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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鹤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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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星期，整个鹤宅就只剩下许栖这个外人，家里的佣人怎么问都不肯说，许栖也不再需要去病房照顾鹤归，他的生活范围就极速缩短鹤宅四周。
鹤宅真的很大，整个庄园除了休闲娱乐这种正常建设之外，前院是极尽奢华的喷泉，房后还有一大片训练场以及跑马场，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边。
许栖刚来的时候没有人带着根本找不到路，据说整个鹤宅负一层是超大规模的武器库，里面几乎涵盖了整个联盟最先进最完善的机甲装备。
许栖没有见过，也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
晚上佣人请许栖下楼吃饭的时候，许栖还没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他这一天基本就呆自己的房间没有出去，他只知道今天的鹤宅似乎尤其的热闹。
整个鹤宅灯火通明，墙上的烛火悠悠，佣人们训练有素，鱼贯而出，但脚步却轻的听不见。
等他到餐厅的时候，才发现鹤亦清和林历慈已经在餐桌边坐着了，鹤亦清军部应该很忙，许栖很少见她回来，林历慈更甚，来这里快两个月，前几天才见他第一面。
今天两人一起回来了，佣人还这样大张旗鼓的准备晚餐，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鹤归回来了，想到这里，许栖心里忽然有些紧张。
林历慈正和鹤亦清说些什么，温暖的烛火下显得笑意盈盈，而鹤亦清虽然乍一看也没什么表情，但她的耳侧是微偏向林历慈的，话虽不多，都是几个字，但句句都是回应。
许栖有些诚惶诚恐的道了歉，找了一个离他们最远的位置坐下，但林历慈笑着招招手，让许栖坐到他身边:“不用拘谨，阿归这次能醒还要多亏了你。”
林历慈看着比几天前瘦了一点，虽是笑着，但还是能看出憔悴。
出乎许栖的预料，他并不像外表那样刻板斯文，而是带着几分不正经的漫不经心，他对塔尔塔洛斯十分好奇，问了许多，许栖都一一照答。
两人还在说话间，楼梯传来淡淡的脚步声，许栖抬头，就看见正在下楼的鹤归。
他穿着白色的丝质上衣，领口和袖口处带着法式百褶，看着简单，但细节处还带着隐约暗纹，下身是黑色制服裤子配长筒靴，肩上披着浅色针织衫。
这是他第一次见鹤归清醒的样子，与许栖印象中的样子有些不同。
不是神色狰狞的施暴者，也不是不会动的植物人，更像是...城堡里的小王子...许栖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
他脸色似乎比在病床上更加苍白，细看还能看的见颈间的青色血管，唇上更是一丝血色也无。
宝石绿的眼睛为他的相貌多舔了几分忧郁哀伤，可那双眼的眸光却锋利如刃，他看着正和林历慈说话的许栖。
许栖被他冷漠的眼神刺了一下，他连忙抽回了被林历慈拉着的手，重新低下头。
鹤归慢慢走过来，向父母问了好，完全无视了在餐桌上的许栖。
一顿饭吃的许栖如坐针毡，他只敢用余光偷偷看鹤归，鹤归坐姿笔直，吃的很慢。
等饭吃的差不多，林历慈率先开口，打破了餐桌上诡异的氛围。
“阿归，我和你母亲商量过了，让小栖转来帝濯学院，他比你小几个月，你在学院多照顾他”
鹤亦清放下手里的帕子接话：“你在濯江的房子不是还空着，让许栖搬过去和你一起住。”
许栖惊讶的抬头看林历慈，没想到他们两人刚刚就是在商量这个。
鹤归原本切着餐盘里食物的手一顿，抬起头看着林历慈：“他凭什么？”
