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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混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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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客栈里还藏着一个我不知道的人?”姜尧沉下眉眼,表情有些难看。
吕沐歌点头:“我答应她不会把她的事告诉其他人,但我现在越想越不对劲……”
她想了想,继续道:“你来的那天,有看到夜晚的客栈里有人点蜡烛吗?”
姜尧仔细回忆过后,摇了摇头。
吕沐歌皱起眉:“那个女人有些疯疯癫癫的,她声称自己是这间客栈本来的老板,但不日前有个浑身湿漉漉的男人来住栈后鸠占鹊巢,杀了客栈中所有伙计,她假死逃过一劫,之后一直躲在客栈里,我无意间在三楼杂货间的隔板中发现了她,她求我替她保密,不能让第三个人发现她,我原以为她也是活死人,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浑身湿漉漉的男人?
姜尧眉心一跳,那不是宋长兴吗?
“那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姜尧问道。
“店小二。”吕沐歌轻声道,“我一直把他当成客栈老板随手捏出来的产物,可你刚才的质问让我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店小二或许与那个女人才是一伙的。”
姜尧顺着吕沐歌的话思考下去,脸色一变,接着就听吕沐歌说:“店小二嘴里的东家跟客栈老板没关系,他那个少东家也许就是那女人的孩子。”
他们一直以来都陷入了一个误区,从姜尧入住那晚店小二提醒的那句“有人敲门要开门”,她就自动把店小二与胖男人归为一伙,作为少东家的胖男人又与东家是一家,可如果这“东家”说的是原来的客栈老板——那个女人呢?
这杀人客栈原本的主人如果是那个躲在杂物间的女人,那拿着安宴尸体躲在背后的现老板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其实还有个地方说不通,在姜尧杀了少东家之后,那个客栈老板只是拧死了自己捏造的店小二,却放过了她这个始作俑者。
是想借这些被他捏造出来之人的手杀人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此等行事风格和活死人那边的“神秘人”几乎异曲同工——非必要之时不会亲自动手,生怕亲自动手减了自己的阴德,二者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大部分恶贯满盈之人是不在乎这些的,无非阴德太少被天道不容,一道天雷降下魂飞魄散而已,可这个人既忌讳又放纵,小心翼翼地钻了许多杀人放火的空子。
难道还想下辈子投个好胎不成?
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杂物间的女人,姜尧预感这个女人是所有事情的核心。
像是一条散落的珍珠项链,只有各自边缘细微的磨痕可以看出他们的联系。
“所以你拉我出来是要干什么?”吕沐歌眼里带着不解。
姜尧把食指竖在唇边:“嘘。”
接着她见店小二回到柜台后,彻底被门口石柱挡住视线后,便拉着吕沐歌绕到了客栈后身。
她拔下簪子,熟练地撬开窗户上的锁扣,然后将碎掉的锁扣扔到草丛里之后,一跃翻了进去,落地时竟没发出半点声音。
吕沐歌紧随其后,不明白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圈。
姜尧靠近她的耳朵轻声道:“让店小二以为我们已经出去了,看看那个胖子还会不会找到我们。”
如果不是自己身上有被准确定位的标志,那他通过店小二通风报信找到自己的概率很大。
她们贴着墙根,在黑暗中小心翼翼移动。
终于绕过店小二所在的柜台,走上楼梯时,吕沐歌突然被墙角的什么东西扎破了脚。
血液瞬间涌出,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她惊恐地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店小二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朝这边看了过来,所幸二人隐在黑暗中,他没看清这里是不是有人。
姜尧将划伤吕沐歌的东西捡起来一看——是瓷器碎片,见没划到筋脉,就用吕沐歌在房间里带出来的纱布给她简单包裹了一下,确认她的状态后两人便继续前进。
她们很快到了二楼,熟悉的爬行声音响起,在二楼走廊的尽头。
那个胖男人没有了前两次的从容不迫,他在焦躁地一间间寻找。
姜尧放下心后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她将从吕沐歌脚上拔下来的瓷器碎片放在了自己门前,便扶着吕沐歌离开,上了三楼。
杂物间门前。
吕沐歌小心翼翼地将手放了上去,轻轻转动门把。
没转动。
她困扰地又用了几分力,姜尧把手覆在她手上,冲她摇了摇头,又指了指门把下方。
门把手下面不知被谁挂了块锁。
吕沐歌松手,让开了位置,姜尧上前再次用簪子一撬,铜锁被生生撬起了个边。
咔哒。
铜锁掉在地上前,被姜尧一勾脚尖,接住了。
二人缓缓推开门,杂物间里一股浓郁的霉味扑面而来,很熟悉,姜尧在来住店那晚就闻到过这股味道,想必是店小二进来后这股味道粘在了他的身上。
吕沐歌走在前面,寻找上次碰巧发现的隔间。
那隔间藏在堆积的几个木箱后,乍一看根本看不到那边还有个门,可离那个门越近,姜尧不好的预感越明显。
在吕沐歌要打开那扇门的前一刻,姜尧伸手拦住了她。
下一秒,一股巨力从隔间内爆发而出,
嘭!
