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启山海》即墨绘之

2、临涿鹿

　　“师姐，今天也练缩地阵啊？”

　　姒川的声音又在璆鸣耳边响起，她用指尖驱动神力，在外殿的空地上很认真地一笔一划写着缩地阵的符文。

　　姒川依旧笑嘻嘻地唤来一阵微风吹乱了璆鸣画好一半的符文，随后用极快的速度在自己站立的地方掐诀，不到三秒就消失在了璆鸣面前。

　　但还没说完的话闯进璆鸣的耳朵“师姐这么刻苦，不如求一求师妹我，下次观界台发放灵石，我带上你啊！”

　　璆鸣看着被破坏的阵法，懒得全擦了重画，在上面又重新开始画，企图覆盖。

　　过了两秒，指尖银芒熄灭，璆鸣张嘴，非常干脆

　　“求求你”

　　片刻，璆鸣身后亮起缩地阵的神光，姒川从里面探出一颗头。

　　“你说什么”

　　“我说求求你”璆鸣转身，没感受到姒川话里的捉弄，又认真说了一遍。

　　姒川很满意，哼了一声，像只孔雀一样踏出缩地阵，很讲义气得拉起璆鸣往识世海飞去。

　　璆鸣被周身刮过的灵气吹得很舒服，闭着眼睛听姒川在她耳边继续说话

　　“师姐你也用不到灵石，我带你去识世海，最近师尊下发了很多任务，今天是大师姐下界的日子，半数以上的人都赶去识世海了，要是没有我，师姐你靠走都要走一天一夜才能到那吧……”

　　璆鸣连眼都没睁开，张嘴就是附和“对呀对呀，要是没有师妹你，我可怎么办呢……”

　　姒川很受用，满意地瞥了璆鸣一眼，不再说话。

　　等到了识世海，果真如姒迟所说，半数以上的弟子都赶来送佩芨，放眼望去乌央乌央的全是人。

　　而女娲大人站在台阶最高处，佩芨在她右下方，姒川本来应该站在左下方的，她和佩芨都是女娲大神的亲传弟子，但她素来个性不羁，也没有在意她去不去。

　　至于璆鸣，按理，她应该和女娲大人一起送佩芨。
　　她诞生那天天地整出了很大的动静，昆仑的鸣玉声和霞光持续了八个时辰才停止。

　　但是混沌似乎没有像垂怜太初和女娲一样垂怜璆鸣，她却不似别的神祇那样生来就可领悟无边神通，反而她好像悟性极差，连最普通的缩地阵都练了两年多，加上五色石和至纯法泉生成了她神躯中最重要的部分——神骨。两种至纯至圣锻造出来的神躯，竟然不得神通，不识七情。

　　女娲揉揉璆鸣的头，沉默了很久。

　　“没事的，好孩子”女娲说完这句话，把璆鸣交给佩芨，又一次踏出女娲神宫。

　　这次，她广收徒众，女娲神宫上下门庭若市。

　　璆鸣问佩芨原因，佩芨对她仍然像对女娲一样恭敬，她说八神遗脉已经发展壮大，师尊不能让太初大神开辟的天地沦为八神占据。

　　师尊需要帮手。佩芨没有直视璆鸣，轻轻叹了一口气。

　　璆鸣当时无法理解女娲和佩芨这种叹息背后的意思，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仍然练习着缩地阵。
　　直到姒川被女娲带回来。她根骨极佳，性格跳脱，也口无遮拦。但正是因为如此，她直白又挖苦的话才让璆鸣听懂，她是一个女娲满怀希望创造出的一个很强差人意的……神。

　　不过她心里没什么波动，既然没用，不添乱才是正理。

　　宽大的月白袖口被扯了一下，璆鸣回过神来，姒川拉着璆鸣扒开众人向台上快步走去。

　　“发什么呆呢！师尊叫你！”

　　璆鸣调整脚步跟上姒川，不由自主抬头看了女娲一眼。

　　她清冷慈爱的眉眼之间好像多了几重愁容，是我的错觉吗？璆鸣想，女娲大人好像……老了？人间是这样说的吧。

　　在女娲跟前站定，姒川行了礼后自觉站下台阶，璆鸣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女娲拉过她的手腕，像两年前那样揉了揉她的头，替她抚平了稍乱的发髻。

