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号便利店，不营业也不拯救人类》Artify

14、第 14 章

　　“喵……”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关切和疲惫的猫叫，从煤球喉咙里挤出。
　　它看起来比在便利店时更狼狈了。原本就不算油亮的黑毛此刻沾满了灰尘和可疑的油污，几处地方甚至打着绺。一只耳朵尖似乎被什么东西刮破了，渗着暗红的血珠。
　　林玖看着煤球，看着它身上的伤痕和油污，看着它那只在昏暗光线下格外醒目的红眼，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猛地冲上心头。

　　“你……”
　　林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你一只猫，还是半AI的猫，钻通风管来白塔核心区救我？”
　　这剧本谁写的？R区三流地下剧场的午夜场都不敢这么演！
　　她一边说，一边瞥了一眼门口。仿生护士安静地立在角落待机，似乎没察觉到异常。

　　荒谬感像气泡一样往上冒，但瞬间就被更强烈的警惕和求生欲压了下去。
　　管他呢！煤球能活着钻进这里，本身就是个奇迹！是敌是友另说，但绝对是眼下唯一的变数！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剧烈的头痛和眩晕让她又跌坐回去。
　　煤球似乎理解她的状态，它微微歪头，猩红的义眼闪烁了几下，仿佛在扫描评估她的状况。
　　通风口里沉默了几秒，只有轻微的金属刮擦声。
　　就在林玖以为它信号不好时，那干涩的电子音又响了起来，“G…GIN……”
　　GIN？
　　林玖瞳孔一缩！
　　昏迷时那些冰冷的代码雨瞬间涌入脑海！
　　果然是GIN-4！那个垃圾场逃逸的AI！
　　它和煤球是一伙的？或者说，煤球是它的载体？信使？

　　“GIN-4让你来的？”
　　林玖的声音更急促了些，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激动。
　　“它想干什么？那个‘钥匙’是什么？‘坐标404’又是什么意思？我的店怎么了？！”
　　一连串问题像连珠炮。

　　通风管里又是一阵沉默，伴随着更急促的“咔哒咔哒”声，像是在努力处理复杂信息。
　　片刻后，煤球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干涩，但似乎多了一点……凝重？
　　“钥……匙……碎……片……”
　　“安……全……屋……在……里……”
　　“数……据……风……暴……要……来……”
　　“清……理……者……扫……描……”

　　钥匙碎片……安全屋在店里？数据风暴要来？清理者扫描？
　　信息太破碎，但林玖那颗在R区垃圾堆里千锤百炼的脑子瞬间开始疯狂拼图：
　　钥匙应该是某种关键物品/信息，而且是碎片状态，可能不止一块？
　　安全屋在她店里？404便利店里有她不知道的密室？GIN-4怎么知道？
　　数据风暴？是指深网清理局那种大扫荡？还是别的？
　　清理者扫描……是指外面那个仿生护士？还是湛黎随时会回来？或者白塔的主动防御系统？
　　“煤球！说清楚点！什么钥匙碎片？安全屋在哪？什么……”
　　林玖急得想从床上蹦起来，但身体的虚弱和无处不在的监控让她只能乖乖躺在床上。

　　“滋啦——！咔！”
　　就在这时！通风口里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类似金属被强行扭曲的异响！煤球那微弱的电子音瞬间被刺耳的电流噪音淹没！那只猩红的义眼也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变得极其黯淡！
　　操！煤球出事了？！被发现了？！还是信号被干扰？！

　　林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喵……（破音）……危……险……”
　　煤球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充满了电子杂音，最后一个“险”字带着急促的尾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
　　“唰啦！”
　　通风口的格栅缝隙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快速拖拽了回去！刮擦声瞬间远去，消失在管道深处！那只猩红的义眼也彻底消失在黑暗中！整个过程快得如同幻觉！
　　跑了？！还是被抓了？！
　　林玖的心沉了下去。
　　最后那句“危险”如同警钟！
　　几乎在煤球消失的同时——

　　“哒…哒…哒…”
　　病房门外，清晰的、带着节奏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是湛黎那种沉稳压迫的步伐
　　更像是……金属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板的、执行任务的频率。
　　清理者？！ 煤球警告的“清理者扫描”？！
　　林玖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她猛地闭上眼，身体瞬间放松，做出沉睡的姿态，呼吸刻意调整得平稳悠长。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

　　门无声滑开。
　　进来的不是湛黎，也不是之前的仿生护士。而是两个穿着灰白色连体制服、戴着全覆盖式呼吸面罩、推着一台造型复杂、布满各种喷嘴和吸口的清洁机器人的……“人”？
　　或者说，是某种高度自动化的清洁单位？
　　它们的动作精准、刻板，眼神无温度，扫描着病房的每一个角落，重点是……她病床附近的地面，以及——

