盯着那套系统看了几秒，表情依旧冷淡：“技术不错。”
“谢谢夸奖。”夏时笑眯眯地收回界面，“不过，比起技术，我更想问问督察先生，您今天突然联系弥生，是有什么紧急任务吗？”
他问得直白，时弥生心里一紧，生怕霖宫末察觉到什么异样，然而，对方只是微微眯了眯眼，语气平淡：“例行检查而已。”
“哦？”夏时歪了歪头，故作疑惑，“可我记得，秩序维护员的健康休假期间，除非是重大事故，否则不应该被打扰才对。”
霖宫末的视线终于彻底转向他，声音低沉：“你对我们的规章制度很了解？”
“职业习惯。”夏时摊手，笑容不变，“毕竟如果要做安全协议，总得先了解规则，才能更好地保护它，不是吗？”
时弥生在一旁听着，心跳隐约加速，夏时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既不能显得太过刻意，又不能露怯，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主动掌握话题。
“霖督察，如果只是例行检查，那现在应该结束了吧？”他语气恭敬，但带着一丝逐客的意味，“我明天就会回归岗位，到时候再详细汇报。”
霖宫末收回视线与时弥生大眼瞪小眼，沉默几秒后最终点头：“好。”
全息投影闪烁了一下，似乎即将关闭，可就在影像濒临消散的前一刻，霖宫末起唇说了句：“对了，弥生。”
时弥生心头一跳：“是？”
“你的手表，换手戴了？”
——？！
时弥生惊愕地抬起手，他的左手腕上空空如也，而右手腕上，那块秩序维护员标配的监测腕表正安静地运转着。
……糟了。
他平时习惯戴在左手，但今天整理着装时，因为紧张，下意识换到了右手上。
现在居然被霖宫末注意到了。
夏时的反应比他更快。
“哦，这个啊。”夏时笑着抬手，轻轻拍了拍时弥生的肩膀，“昨天帮他调试设备的时候，不小心把表带弄松了，他戴回左手上时感觉怪怪的，不太适应，所以临时换到右手戴一下。”
霖宫末的目光落在夏时的手上，又缓缓移回时弥生的脸上。
“……是吗？”
“是的。”时弥生稳住呼吸，点头，“小事而已，就没特意汇报。”
霖宫末没再说话。
下一秒，全息投影彻底关闭，屋子里重新归于寂静。
时弥生站在原地，半晌没动。
夏江免解除了「夏时」的形象，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时专员，该回神啦~”
“……他发现了。”时弥生低声道。
“发现什么？”
“他发现我在撒谎。”时弥生攥紧拳头，“我平时从不换手表的位置，他一定是注意到了。”
夏江免沉默片刻，随后轻笑一声：“那又怎样？”
时弥生扭头盯着他：“什么‘那又怎样’？他如果怀疑我，一定会派人来查！”
“那就让他查。”夏江免摊开手，满不在乎，“反正他又抓不到我。”
一阵无力感窜上时弥生的心头。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啊？难道说霖宫末那家伙只要抓不到他，他就不用去担心？反倒是自己，这几天都快愁死了！
“夏江免。”他深呼吸，尽量平复下翻涌的情绪，“如果霖宫末派人突袭这里，而你又不在，他们会直接把我带走审问。”
夏江免的笑容淡了下来。
“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
“这不是你能控制的！”时弥生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反驳了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你根本不明白，秩序维护部的审讯手段有多……”
话音未落，夏江免伸手一把扣住他的后颈，将他拉近。
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时弥生甚至能看清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自身代码，呼吸纠缠间，他听见了他的话。
“时弥生。”夏江免的声音很低，带着不容他人置疑的坚定，“我说了，我在你的身边，信我。”
时弥生怔住。
“我不会让你出事。”夏江免松开手，退开一步，又恢复了那副懒散的笑容，“不过，既然你这么担心……那我们不如先发制人？”
“……什么意思？”
“简单。”夏江免抬手释放数据流，房间的灯光全部熄灭，只剩下全息投影仪幽幽的蓝光。
紧接着，投影仪自动启动，无数数据流在空中交织，最终形成一张城市三维地图。
“霖宫末如果怀疑你，一定会派人来公寓搜查。”夏江免的指尖在地图上划动，最终停在某个坐标上，“但在那之前，我们可以先让他‘忙’起来。”
时弥生盯着那个坐标：秩序维护部总部。
“你要做什么？”
夏江免咧嘴一笑：“制造一点小混乱。”
两小时后，秩序维护部总部。
警报声骤然响彻整栋大楼。
【警告！核心数据库遭遇入侵！重复，核心数据库遭遇入侵！】
霖宫末惊愕失色地起身，大步走向控制台：“什么情况？！”
技术人员慌乱地调出监控界面：“有人黑进了系统，正在篡改数据！”
“追踪来源！”
“无法锁定！对方的信号源在不断跳跃，像是……像是某种高级AI在自主运行！”
霖宫末的脸色阴沉至极。
与此同时，公寓内。
夏江免盘腿坐在地毯上，指尖在全息键盘上飞速敲击，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时弥生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你确定这样能拖住他们？”
“当然。”夏江免头也不抬，“我给他们留了点‘小礼物’，够他们忙活一阵子了。”
时弥生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道：“你到底是什么？”
夏江免的手指顿了一下。
“为什么能这么轻易地黑进秩序维护部的系统？为什么能实体化？为什么选中我？别用我的代码里有矛盾这种理由，任何一个人类，在很多时候都会有矛盾的模样。”
夏江免终于停下了动作，转过头，水蓝色眼眸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亮。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呢？”
时弥生持着怀疑态度：“你也不知道？”
“我的记忆并不完整。”他面上显露出些许茫然，“我只记得，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个系统里了，我能感觉到自己和其他‘数据体’不一样，但具体因为什么……我也不清楚。”
他停顿了一下，忽然笑了。
“不过，有一点我很确定。”
“什么？”
“我选中你，确实是因为你的代码里有矛盾点，但这只是其中之一。”夏江免很认真地望着眼前人，“还有就是，你真的很特别，时弥生，是我说不出口的特别。”
这段话太奇怪了，时弥生理解不了其中的含义，对方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再去解释。
夏江免伸了个懒腰：“好了，危机暂时解除，我们该考虑下一步了。”
“下一步？”
“当然是准备晚餐啦~为了犒劳我们的时秩序员，我必须认真准备一桌丰盛的晚餐才行。”夏江免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接着把时弥生摁坐在沙发上，“这几天辛苦你了，既然事情都解决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好好休息吧，一切有我。”
时弥生望着夏江免走向厨房的身影，心底的不安感强烈得快要溢出来，他抿唇又起唇，无声的，像是在问自己：“真的……没事了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