那扇门贴着吕沐歌的鼻尖狠狠砸了过去。
姜尧拉着反应慢半拍的吕沐歌转头就跑,一把菜刀直直劈在吕沐歌刚才所在的位置,刀头大半都劈进了墙面。
就在这时,二楼一声刺耳的尖叫猛然响起!是那个胖男人。
姜尧感觉身后追上来的那人身形一顿,紧接着速度更快地向她们扑来。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盖过周围嘈杂的声音。
身后的破风声再次响起,又一把刀朝二人扔了过来,姜尧借着走廊岔口,拉着吕沐歌钻进了另一条路。
拿把刀削掉了吕沐歌发梢的一缕头发。
而这条路的尽头,是那个脸色苍白的店小二。
他畏畏缩缩地站在那,身后是一片巨大的黑暗。
姜尧脚步顿了一下,身后狂奔的声音紧追不舍,她斟酌片刻,毅然朝店小二跑去。
谁知二人还没跑到店小二面前,他的身体就像融化了的蜡烛化成一滩血肉,紧接着那摊血肉开始翻腾,重新升起凝聚,竟凝聚成了吕沐歌的样子。
柿子专挑软的捏,他目标明确地朝吕沐歌扑了过去,与吕沐歌滚成一团,扭打起来。
姜尧听着楼梯上越来越近的爬行声,一个头三个大。
前有跟吕沐歌厮打在一起的店小二,后有追上来正在狞笑的疯女人,旁边楼梯上还有个啃人脚趾的死胖子。
她拿出那面铜镜,连血都没来得及往上面抹,就猛地转身朝身后那个女人扑了过去,势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先杀一个算一个。
姜尧这次终于看清了那个女人的全貌——她整个人像是一颗枯萎的树,薄薄的一层皮盖在细长弯曲的骨头上,脸上布满树皮一样的纹路,全身上下一点脂肪也无,四肢的长度远超出常人,手指像枯枝卷着菜刀,挥舞着向姜尧冲过去。
铜镜坚硬无比,女人手里的菜刀劈过来生生被铜镜磕卷了刃。
甚至没有刀柄粗的手腕异常有力,两相碰撞产生的余波把姜尧的虎口震得发麻。
另一边吕沐歌和‘吕沐歌’也在厮打着,吕沐歌刚拿出手里的八卦盘,’吕沐歌’转头就捏了个一样的。
暴怒的吕沐歌一罗盘抡下去就把‘吕沐歌’的脑袋砸了个碗大的伤口,嘴里骂骂咧咧:“接着学姑奶奶啊!”
谁知下一秒,‘吕沐歌’的伤口自行愈合,与面前的吕沐歌别无二致。
胖男人终于拖着笨重的身躯爬完了最后一节台阶,黏腻的汗水在地板上形成了一道水印。
他捡起地上遗落的菜刀,朝姜尧爬了过去。
姜尧灵巧躲过脚边横劈过来的利刃,脚尖点地发力,轻盈地跃起,落在了胖男人的背上。
那瘦女人见状嘶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朝姜尧砍了过来。
姜尧后空翻躲过,可身下的胖男人就没有那么灵活的身手,眼睁睁看着刹不住车的女人手里的刀朝自己脸上落下。
幸好女人在最后一刻堪堪稳住身体,才没亲手把自己胖儿子开瓢。
可被吓坏了的胖男人还是因此动怒,他一刀砍向了女人的手,女人吃痛,手里的刀掉在地上,却还是强忍着疼痛摸着胖男人的脸,像哄孩子似的轻声哄着。
胖男人不依不饶地拿刀继续向女人挥舞着,在女人身上落下,仔细看她的身体就会发现,她身上有无数大小不一的疤痕。
本该在旁边看着他们狗咬狗的姜尧被一股怒气占据了大脑,她侧踢踢飞胖男人手里的菜刀,脚直接向下踩在他的后脑勺上,又在瘦女人挥舞着四肢袭来的前一刻,用手里的铜镜将她抡飞到半空,重重砸在地上。
胖男人强壮的前肢猛地一顶,姜尧脚下不稳被掀翻出去,胖男人快速朝她爬来,将她死死压在身下。
那女人也在地板上缓了过来,爬起身,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捡起菜刀,朝她逼近。
姜尧侧头,余光看见一个吕沐歌骑在另一个吕沐歌身上,把手里的刀高高举起,正对着吕沐歌的心口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