　　其中一个清洁工的电子眼，精准地锁定了天花板上那个通风口！
　　它举起一个带有长杆探头的扫描装置，对着通风口格栅来回扫动，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林玖的心跳漏了一拍！被发现了？！煤球留下的痕迹？！

　　扫描持续了十几秒。
　　清洁工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能量残留或生物痕迹，电子眼闪烁了几下，放下了扫描杆。
　　接着，它们开始进行标准清洁流程。
　　消毒喷雾嗤嗤作响，吸尘器发出低沉的嗡鸣。整个过程高效、安静、一丝不苟，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感。它们甚至没有多看“沉睡”的林玖一眼，仿佛她只是房间里一件需要避开的家具。
　　清洁机器人滚轮发出的细微声响在病房里回荡。
　　林玖紧闭双眼，全身肌肉却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耳朵竖得笔直，捕捉着那两个“清洁工”的每一个动作。
　　消毒喷雾的嗤嗤声像毒蛇吐信。吸尘器的嗡鸣像绞肉机在预热。它们精准地绕过病床，如同两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对房间进行着无情的“净化”。
　　她感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煤球最后急促的“危险”警告和那戛然而止的电子音，像冰冷的针扎在她的神经上。
　　清洁流程终于结束。两个清洁工推着设备，如同幽灵般无声地退出了病房。
　　闸门合拢的瞬间，林玖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气，冷汗浸透了病号服的领口。刚才那几分钟的装睡，比在垃圾场跑酷还累！
　　她挣扎着坐起来，目光盯住那个恢复平静的通风口。
　　煤球没事吧？它最后那声异响和突然消失……是被迫撤离？还是被什么东西攻击了？
　　它留下的信息——
　　“钥匙碎片”、“安全屋在店里”、“数据风暴”、“清理者扫描”……
　　钥匙碎片…… 这个词在她脑海里疯狂闪烁。
　　到底是什么？
　　GIN-4想要它？
　　还是……这碎片本身就是对付某些东西的关键？
　　比如……对付湛黎？对付“白塔”？对付那个该死的“真我因子”？
　　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似乎瞥见通风口金属格栅的缝隙里……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个小小的、金属的反光点？
　　林玖的心跳瞬间加速！
　　她强忍着眩晕，扶着床沿，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地站起来，蹒跚地走到通风口下方，踮起脚，眯着眼朝缝隙里看去。

　　果然！
　　在格栅内侧靠近边缘的位置，卡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薄如蝉翼的黑色金属片！它被巧妙地卡在网格夹角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是煤球留下的？！ 刚刚居然没有被清洁机器人扫描到？！
　　林玖的心怦怦直跳！她环顾四周，仿生护士依旧在待机，病房里没有异常。
　　她屏住呼吸，伸出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用指尖将那枚冰冷的金属薄片从格栅缝隙里抠了出来！
　　金属片落入掌心，轻若无物，边缘打磨得异常光滑。
　　她借着病房柔和的灯光仔细看去。
　　金属片表面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只有极其细微的、如同集成电路般的蚀刻纹路，构成一个极其复杂、抽象的几何图案。纹路在灯光下反射出幽暗的光泽，带着一种非自然的精密感。
　　这玩意儿……怎么看都不像是钥匙！倒像……某种高密级的存储芯片？或者……信号收发器？
　　她用手指摩挲着那冰冷的纹路，试图感知什么。毫无反应。
　　她想了想，集中精神，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探过去时——

　　嗡！
　　金属片内部似乎传来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震动！
　　与此同时，她后颈那个植入体位置，猛地传来一阵更强烈的、如同被电击般的刺痛！
　　“嘶！” 林玖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把金属片扔出去！
　　它和植入体冲突？！
　　还是……和我的能力共鸣？！
　　她将这枚薄如蝉翼的金属片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冷静了一些。
　　她迅速扫视病房，寻找最稳妥的藏匿点。
　　这玩意儿绝不能被发现！
　　目光最后落在床垫边缘——那里似乎有一道不起眼的缝合线。
　　她忍着疼，用指甲费力地抠开一个小口，小心翼翼地将金属片塞了进去，再将线头按紧。从外面看，几乎天衣无缝。
　　做完这一切，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挪回床上，后背再次被冷汗浸湿。但这一次，虚弱的身体里却燃起了一簇新的火苗。
　　她摊开空空如也的手掌，感受着掌心残留的冰凉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