林历慈表情都没什么变化，似乎早就料到自己儿子是这个反应：“你信息素还不稳定。”
鹤归放下手里的刀叉，在白瓷的餐具上碰出刺耳的声响，他盯着林历慈，一字一顿道：“我不需要。”
这次林历慈还没说什么，他身旁的鹤亦清沉着声开口：“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这次到底惹了多大的乱子吗？”
鹤亦清的语气里明明听不出多少责怪的情绪，但鹤归的唇角还是紧紧抿着，修长的手指攥成拳，指尖泛着白。
林历慈拉了一下鹤亦清的袖子，朝她瞪了一眼。
鹤归站起身，看着坐着的许栖，他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有些松垮，人也瘦瘦小小的，完全看不出只比自己小几个月。
那双黑色的眼睛总是下意识的回避别人的注视，举手投足间都是拘谨，他的信息素竟然选择了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beta。
鹤归发出了一声不明意义的嗤笑：“好啊，帝濯学院三个月后的分院大考，他要是能进机甲学院，我就让他住进来。”
‘啪!’一声脆响在这个略显空旷的餐厅飘荡。
鹤归偏过脸，不过短短一瞬，红痕已经爬上了他素白的脸颊，有细密的血丝顺着鹤归的嘴角留下来，可见鹤亦清的力度有多大。
“alpha的本能都控制不住，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提条件？”
鹤亦清冷眼相待，鹤归沉默以对，双方都没有给自己退一步的余地。
剑拔弩张间，一道弱弱的声音道：“我同意...”
霎时几个人的目光都朝着许栖看过来，许栖有些底气不足的缩缩脖子，再次重复道：“我同意鹤...少爷说的。”
他说这话时直视着鹤亦清，难得的目光坚定，鹤归看着眼前缩着脖子的beta，语气带着嘲弄:“你看，他都同意了。”
林历慈率先笑了起来，他站起身，用手掌摸了摸许栖的头发，目光带着赞许：“既然两个孩子都不愿意，一切的路让他们自己选吧，清清你说呢？”
鹤亦清有些头疼的看着林历慈，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
明明只是吃个饭的时间，但许栖却觉得比刷一天盘子都累，他上楼，结果发现鹤归的房间就在自己隔壁。
对上alpha冰冷的眼神，许栖本想扬起的笑意僵硬在唇角，可对方却已经转身回了房间，门在许栖跟前重重的关上。
许栖叹了一口气，回到房间给家里写了信，塔尔塔罗斯的通讯费很贵，而且还得去楼下电话亭，陈文洳的腿脚不方便，一来二去，许栖就和家里说好用写信的方式联系。
他问过俞副官，信件快的话两天就能送到陈文洳手里，他在信里告知了自己在这边的状况，让陈文洳不要担心。
他下楼想找人问问这里怎么把信寄出去，就在楼梯转角处看到了正抱着衣服去熨衣间的艾米。
许栖认识她是因为刚来鹤宅，吃不惯这里的饭菜，半夜饿了去厨房找吃的碰见她，她圆圆的脸总让许栖想起在病房外那只有点笨笨的松鼠。
不过艾米可不笨，她是忒弥斯一所名牌大学毕业的，拥有家政学和金融管理学双学位。
艾米看到他，提裙朝他行礼：“需要什么帮助吗？”
许栖有些局促，他扬了扬手里的信：“这里有没有可以寄信的地方？”
“门口有专门的信箱，你放在那里就好，会有专门的人帮你处理。”
许栖点点头，他再三确认了自己写的地址没错，才把信纸塞进信箱。
夜晚显得有些寂静，远处灌木丛传来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许栖循着声音找过去，在不远处发现了一窝小猫。
初春的夜晚，还有点凉，叶子上粘的都是雨水，他走上前查看，发现好几只已经没有呼吸，只剩下一只瘦小的幼崽，湿漉漉的趴在地上，嘴里发出几声喵叫。
小猫的位置在灌木丛深处，许栖不得已，只能跪在地上伸出手往里面掏，好不容易把唯一活着的小猫掏出来，许栖的衣服都湿了大半，膝盖上还粘着泥土和枯叶。
小家伙还没有许栖手掌大，是很普通的橘猫，身上还有几块毛秃了，小橘猫眼睛都还没睁开，用鼻子嗅着舔舐许栖的手指。
