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等你心动》麟绕

2、第 2 章

　　把程星池从水里捞出来的人叫林珀洄，和程星池的关系不能说差到没法相处，但也好不到哪去。
　　大概就是那年温栩烨和程星池谈恋爱的时候程星池和林珀洄搞到一起了。但是两人之间的矛盾一类还是蛮多的，再加上程星池这个“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的性格（这里的珍惜指的是温栩烨和林珀洄没有半毛钱关系），两人更是有一种“这对币人”的既视感。

　　林珀洄住的是带后花园的三层别墅。一楼用来接客，二楼放着程星池，林珀洄在家一般都是待在三楼。
　　到林珀洄家里后的第三天，程星池才敢起来。
　　脚踝上挂了锁链，把她栓住了。程星池不由暗笑：这是当年的进阶版？
　　所以当林珀洄端着自己这辈子没熬过一次的粥走上二楼时，正看见程星池打破了花瓶在拿瓷碎片割腕。
　　割得不深，但很密。一条小臂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伤口，血珠子几乎连成一条。
　　林珀洄却不紧不慢地先把碗放到桌子上才去抢程星池手里的碎片，她似乎认准了程星池不能真害死自己似的。
　　剧烈的疼痛让程星池有些脱力，林珀洄没费多少力就把碎片夺过来扔出窗外。
　　林珀洄什么也没说，只安静地给程星池擦药包扎。
　　“林珀洄你要干什么？放我走！”
　　林珀洄置若罔闻，一声不吭地用小勺子一勺一勺给程星池喂她亲手煮了半天的玉米粥。
　　“你回答我啊！装什么？！”程星池抬手打翻汤碗，玉米粥泼了一地。
　　“……”林珀洄把碗从地上捡起来，像遗失声带的哑巴似的一声不吭，又下楼给程星池新盛了碗粥。
　　果不其然，又被一巴掌打翻。
　　“林珀洄你他妈脑子有问题是吗？！别对着我发疯！给我解开！”
　　“嗯？注意你的语气好吗？”林珀洄单手扯住程星池衬衣的领子，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寸。
　　“你……”程星池对上林珀洄几乎要杀人的眼镜，心里有些犯怵。
　　“把地上的粥舔干净，你打翻的，你就该清理。”林珀洄居高临下地给程星池下命令。
　　“什么？”
　　“舔干净，别让我帮你。”
　　“……”程星池看着林珀洄，林珀洄看着程星池，两人都没有要认输的意思。
　　几分钟后，林珀洄又跟精神分裂似的笑着搂住程星池的肩：“开个玩笑，你别在意。”
　　“神经病别碰我！”程星池把林珀洄推到一边，又抬起头，“你要干什么？！”
　　“和我住在一起怎么样？”林珀洄把人从地上直接抱起，“嗯？”
　　程星池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扶住林珀洄的肩膀，反应过来后又松开。
　　“干嘛？”
　　林珀洄没回答，把人直接扔到床上，然后俯身向下，把头靠在对方瑟瑟发抖的颈窝里。
　　程星池没动，手却在摸索被她藏到床单下的一块瓷碎片，却又被扣住。
　　“别动。”林珀洄一手扣住程星池的右手，另一手搂住对方的后腰，两条腿分开撑在程星池两腿边。
　　那句话就像什么咒语似的，程星池真的一动也没动。林珀洄捏住她的下巴，看见她眼里的敌意和……一点害怕？
　　“你……干嘛。”程星池咽下一口唾沫，尽力别开脑袋。
　　林珀洄嗤笑两声，接着站直身子：“你别多想，我现在对那种事没兴趣。这样吧，”她捋捋头发，居高临下道：“你答应待在这里和我一起生活，我就资助程晨让她读大学，几年都帮，怎么样？”
　　“我这是……又要把我自己卖给你了？”程星池嘴角抽搐，自嘲道：“比上次贵得多呢。”
　　“知道就好。所以，怎么样？”林珀洄循循善诱：“只要你答应，我就把这个，”她敲敲程星池脚踝上的铁链，“给你解开。”
　　“我要是……”
　　“你会答应。”林珀洄打断程星池的话：“你不答应我，也没去处了。我知道你和程晨闹掰了，我不会告诉她我资助她是因为你。毕竟你现在……”
　　林珀洄突然靠近程星池：“是个谁也找不到的状态。”
　　“……”程星池歪过头，目光在眼前的林珀洄和脚踝上的铁链之间来回转动。两分钟后，她声音有些沙哑道：“我答应你。”
　　“这就对了嘛……”林珀洄眉开眼笑，亲昵地搂住程星池的肩膀：“你这种人还是和我这种人比较配啊！”
　　“什么啊……”程星池推开林珀洄，不想让她接触到自己。低下头，又看到脚踝上的镣铐，抬起头声音颤抖道：“你说过，给我解开的……”
　　“好，”林珀洄眼镜弯成一条缝，从口袋里拿出钥匙解开程星池的脚铐。
　　脚铐一松开程星池落地就要跑，但被林珀洄直接压回床上。
　　“你……”
　　林珀洄能在程星池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眼镜。很亮。
　　“安静。”林珀洄的指腹有一层薄茧，摸到脖子上麻酥酥的。
　　“你……”程星池感觉到林珀洄的头直接靠在自己的脖子上，身子却抖得动不了。
　　来自内心的恐惧怎么办。
　　“别动。”林珀洄亲吻程星池的脖颈，温热的气息扑在对方脖颈间，在程星池真的快疯了时慢慢起身。
　　“怕什么？”
　　“……”程星池没说话，眼眶早已湿润。
　　“我现在和当年不一样，我只想让你在我身边。”林珀洄轻摸程星池的脸，微笑道：“我从九年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你看不出来？”
　　“……”

