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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摊牌 ...

  •   “后来他就死了。”

      观澜的语气轻飘飘的,说起他的死亡就像是在说早上炒了一棵大白菜一样轻松随意。

      但偏偏是这种不放在心上的语气,反而让人不寒而栗。

      “那真是便宜他了。”

      柏弋闭了闭眼睛,在观澜看向自己之前,将眼底酝酿出来的风暴收敛起来。

      听完这件事,他有种嗓子眼里堵了一团棉花的感觉,观澜曾经被人这样羞辱,自己却无能为力,因为当时他根本没能陪在对方身边。

      强烈的愧疚感油然而生,柏弋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无措地看着对方。

      “一个垃圾而已。”

      观澜说出这个事并不是为了卖惨,他的原意只是想要拒绝对方,可看着柏弋比自己当时的反应还要强烈,他那早就麻木的神经突然也被挑起了一点情绪。

      就好像早就腐烂的身体上被揭开了一道伤疤,而这被撕开的部分却长出了新的血肉。

      痒痒的,有点疼,又有点茫然。

      “对不起,如果……”

      对方越是轻描淡写,柏弋的心里越是堵得慌,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攥住一样,整个人都有点呼吸不上来。

      他不是非要道歉,只是除了道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说点什么。

      自己缺席了对方人生中太多的时刻,也错过了太多可以弥补错误的时机,他来的太晚了。

      “舞会开始了,柏弋少将,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观澜打断了柏弋没说完的话,他主动伸出手,做出邀请对方的姿势。他不怕自己被拒绝,更何况本来就是对方想要邀请他。

      他只想要摆脱当前的场面,比起当年那个情感充沛的少年,他如今的感情已经淡薄到像沙漠中的水源,不使劲挤根本出不来一点。

      自然也分不出多余的情感用来处理其他人的情绪问题。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很讨厌听别人道歉。

      道歉意味着对方做错了事,自己已经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了伤害,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能从一开始就避免这样的事发生?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偏激,但那又怎么样呢?

      如果道歉有用,那要警察干吗?那些含冤致死和含恨而终的人会因为加害者的道歉就活过来吗?

      “当然可以。”柏弋将手搭在观澜手上,他很享受两人重逢后这难得的温情时刻。

      有前面那些事做铺垫,他俩现在一起出现在大众视野,立刻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一时间,就连之前对网上言论嗤之以鼻的人都没办法不去往那方面想,难不成那些言论都不是空穴来风?可是观澜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不是在打那几个早早就给军部递橄榄枝的殿下们的脸吗?

      他就真的不怕被针对吗?观家早就在老爷子和观意死亡的时候变成空壳,就连观澜这个唯一的后代都是前几年才从外面找回来的。

      更何况他还是个病秧子,观家早就不复当年的荣光。

      他到底哪来的底气跟那几位叫板?

      难道他没看到那几位殿下都在跟柏弋套近乎吗?还是说他真的不在乎?

      其实平日里观澜的行为就足够嚣张,挑衅那几位皇子也是常有的事,但他们都把这归结于观家祖辈上和皇室的交情。

      观家就只剩观澜一个,皇室要是打压得太过明显,不利于他们的名声。

      但今天看来,观澜似乎比他们想象得更加大胆。

      别管这些人怎么议论,反正当事人也不在乎,他目前的心思都在接下来要怎么和柏弋摊牌这件事上。

      “今天怎么没有带那个勋章?”

      跳到一半,观澜突然张口提问。他不是非要问这个,只是没有找到更合适的切入点。

      不过他这个话题开始得太过突然,导致柏弋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究竟在问什么。

      “什么勋章?”

      他一向都是一个非常低调的人,平时根本不会把勋章挂在身上,这些年得到的荣誉不少,但都被他拿回去压在箱底。

      柏弋的大脑快速运转,联系到最近发生的事,他难得诡异地对上了观澜的脑回路。

      会让对方主动提起的勋章还能有什么,不就是前段时间引起轩然大波的帝国新星吗?