　　“此次任务，由佩芨和璆鸣共同下界完成。”

　　璆鸣直直的看着女娲的眼睛，她看不懂女娲眼中的情绪，但莫名地，她的胸口有点闷，有点像灵气阻塞了。

　　而台下在女娲声音落下时就早已有人开始小声质疑

　　“璆鸣连神通都没有，下界能帮师尊什么呢”

　　“不对吧，佩芨师姐去执行任务还要照顾她吗？”

　　“此去是到涿鹿吧……那般危险……璆鸣行吗？”

　　“八神徒众穷凶恶极……璆鸣还没下界过呢……”

　　……

　　姒川也站不住，“师尊，这是否不妥……”
　　姒川连同叽叽喳喳的声音被女娲扫了一眼后戛然而止，佩芨拉过璆鸣，依旧礼数周到“师尊放心，弟子必定护好小神女”
　　女娲双手抬起，像把第一个泥人捧在手中那样神圣，二人就被神力托着，送往识世海深处，那是通往人间的通道。
　　“不必，佩芨，你且记得，务必以自己安全为第一要务”
　　没有对璆鸣的叮嘱，佩芨略带心疼的看了璆鸣一眼。
　　姒川连同叽叽喳喳的声音被女娲扫了一眼后戛然而止，佩芨拉过璆鸣，依旧礼数周到“师尊放心，弟子必定护好小神女”

　　女娲双手抬起，像把第一个泥人捧在手中那样神圣，二人就被神力托着，送往识世海深处，那是通往人间的通道。

　　“不必，佩芨，你且记得，务必以自己安全为第一要务”

　　没有对璆鸣的叮嘱，佩芨略带心疼的看了璆鸣一眼。

　　涿鹿，天空乌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

　　佩芨和璆鸣站在有熊部落的领地，对面是牛首人身的蚩尤和传说中骁勇善战的九黎族人。

　　蚩尤是八神之一戾的弟子，当年太初大神开鸿蒙之时戾拼尽全力把蚩尤的一缕残魂送入人间，严格算起来璆鸣和蚩尤还是同辈。

　　可能人间的戾气和贪欲太多，不似混沌纯净，竟只过去几百年时间，八神势力不止是壮大成长，甚至隐隐有反扑之势。

　　这也是佩芨和璆鸣下界的原因。

　　此前有熊部落和九黎部落已经数次开战，有熊九战九败，九败九战。

　　这一战，不仅代表两个部落的生存或灭亡，更是八神能否反扑的讯号。

　　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有鏖战也有休整，佩芨不许璆鸣去到前线，她只能在后方，看到有偷袭的九黎人或者灵兽就清理掉。

　　璆鸣的法器是女娲用剩余的五色石熔炉而成的一根藤鞭，注入神力之后璆鸣倒是用得十分顺手，反正法器操控不用捏诀画阵。

　　人间的一天过去后，佩芨稍显疲态，璆鸣扶着她坐下。

　　“佩芨神使”

　　璆鸣和佩芨同时抬头看向来人，是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眉眼弯弯的女孩正笑着看她们。

　　“如果神力耗损太多的话，我可以为您恢复一二”

　　她笑着说，脸颊的酒窝形状随着说话而变化。一泉像湖水一般的力量流淌进佩芨的四肢百骸，她确实感觉到神力有所恢复。

　　璆鸣在一边盯着那股像水般流淌的青色灵力，只觉得她的神躯对这力量十分亲近，离这力量越近就越舒服。

　　佩芨道谢后，她并未多作停留就离开了。

　　“有熊既然有这般能人在，为何还屡战屡败？”

　　璆鸣待那女孩走后，小声问佩芨。

　　佩芨回想了一番“似乎是她虽身负神力，但不知为何有禁锢限制，为此轩辕黄帝还将她送去终南山九年，寻求破解之法，但徒劳无功。”

　　竟是黄帝的女儿吗？璆鸣又回想起那股灵力出现就从神识深处传来的熟悉感，竟然咽了咽口水。

　　再回头看佩芨，她毕竟还是人体，估计是太过劳累，此时靠在石头上一歪头睡着了。

　　璆鸣向周围帐篷要了毯子给佩芨盖上。她自己没有睡意，一只手拖着下巴，就这样看着佩芨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