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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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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确实接近死亡。
好吧，或许不是接近，肖看着自己操作的小人角色，血量告急，补给品也没有，可以说是弹尽粮绝的地步，另外外面弹幕密集，出门就会被一群游戏里的NPC壮汉围殴，小小的人物在屏幕上显得如此弱小，可怜，又无助。
这种情况活着基本也等于死了。肖淡定地放下手柄，不再尝试操作，“我输了。”
小乔茜在旁边急得指手画脚，“哎呀再试一试嘛，说不定能活下来呢？”金发小姑娘还在尝试鼓励肖，“你已经比一开始上手多了！再试试，再试试哇！”
银灰发的老师手一摊，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放弃治疗和摆烂的态度。
“亲爱的乔茜，你要允许你的老师不像你想象的那么万能。”怀斯·韦特老师说道，“不管怎么样，要求一位快要五十的老师玩动作游戏，实在有点强人所难了。”
“怀斯·韦特”快要五十岁了，而肖·萨克森可没有，前段时间的组织体检报告里显示肖的反应能力和动态视力两项都是满分十分，其他各项指标更是好的不得了，除了费洛蒙接收器那一项依旧显示为残疾，不过这对于肖来讲正是好事。总之，肖·萨克森正值当打之年，随时能在作死的路上继续前进——毕竟特工的任务总是和受伤和死亡逃不了干系。
不过肖确实没有糊弄乔茜。他也并不是完全在落实他正在伪装的角色的人设。
肖确实不擅长玩游戏。
肖对此非常坦然。他是很擅长在现实中应对从四面八方来的敌人，但是这不代表擅长在游戏里面对从死角钻出的NPC的袭击。
而且这个游戏创作者的对NPC的摆放位置的设计思路实在是有大问题。肖想，并下定决定不再玩这个作者的所有后续作品。
小姑姑娘听完嘀嘀咕咕：“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奔五了……”然后她有抬头，自然的说道，“哎呀没事的，我以前也不擅长这个……好吧，那玩一些不需要操作的游戏。”
她兴致勃勃地从她的游戏库里掏出更多奇奇怪怪的游戏，“这个游戏怎么样？文字类游戏，不需要很多操作，有多条线路，只需要在各个线里收集到足够的信息，做做选择就能通关，甚至还能调节难度！玩游戏最重要的就是开心，我们可以选择最简单的模式，这样玩起来就像是看电影！……你打算什么时候走，还有时间继续玩吗？”
今天是难得的休假，前段时间刚捣毁一个跨国犯罪组织，威廉正在休他攒了三年的年假（“拜托你不要在我休假期间联系我，算我求你。”by 威廉），肖也有意想要休息几天。
“没问题，”怀斯·韦特自然欣然应下，“这几天我都有空，不过我有个提议，我看你玩怎么样？我可能更习惯看电影的模式。”
小乔茜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
肖离开维尔维特家的时间比以往习惯离开的时间要晚很多。
小乔茜其实想让怀斯·韦特留宿，但还是被这位老师拒绝了，她也就不再勉强。她知道自己的老师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怪癖和不愿与人分享的秘密，这位十几岁的小姑娘对此保持了一种贴心的视而不见，只有在很偶尔的时候，会像小猫从床底伸爪一样，露出一点试探性的好奇心。肖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方面他对自己的伪装有信心，另一方面……
小猫伸爪子嘛，能有多少危害呢？
肖在从乔茜家离开的时候是半夜，天空已经全黑，最近的天气很好，白天晴朗，总是万里无云，晚上自然能看见天上的星星点点。夜晚的维尔维特庄园显得非常静谧，只有沿路的地灯在照亮通往庄园外的小径。肖迈出维尔维特家房门，正要走上这条小径的时候，维尔维特家的老管家，或者说老家主，难得的走到了门口，叫住了肖。
肖停下了脚步，看向这位老太太。
“乔茜很喜欢和你相处，怀斯先生。”老太太这么说道，“不过我注意到你总是喜欢一个人做事。一个人扛所有事情很好，但是你总是需要帮助的对吗？如果去你有什么要知道的信息，或者需要的支持，都可以来找我，乔茜什么都喜欢问我，你也可以。”
“谢谢您的慷慨，”怀斯·韦特向这位维尔维特家的老家主致谢，“如果将来我走投无路没钱了，或者我失业的时候，希望您还能给我一份工作。”
“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太太哑然失笑，但是也没有否认肖的话，这位老太太冲肖一点头，再次回到房屋内。