如果许栖今晚不发现它的话，它可能就撑不过这个晚上了，许栖把它放在掌心捧着，唯恐弄疼这个小东西。
“小猫咪，如果你同意和我回去的话就点点头好不好？”
许栖手指搭着着小橘猫的下巴，轻轻点了两下，然后他满意的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也很想和我回家。”
许栖捧着它，准备把它先带回自己的房间，谁知刚准备上楼梯，就遇见了下楼喝水的鹤归。
他穿着杏色的丝质睡衣，领口开的有点大，许栖还能看见他侧颈的淤痕，慵懒的绿色眼眸朝他撇过来，许栖下示意把小橘猫藏在身后。
鹤归皱眉看着一身泥泞的许栖：“你干了什么？”
许栖看着这张自己在前半个月一直描摹的脸庞，却半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结巴道：“没...没什么，就出去了一趟”
鹤归那双绿色的瞳孔沉下来，带着戾气：“你手里拿着什么？”
许栖有点被他吓到，他退后两步：“没...没什么。”
就在这时，手里的小东西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许栖知道瞒不住，他狠狠闭了一下眼，直视眼前的alpha，眼神里带着讨好。
鹤归眉眼间戾气更甚，他下颚线紧紧绷着：“丢出去！”
许栖把手里湿漉漉的小猫捧到鹤归眼前：“你看，它很小不占地方，我...”
许栖还没说完，就被鹤归强势打断:“你再多说一句，你也滚出去！”他像是耐心完全耗尽，提高音量：“来人！”
在熨衣间的艾米听到外面的动静，放下手里的工作出门，看见站在楼梯口的鹤归和一身狼狈的许栖。
“少爷，怎么了？”
鹤归脸色很不好，艾米顺着他的目光，这才看见许栖手里的小橘猫，惊了一瞬，她赶忙走上前，从许栖手里想接过小橘猫。
许栖缩回手，用愤怒带着警惕的眼神看她。
艾米只好悄声道：“我会安顿好这个小家伙的，你先把它给我。”
许栖在艾米带着善意的目光中，才迟疑的把手里的小橘猫递给她，艾米片刻不敢耽误，赶忙拿着手里的小家伙出去。
鹤归额间青筋跳动，他看许栖的眼神并没有因为猫被送出去而柔化半分，他错开身，从许栖身侧下楼。
许栖被他犹如看什么不值一提的垃圾一样的眼神刺到，他转过身：“鹤归！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鹤归转过身，神情阴郁，一双墨绿色的眼睛里酝酿着风暴：“你错在根本不该出现在我眼前！”
许栖有些急切：“为什么？”
那双眼睛里的风暴终于迸发出来，暴风雪朝着许栖直射而来，带着幽幽的恨意。
鹤归无端笑起来，笑过之后，嘴角挑过一抹讥讽：“为什么？难道我还要感谢你出现，让我大庭广众之下像没有理智的野兽，就为了那该死的百分百匹配？”
许栖被他眼里的恨意惊到：“可...这不是我能改变的。”
鹤归双眼紧紧盯着许栖：“那我厌恶你，也不是我能改变的。”
许栖张了张嘴想反驳，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空气沉默了很久。
许栖丝毫没有意识到鹤归的信息素已经将自己完全包裹在里面，岩兰草的味道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许栖看到那只猫被丢出去的时候在心疼，被自己的话刺伤的时候在无措，现在....大概是难过吧。
这些情绪都是鹤归的信息素告诉他的，连带着自己的心脏也随着眼前这个人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而隐隐抽动，岩兰草叫嚣着要扑上去、缠着他、逗他开心。
鹤归的理智死死按捺着这种冲动，这些生理上的冲动越强烈，鹤归就越恨。
那些伤人的话说出口的时候，鹤归竟然在心脏的抽动中觉出了一丝扭曲的痛快，对！就是这样，你要和我一样痛苦才算公平。
鹤归转身下楼，不再看许栖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