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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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息市场的街道像被顽童打翻的积木，毫无规律地交错延伸，义冼站在十字路口，一向沉静的面容罕见地浮现出急躁。
当他第四次经过那家招牌闪烁的水豚火锅店，终于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
他，秩序维护部最年轻的特勤组组长，全息作战模拟记录保持者，正在自己巡逻过不下百次的区域内……迷路了。
“启动导航。”他对着腕表冷声道。
【警告：全息市场数据流紊乱，导航系统暂不可用。】
系统机械音欢快地宣布，同时投影出一张扭曲的地图，代表他位置的光点正在疯狂旋转，周围的街道名称像被扔进搅拌机般不断重组，甚至组成了全新的离谱名称。
义冼指节捏得发白。
“组长？”通讯器里传来付宁琰的声音，背景音嘈杂，显然系统数据的修复还未完成，“您在哪？我们跟丢了目标，和时专员也走散了，虽然现在已经回到莉莉安女士身边，但夏设计师他……”
“安静。”义冼打断汇报，目光扫过四周变幻的店铺招牌，不久前还是“太空甜品站”的店铺，此刻正闪烁着“失重玩偶馆”的霓虹字样，“……我仍在追踪，你们老实待在原地。”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付宁琰才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您该不会是迷、迷路了吧？”
义冼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全息市场的数据紊乱导致导航失效，多费了些时间而已。”他干巴巴地解释，仿佛这样就能掩盖自己是个路痴的事实。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讯，深吸一口气走向左侧街道，至少那里有盏没变过颜色的路灯，如果没记错的话。
全息广告牌正在循环播放各式各样的商铺宣传动画，穿由四叶草元素设计的连衫裙电子歌姬对他眨了眨眼。
十五分钟后，当义冼第不知道多少次看到同一个电子歌姬的wink时，他终于停下脚步，广告牌下方积着层薄薄的数据尘埃，隐约能辨认出那是来自某人的鞋印，且极有可能是他自己第一次站在那留下的。
“……”
他盯着鞋印看了许久，突然抬腿狠狠踹向广告牌，电子歌姬惊叫着变成乱码逃离。
站在全息市场入口处，仍围着夏时愁眉苦脸的莉莉安瞬间爆出一声尖叫：“是谁在破坏市场公物！还吓坏了我家歌姬！！”
义冼转身没入错综复杂的街道里，暗红色皮夹克衬得他身形利落，迷路是意外，但特勤组长的尊严绝不能丢，尤其是在那个聒噪的市场部负责人面前。
他摸向口袋里的纸质备用地图，触到纸张的那一刻表情微松，这是他的秘密武器，上周从古董店淘来的二十一世纪产物，经过改造，它完全可以解决当下的情况！
但当他展开地图时，羊皮纸上的墨迹正在缓慢蠕动，“中央广场”的标注正一点点变成“种地主题咖啡馆”。
“……”
义冼面无表情地揉碎地图。
时弥生跟着夏江免穿过一道由数据流构成的透明屏障，全息市场的核心数据区在他们面前展开。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另类水族馆，无数代码如极光般在透明的墙壁中流动，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真安静。”时弥生刻意压低声音，像是担心惊扰到什么。
夏江免的指尖轻触数据壁，水蓝色的虹膜里倒映着流动的代码：“比想象中要稳定得多。”他转向时弥生，“按理说，如果尤里系统真有自主意识，这里应该是最活跃的区域。”
时弥生点头，打开腕表上的分析仪：“开始扫描吧。”
两人分头检查数据节点。
夏江免将手掌整个覆上数据壁，闭上双眼，掌心泛起蓝色的光芒，无数数据光点像萤火虫般融入系统内部；时弥生则专注地记录着分析仪上的读数，眉头渐渐皱起。
“奇怪……”随着感知结束，夏江免睁开了眼睛，“全是基础性错误，没有任何自主意识的波动。”
时弥生的手在虚空中一划，数据窗口显现：“内存泄露、数据包冲突、指针异常……就像一台年久失修的老式计算机。”他滑动窗口页面，放大其中一段异常代码，“但这些错误为什么会集中爆发？还这么有……特色？”
闻言，夏江免走了过来，仔细观察着：“等等，这里……”他抬手指向一段看似普通的数据代码，“这个指针偏移的模式很特别。”
他再次轻触数据壁，将那串代码单独提取出来，并在手中进行放大，时弥生看到那段代码深处藏着几行几乎透明的指令，这似乎并不是系统本身的代码，而是有人刻意植入的干扰信号？
夏江免的指尖在那段透明代码上轻轻一划，代码立刻如被惊动的鱼群般散开重组：“这不是普通的系统错误，弥生，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
怀疑得到证实，时弥生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那些代码像是寄生在系统内的病毒，巧妙地伪装成自然紊乱，却在特定节点引发连锁反应。
“有人在利用市场紊乱……”时弥生的声音带着寒意，“测试某种能影响尤里系统的技术。”
夏江免点头，手指继续在虚空中划动，更多的异常代码被分离出来，它们像是有生命般互相缠绕，形成一种特殊的模式。