肖转头离开前看了一眼夜色下的维尔维特住宅，这个有着历史的老屋子的大部分房间已经熄了灯，只有二楼的某个房间的窗户还透着一点暖色。再没多久，老管家就会前往这个房间，给房间里喜欢熬夜的小姑娘强制熄灯。屋子里的人会在她安全的家里，度过甜蜜又无梦的又一个晚上。
在肖埋头赶路的时候，属于他工作专用机突然响了。
肖看了眼手机，是一条短信，发件人未显示。他点开，里面只有一行字：
[你就没有在意的人吗？]
这种威胁肖见过很多次，他不动声色，点开软件开始追踪这条发信人。但是下一秒又一个电话打来了，来电人也是未显示。肖点了接通，把手机放到耳边，并没有说话。电话那头的人也不说话，在一片寂静中，只能听到电话那头人无序又粗俗的喘气。
这是一通无声的威胁电话。
哦，有点意思。肖不动声色。软件的追踪还要一点时间，他也并不打算开口。
在长达十几秒的沉默后，对方还是先沉不住气了。
“肖·萨克森……”对方说道，“你以为你伪装的很好吗？哈哈……肖·萨克森……”对方念着肖的名字，念出了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伊甸园向你问好！”
什么？
肖的背后传来一阵响彻天地的爆响，震感传到了肖的脚下，让他差点一个趔趄。肖回头，远处发生了爆炸，烟雾隆隆而上，火光点燃了整片夜空。
肖的眼睛看向熊熊升起的烟雾，有屋子在火光中。
肖下意识的往那边跑去，但是背后窸窣声音突然响起，脑后传来剧痛，像是被棍子打了。肖脸朝下跌倒，在意识彻底昏迷前，他看向远处。
维尔维特的老房子就在腾起的火焰里。
那扇带着暖色的窗户被更加剧烈的红色彻底淹没。
“……醒了没？你好？你还有意识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吗？”
肖睁开眼，先是看见白色的天花板，余光处一簇棕色卷毛在晃来晃去。肖微微偏头就看见威廉，威廉闲不下的嘴还在叭叭，“我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你的银行卡密码能不能告诉我？以免你死了以后没人帮你处理遗产？”
“威廉，”肖张口，“闭嘴。”
“哦太好了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威廉完全不闭嘴，煞有介事地伸出两根手指，“这是什么？”
“……二。”
“不对，这是两根手指头。”威廉胡咧咧，“坏了，你还是被敲傻了。”
“……我上次听到这个笑话还是我七岁的时候。”肖不想搭理威廉，他扶了扶额头，感觉还有点头痛，“能解释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威廉在旁边撇嘴，吐槽肖是个没有耐心的家伙，但还是开始解释起来。
这里是肖所在的特工组织的医院，显然，肖在先前的任务行动中受伤了。他们调查到天伦教最后一个据点，也就是教主名下的一个私人房产，据说这里存放着这个非法教派首领多年来敛财集资的所有罪恶资产。
肖和他的同事们赶到这里的时候，这栋房子已经火光冲天。肖让他的同事们四散去周围搜查情况。期间一直和威廉保持通信，直到某个时刻，威廉听到了耳机那边传来一声巨响，随后发现自己再也联系不上肖。
“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不省人事啦！”威廉说，“好在经过检查，你就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万无一失的精英特工马失前蹄哈？”
所以，乔茜并没有出事。
肖重新理清了梦境和现实的情况，回忆起自己晕倒前的事，才开始回复威廉，“稍微有点低估了对方的狗急跳墙程度……但是总之没什么大碍。”
“那这一闷棍让能让你的这个上了发条的暴走闹钟停止运动吗？”威廉吐槽道，“现在天伦教也覆灭了，大部分高级教派成员都被抓了，剩下的就是写不明真相的教众，只剩一个教主在逃，但估计成不了气候……可以休息了吧？你不累我都累了。”
“不行，还有点线索，我们得继续调查。”
威廉在旁边做了个无声的“我就知道”口型，随后问，“调查什么？”
“伊甸园。”肖从床上坐起来。
“哎，随便你，我不拦你，反正我拦也拦不住。”威廉长长地叹了口气，左手和右手同时举起来，手上拎着两个物件，“但这两个手机你拿走，你给再给我三倍的钱也不行，我装的太辛苦了。一个手机也就算了，还给我两个手机，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在肖昏迷的这几天，正是维尔维特家的快要成年的Alpha写东西分享生活的热情空前高涨的几天。受益人（兼受害人）显然是她正在请长假的怀斯老师，以及正在四处旅游不知行踪的未婚夫肖。这位未成年Alpha的分享频率勤奋得好比大网红在社交平台上发状态和广告，活像每一条都有激励和钱拿。
