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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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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店里,一个长卷发的女生走过一列列柜台,犹豫不决地挑金项链。
导购似乎认准了她,跟在她身后她拿什么就说什么。
女生手机里的一万多里有八千是刚和前女友温栩烨要的。那是个很有名的悬疑小说作家,笔名叫木羽。
她说妹妹要报美术集训,急需八千。死缠烂打半天,温栩烨才面色不悦地把钱转她。
要是没有她妹妹连学都没得上,再说妹妹报了什么集训又怎么样,钱拿来给她买点东西怎么了?
又能怎么样?
温栩烨有钱了就该帮她。
在程星池的指尖第三次划过那条蛇骨链时,导购眼前一亮,语气里带些谄媚道:“这条最显锁骨,您要不试戴一下?”
“最显锁骨……”程星池想起自己的青梅,兼自己现在的老板宁晓晓昨晚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按在椅子上,吸吮亲吻时还在摩着她的锁骨说这里带条链子肯定好看。
宁晓晓送过程星池金项链,只是都让她卖了换钱还各种债了。
剩下的也都拿去喝酒了,再没有就借。
自己最重要。
“怎么样?还可以吧?”导购的眼睛几乎弯成一条缝,又补充道:“您这个年纪戴这种刚好。”
“我这个年纪?”程星池抬起头,“你看我是什么年纪?”
“您?也就二十出头吧。”导购谄媚道:“还在读大学吧?”
“二十出头?”程星池嗤笑两声,“我都二十五了,大二就辍学了。”
“……”导购有些尴尬,没再说什么。
“就这条吧,多少?”
”九千八。”
“……”程星池沉默片刻,咬咬牙还是付了钱。
走出金店,程星池接了个电话。
是妹妹程晨打来的。
“姐,集训的钱……”
程星池故意长叹一口气,在确认对方有些内疚后轻声软语道:“放心,姐刚和老板预支了工资,这周末就给你送过去。”声音软得发腻。
“谢谢姐姐。”
“没事啊,你好好的就行。”
挂断电话,程星池对着反光的镜子摸了摸脖子上的金项链,金子的重量硌着皮肤——这可比当年温栩烨省吃俭用半年攒钱给她买的银链子,重多了。
几周后,夜潮酒吧打烊后,休息室内。
宁晓晓几乎是赶地把程星池推进休息室,十几平方米的空间里,两个一米七多的成年人却要挤在一起。
程星池知道宁晓晓想做什么,但她还是强装镇定地坐到小椅子上,随手拿起一旁的橘子剥,汁水溅到宁晓晓的紧身旗袍上,晕开一小圈淡彩。
“星池,你是知道我想要什么的。”宁晓晓把程星池剥到一半的橘子扔到一边,轻按住对方的肩膀,“你总该知道是谁真的对你好。”
说着,宁晓晓的手摸上程星池白皙的脖颈和锁骨,轻轻摩擦。
“真戴链子了?”宁晓晓俯下身,轻吻程星池的下颌,然后一路向上。
“晓晓,等一下。”程星池按住宁晓晓解自己衬衣纽扣的手,强颜欢笑道:“你不是答应给我换个包吗,包呢?”
“明天就给你,”宁晓晓掐住程星池的手腕,“我骗过你什么?”
“等一下。”程星池抽出手,问道:“今晚的分成,该结了吧?”
宁晓晓置若罔闻,掐着人的下巴就啃。是啃,都不算是亲。带着酒气的舌头强行闯入程星池的口腔,她轻笑道:“你人都是我的,钱算什么?”
程星池这次没动,只是在对方的手扯到自己内衣带时突然笑出声:“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宁晓晓的动作停了片刻,但仅是停了片刻。几秒后,她的手再次又抚上对方的大腿:“你不也是?谁又想过你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会来干陪酒?还会和我卖,变成这死样?”