“这种编码模式？”时弥生像是想起什么，忽然抬眼道，“特勤组最近在调查一个组织，他们专门研究如何干涉尤里系统的底层逻辑，其编码特征就是这个。”
夏江免挑眉：“所以，你轻而易举甩掉的付宁琰和步方十……”
“嗯，是新调来的特勤成员。”时弥生接上他的话，“因为追查这个组织急需人手。”他指向一段特别活跃的代码，“看这个触发频率，他们可能已经在这里实验很久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这不是简单的系统故障，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技术渗透。
调查结果已经明了，尤里系统并没有自主意识的痕迹，关于夏江免的事，他们还得从其他方面入手，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现在要解决的，便是这个送上门来的神秘组织。
“夏江免，我好像明白义冼试探我的目的了。”
“时专员也学会打哑迷了啊~不过，我认为我们彼此心有灵犀，要不要测试一下？”
几声轻笑回荡在核心数据区的出口处，两人迎着光往外走。
一人眯眼笑得灿烂，另一人自信满满地望着他，只听一句回应：“好啊。”
全息市场的各个异常在数据修复过程中逐一平息，回程的街道上，夏江免倒退着走在时弥生前面，银发在变幻的灯光下流转着微光。
“所以义冼与霖宫末在对于怎么处置我的事情上，双方是各执一词的，但义冼碍于……”夏江免的手腕被时弥生陡然扣住，力道大得让他蓦地收声。
“别动！”时弥生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紧盯着一处看，“义冼。”
夏江免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二十米外的岔路口，穿着暗红皮夹克的义冼正皱眉查看终端，黑色军靴不耐烦地敲击地面。
时弥生拽着夏江免疾退两步，后背撞上巨型广告牌，全息屏正在播放新款虚拟宠物的广告，五彩斑斓的光效恰好形成视觉死角。
“低头。”时弥生急促道。
夏江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道倏地按下，时弥生一手扣住他的后颈将他整个人压向自己，另一手紧紧箍住他的腰，夏江免的鼻尖直接撞进他温热的颈窝，闷哼一声，两人的距离彻底越了界。
呼吸停滞。
时弥生身上还带着刚才数据区沾染的冷冽气息，与清晨的沐浴露香气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比想象中的更浓郁，更真实，夏江免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胸腔的震动，以及……越来越快的心跳。
“他过来了。”时弥生的唇几乎贴在他耳廓上，气流拂过时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别出声。”
夏江免僵着脖子点头，这个动作让他在时弥生的颈窝处蹭了蹭，唇更是不经意擦过颈侧，两人同时一僵，时弥生扣在他后颈的手指无意识收紧。
义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军靴踏在地面的节奏像倒计时，夏江免能感觉到时弥生的肌肉绷紧了，作为秩序维护员的本能让时弥生对躲藏这件事充满负罪感。
广告牌外，义冼终于停下，透过全息屏的缝隙，时弥生看到对方正盯着他们这儿的广告图案若有所思。
义冼眯起眼睛：“这图案……”
时弥生的指尖陷入夏江免后腰的衣料，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手指主人细微的颤抖。
在害怕吗？夏江免想，他缓缓抬起手臂又慢慢收拢，掌心贴上时弥生的脊背。
五秒、十秒、十五秒。
终于，义冼“啧”了一声：“我是不是之前就看到过这个了？该死……难道我又绕回来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后没好气地转身就走。
时弥生长舒一口气，这才惊觉他和夏江免的姿势有多逾矩：对方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环住他的腰，掌心紧贴他的脊背，银发蹭在他的脖颈处，痒得让人心尖发麻。
……？
他低头，他们恰巧四目相对，夏江免水蓝色的眼睛在暗处像两簇幽火，时弥生能看到自己茫然又无措的模样倒映在那片火光里。
“你为什么……”时弥生听到自己开口询问，可声音却与平时截然不同，又轻又带着颤。
夏江免几乎是弹开似地松手，踉跄着后退一步，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耳尖出乎意料地红了，连带着脖颈处都泛起一层薄红：“我、我我我我我我我得先回莉莉安那边了！”他语速快得要飘起来，“分身的维持时间要超限了！”
话音一落，他的身体迅速数据化，从指尖开始消散成无数蓝色光点，他最后看了时弥生一眼，接着彻底化作数据流穿过广告牌缝隙，朝着市场入口处飞去。
时弥生独自站在广告牌后，抬手按住仍在狂跳的心脏，颈侧似乎还残留着夏江免呼吸的触感：温热、潮湿，像一场即将到来的雨季。
“这感觉……太奇怪了。”他对着空气喃喃道，手不自觉攥住胸口的衣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