本来这份加倍的热情应该由肖自己承受，但是显然，这几天当事人没法回复。于是受害者就变成了不得不保管肖的手机的威廉。
如果有宇宙发信基站，交到你学生手里，外星人第二天就会来攻打地球。这是威廉的吐槽原话，因为外星人第一天就会被信息烦死。
肖仍然坚定地认为威廉的比喻多少带点偏见。
虽然乔茜确实喜欢发一些漫无目的的内容，比如一些奇怪的问好，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书籍，去了哪里，新认识的朋友，和朋友吃了什么，聊了什么话题，但是这就好比小鸟捡树枝，只不过捡的更频繁了一点，外星人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攻打地球。
但毕竟威廉还要帮忙回复这些信息。肖想象了一下威廉面对两个手机嗡嗡响动，一边挠秃头一边想着怎么回复的场景，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属于肖这个身份的手机大部分信息威廉都已经模仿肖的习惯回复过了，肖要做的只是浏览。在乔茜最近的信息里，她似乎终于开始对性别区分有了兴趣。小姑娘一改之前对这类话题的漠不关心，开始问东问西。
“莉亚和我说了一些大部分Omega喜欢的东西……”
“[图片][图片]”
“但我觉得莉亚的品味好像和一般人不一样。”
“这个东西你觉得怎么样？你喜欢吗？:D”
肖这个叫莉亚的Omega小姑娘被乔茜提到的频率很高，肖知道她，先前威廉和肖提到过，在宴会上被卷入袭击，乔茜救了她，之后她一直就时常出入维尔维特家。这是一个家境清白的Omega，没有什么坏心。所以如果乔茜真的对她有兴趣，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每一个Alpha都有英雄救美的情节，即使是未成年的Alpha。自己的学生终于也到了这个年龄。肖想。
在最后的一条信息里，这个未成年Alpha提到自己脚上有扭伤，问问肖能不能来家里？
肖几乎是下意识想要打字，然后他想起威廉应该已经回复。他检查了下，威廉当然是借口有事拒绝了乔茜，他回复的“很好”，换成肖自己，可能并不能这么狠心的回复，也无法回复的如此完美，如此不解风情。
小姑娘这条之后就不给肖发短信了。
“干嘛这么看我，”威廉说，“我调查过的，乔茜生龙活虎的，完全没问题。你要因为这个怪我，我不依的啊。”
“没事，我没说要怪你。”肖说，“你回复的是对的。”
威廉的表情看上去是在怀疑肖在说反话。
肖并没有说反话。但他也没多解释什么。他把手机重新放好，像是把家里小鸟给调来的枝条，小猫给叼来的小花，放进珍藏的盒子里。
“那等你好点再联络，或者干脆去看看你的学生？”威廉问。
肖：“不，我不打算去了，至少不是现在去。”
肖也不打算再给乔茜发信息。
肖没打算在在自己还有伤的时候去乔茜家。他受伤的样子不好在乔茜面前展示出来。
撒一个谎很烦人。乔茜从小就很敏锐，作为一个一见面就能指出肖的伪装的小姑娘，肖并不怀疑乔茜能看出自己的未婚夫受伤。然后肖就不得不再为此编造无数个谎话。而无论是肖·萨克森还是怀斯·韦特，在乔茜面前都已经说了太多的谎话。
甚至连这两个身份本身也是充斥着谎话。
肖萨克森不是什么莫名被卷入而无辜订婚的受害者，怀斯韦特自然也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好老师。
怀斯·韦特是为了任务而来，是一开始就别有用心之人。在怀斯韦特第一次拜访维尔维特家后，有人告诉他，你的任务是监视维尔维特。
梦会反映人最担心的事。
这个受伤时做的梦警醒了肖。
肖·萨克森，太沉溺于自己的老师游戏了。
虽然肖给给自己的身份打了很多补丁，也想好了退场方式，但是他总是会下意识地心软，拖延原本设定好的计划。
威廉拙劣的回复在此时此刻显得如此恰到好处。
“肖·萨克森”这个Omega的冷淡是有迹可循的，他接触乔茜的动机本就不纯，维尔维特家对他来讲也只不过是一个跳板，他先前的亲切和温和，都只不过是为了博取信任的逢场作戏。他或许已经找到了下一个可接触对象，因此对还未成年的小Alpha丧失了兴趣。没多久，或许不需要等到小Alpha分化，这位不诚实又多变的Omega就要提出解除婚约。他会表现地和先前的性格完全不一致，言语刻薄的让小Alpha不要再纠缠人，总之，让小Alpha大跌眼镜。
按照剧本，小Alpha或许会伤心一段时间，但是毕竟肖·萨克森在她的生活里出现的时间并不久，现在她身边已经有了新的朋友，还有一位善解人意的Omega，她会很快揭过这一页。
趁这个机会让肖·萨克森从乔茜的生活中离开，在他给乔茜带来的危险超过保护之前。肖想着。
或许这也有点太晚了，或许他不应该在给乔茜打了抑制剂后还留在那个酒店房间，也不应该在乔茜醒过来后还去接触她。
这全都是不该有的私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