      柏弋必须承认,当时第二军团登陆的时候,他明知道会有很多记者拍照还戴那个勋章出镜就是故意的。

      对于那什么帝国新星的评选,他其实没有兴趣,虽然依照他的成就,拿下这个荣誉头衔是当之无愧,但他本人并不在意这种东西。

      一切的根源都是那天的表彰大会,那天前线有个临时任务,正好他不想开会,就主动请缨去执行任务,结果回来就听说了这个所谓的观澜大言不惭事件。

      实话说他第一反应有点后悔,他没想到这种场合观澜也会出席,不然他并不想错过这次的见面机会。

      尽管能见到的只有一个投影,那也比一直杳无音信要好。

      总之就是在知道观澜说的那句话之后,他才开始对这个评选上心,才故意在回到主星的时候,将自己平时并不怎么在意的勋章戴在身上。

      他不怕那些舆论满天飞,他只担心观澜看不见。

      好在目前的一切还都算是按照他的剧本在走,虽然中间有些波折,但人已经切切实实的站在了自己面前。

      看着柏弋陷入沉思,观澜有点后悔用这个话题作为开头了,跟对方谈论这个很容易产生歧义。

      他确实觉得那枚勋章跟这身礼服很配,所以脑子里想到就问了出来。问完之后他才意识到话题有些敏感,他这么问就好像是很希望看到别人将他们联系在一起一样。

      但这违背了他的本意,他并不想这么做。

      大概是柏弋昨晚和今天对他的照顾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竟然真的想要跟他像正常朋友那样相处。

      察觉到自己有这种想法后,观澜立刻制止了自己。

      他再次沉寂下来,眼神里按下去的光衬得他嘴角的笑意都变得虚假了很多。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戴那枚勋章呢。”毕竟昨晚这么冷漠无情,他还以为观澜是在怪他自作主张。

      所以今天他特意避开了它,不想在这种场合看到观澜不开心。

      “很配你今天的衣服。”也勉强配得上你。

      观澜话只说了一半,他知道柏弋在战场上的表现,那些荣誉并不是柏弋的终点,而是他的起点。

      “真的吗?那我回去单独戴给你看好吗?”

      难得见观澜这么好说话,柏弋忍不住想逗他一句。

      当然,如果对方能同意那就更好了。

      “不用了。”听到他这么说,观澜黑着脸拒绝了他。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听出了对方的揶揄之意,但这种玩笑太过界了,根本不适用于他们现在的关系。

      而且,他只是礼貌地问一句,到底谁想看了?

      “哦,那真是可惜……”

      虽然他只是这么随口一说,但听到观澜这么直白的拒绝,还是有点说不上来的失望。

      “这有什么可惜的?那是你的荣誉,他本就属于你。”

      谈到这方面,观澜的语气变得很认真,他以前也是正儿八经上过战场的,所以很清楚这些荣誉背后代表的含义。

      他当初说要找什么帝国之星,那只是权宜之计,一方面为了恶心人,另一方面是为了提高操作难度,让那些对他婚姻问题打歪主意的人知难而退。

      但他从没想过要真的拉一个帝国之星下水,甚至但凡有这样的人真的被逼着和他本人扯上关系,他都会率先撇清关系的地步。

      他的计划里不应该让无辜的人成为牺牲品。

      当然了,能有这种荣誉的人一般都是军部极其重视的人,也不太容易被暗箱操作,所以他才会放心大胆的胡诌。

      可谁想到,中间会杀出柏弋这个程咬金。

      一开始他是因为旧怨才没有去跟柏弋挑明自己的想法,可这两天接触下来,观澜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他不想把对方拉下水。

      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不应该扯进更多的是非当中,那样只会更加纠缠不清。

      “你知道的,我并不在意这些,所以,我为什么会那么在意这次的评选,你真的不清楚吗?”

      柏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知道观澜是那种说一件事要绕八百个弯子的性格,他不想让对方跟自己相处也这么累,所以从来不在他面前伪装什么。

      说完之后,他的眼睛就紧盯着观澜,他急于想要知道对方的反应。

      这只舞曲刚好结束,舞池里很多对搭档都结束了动作。

      观澜也适时停住动作,他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沉默的时间正赶上两首舞曲中间的空白间奏,这让柏弋感觉到仿佛全世界都在自己问完问题后安静下来。

      良久,舞池里再次恢复了热闹,观澜也有了动作。

      “柏弋,”他叫他的名字,是和之前阴阳怪气完全不一样的郑重其事,接着观澜叹了口气才说,“我们回不去了。”

      他的语调很轻,轻到如果柏弋不是亲眼看到他的嘴巴张合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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