“……”程星池没说话,把头扭到一边。
宁晓晓咬住对方的耳垂,微言轻吐:“怕什么?我那天是刻意使了力。”
程星池的嘴唇动动,宁晓晓把对方的脸掰过来,她气若游丝道:“快点……”
宁晓晓嘴里的“那天”,是三个月前的一天。
程星池一如往常地陪酒,却被个客人扯着硬灌,直到醉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清早,程星池在宁晓晓的公寓床上醒来。她不是第一次,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床单上染得全是血。这不是她的第一次,却是最狼狈的一次。
宁晓晓坐在床边扎头发,像看宠物似的看程星池穿衣服。在程星池发作前,她说:“从今天起,夜潮的酒随便喝,没人再敢灌你。”
程星池满腔怨气就被宁晓晓这一句似乎有魔力的话压下。
程星池那时刚穿好内衣,她脸上带着笑,笑得几乎要哭出来的那种笑。她问:“那晓晓你是打算包养我?”
宁晓晓点上支烟,弹弹烟灰:“你配吗?不就是看你还有点用。”
程星池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她自己也知道宁晓晓嘴里的“用”是什么。
是她二十岁那年被沈奏甩后的落魄,是享受“掌控”的快感,是进行到一般半哄半骗地从她嘴里套出些关于温栩烨的旧事——那年和沈奏刚分手的时候给程星池递情书的不止温栩烨一个,但她选择了温栩烨。
其实程星池压根就不在乎。反正被谁碰不是碰,能换个安稳日子,划算。
但毕竟宁晓晓和程星池从小就认识,她是什么人程星池也不会不知道。
所以当宁晓晓以“借钱不还”为由向像程星池要债的时候,她完全不意外。
不就是想让程星池觉得自己欠了宁晓晓的太多,然后献身的时候更卖力罢了。
但这次,宁晓晓好像来真的了。
“晓晓……”
“你等一下……”
程星池看着提水果刀走到自己面前的宁晓晓,知道她动真格了。
“把钱还我,不然我卸你一条腿。”宁晓晓平静地把刀插到程星池腿边,擦着后者的皮肤。
“我……没有……”程星池低着头,嗫嚅道:“你之前也没说过……”
“衣服脱了,上床躺着,腿打开。”
“……好。”
程星池安静地和之前一样躺到不知躺过多少次的床上,咬住嘴唇尽力不发出声音。
事后,宁晓晓坐在床边抽烟,看着程星池有些狼狈地穿衣服,图一时嘴快道:“你说你活着干什么?死了才有人敢什么都不顾及资助你妹上学呢。**。”
“……”程星池这次什么也没说,穿好衣服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宁晓晓的公寓。
程晨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程星池一直和她说她在酒吧跟调酒师学徒。但实际上,没那么干净。
那天宁晓晓把程星池堵在夜潮的后巷里按着亲,却没注意巷口的一颗黑色脑袋。
程晨问程星池,是不是她多年的学费都是这么来的。
程星池扇了程晨一巴掌,骂她白眼狼。
“没有我你能上得起学?”
“现在觉得我脏了拿钱的时候笑什么?”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这样?”
“我不需要……”程晨紧咬自己的下唇,声音几乎是挤出来的:“你这样还不如死了呢……”
这是十年来程晨第一次骂程星池,也或许会是最后一次。
程晨来的时候宁晓晓就在边上看着。因为害怕宁晓晓对程晨下手,程星池不得不这样。
好吧,其实这本来也是她的心声,只不过是那种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
宁晓晓真的对程星池发火,是因为温栩烨来夜潮喝酒的时候程星池自掏腰包送了温栩烨几瓶她自己都舍不得喝的酒。
还是当着宁晓晓的面。
那一瞬间,宁晓晓好像理解为什么当年程星池送自己红绳的时候温栩烨在一边如临大敌了。
宁晓晓本身脾气就不好,但很好哄。只要程星池放下面子求她两句,就两句,她肯定也不会生气。
结果程星池那天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地一句话也没和宁晓晓说,出了门还上了别的女人的车。
宁晓晓一气之下找了夜潮里几个干事的伙计,一人给了两千,直接半夜把程星池从高架桥上扔到河里了,美其名曰“给个教训”。
本来打算泡个半分钟一分钟的宁晓晓再给人捞上来,结果没等她动手先被别人截了胡,正是几乎每天都来接程星池的那个。
她把程星池横抱在怀里,嘴里还在骂着什么。离得很远宁晓晓也知道她骂得很脏。
那人宁晓晓不是不认识,但正是因为认识,她才没敢上前。
那人把程星池视若珍宝般轻放到车上,然后不顾自己湿透的裤子衣角,一脚油门踩到底回了家。
程星池其实根本没失去意识,但她不敢睁眼。
那人会弄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