　　那年程星池的母亲去世，她托叔叔一类的人把家里的房子卖了抵债，开始让程晨住宿，自己也在外面租房。学校的住宿费按月算，精打细算下来还不如租房。
　　往里拖行李的那天还有个人，是她的合租室友，听说姓林，是个大小姐，好像是为了体验生活才租的房子。
　　第一次见合租室友，程星池特意化了淡妆穿了裙子。
　　传闻中的林大小姐比程星池到的早得多，正在她自己的房间里铺床单。
　　“你好，”程星池轻轻敲门，没进屋，尽力放柔声音：“我叫程星池，是你的合租室友。”
　　“室友啊……我……”林大小姐的语气听起来很不礼貌，转身抬头后愣了几秒，又结结巴巴道：“你你好，我叫林珀洄，今年15，在二二中读高一。”
　　“我今年16，也是二中的，高二。”程星池脸上挂着微笑，问道：“我能进来吗？”
　　“可以可以。”林珀洄有些语无伦次：“坐就行，不用跟我见外。”
　　“噢噢。”程星池坐到一把小凳子上，几秒后又站起来扯住林珀洄铺得像丘陵的床单：“要不……我帮你铺一下吧，这样躺着真不舒服。”
　　“啊……啊？”林珀洄手慢脚乱地扯住床单另一边，却弄巧成拙地把铺好的床单又扯歪了。
　　“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程星池大大方方地冲林珀洄笑笑：“多铺几次就好了，我来就行。”
　　阳光透过百叶窗撒到程星池的后背、头发上，像镀了层金。
　　程星池永远也不会知道林珀洄沉默的那几秒在想些什么。现在林珀洄想起来，自己也不知道那时在想些什么。
　　可能是觉得程星池很漂亮，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总之都不重要了。

　　“所以呢……”程星池突然捂着脸笑起来，笑得几乎要笑出眼泪：“我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让你想这么多年？”
　　“因为你漂亮。”林珀洄随口敷衍。
　　“我……漂亮……”程星池抬抬眼，找不到什么反光的东西能看见自己的“漂亮”。
　　有吗？
　　在程星池思索的功夫，林珀洄起身上了三楼，在推门进屋前回头提醒道：“别耍什么花样，二楼有的是监控。”
　　门应声关闭，程星池坐在床上环抱双腿，片刻后又下床在二楼试图找些东西。
　　三楼房间里，林珀洄向脱力似的贴着门坐到地上，脸红得像颗苹果。
　　“我去我去我去我去……”她低声嘟囔着，一边用力捂住红透的脸，在地上扭扭捏捏地翻来滚去好久，爬起来时头发乱得像鸡窝。
　　她没扎头发，躺回床上拿枕头蒙脸差点给自己捂死，拿开枕头时脸上还挂着点泪花。

　　二楼。
　　程星池从沙发底下翻出满满一盒没拆封的刀片，波浪纹的，很锋利。
　　大概是林珀洄买回来拆快递用的，但是放忘了地方——她总是这样。
　　枕头套里两片，花盆底下一片，花盆里一片，枕头下一片。没用五分钟，程星池草草地藏完刀片，又坐回床上发呆，身子猛地一震。
　　林珀洄是不是说过有监控来着……
　　会被发现吗……
　　程星池手里还捏着一片没找好地方藏的刀片，打算等林珀洄下来万一打她就同归于尽。

　　与此同时，三楼。
　　林珀洄摘下手上早已褪色成淡粉的红绳，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两条用塑料包包装完好、还未拆封的红绳。颜色很鲜艳，比程星池多年前送的那条红得多。
　　红绳没什么重量，但在林珀洄手里好像沉甸甸的，像托了两块石头。
　　沉思片刻，林珀洄又把红绳放回塑料包里，戴回那条淡粉色的旧绳。

　　此时，二楼传来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