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的反派黑化了》枕上松风

10、心魇初刻（下）?

　　纯粹的、由世界法则本身愤怒掀起的湮灭洪流！如同亿万头挣断锁链的太古凶神挣脱牢笼，裹挟着破碎的暗金色符文与足以瞬间将星辰碾成量子尘埃的绝对毁灭之力，从躁动的漆黑心脏深处疯狂喷涌而出！它们不再是遵循特定轨迹的能量洪流，而是化作了纯粹无序、无差别摧毁一切的规则乱风！
　　空间在尖叫！时间被绞碎！林晚身下那块巨大的黑色晶面平台，在狂暴乱流冲击的第一时间便如同被投入炼钢熔炉的冰块，无声无息地消融、汽化，碎裂成一片被卷入乱流之中的暗金色光尘！她与怀中那贪婪吞噬了泄露本源白气的紫色断翼，如同这毁灭潮汐中两片微不足道的枯叶，瞬间被抛飞，卷向不可知的涡旋深处！
　　噗——！
　　无法抵抗！林晚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在被无形的亿万吨重锤反复锻打、压扁、拉长！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着崩解！视觉被混乱的暗金与漆黑风暴充满，耳中充斥着宇宙哀鸣般的低频尖啸！唯有紧抱在怀中、与她心脏搏动共鸣的紫色断翼，还在如同活物般激烈震荡！那断翼翅根处贪婪的紫瞳印记，在吞噬了那缕泄露的至高白气后，如同注入了禁忌的强心剂，此刻绽放的光芒愈发深邃妖异！隐隐透出一种混合了冰冷狂喜与无尽贪婪的非人意志！
　　但这断翼的活跃，在这绝对混乱的法则排斥风暴中，反而成了最醒目的靶子！
　　吼——！！！
　　一道由数十道破碎符文强行凝聚、如同活体攻城巨锤般的暗金色乱流，带着碾碎空间壁障的咆哮，精准地撕裂狂潮，朝着翻滚的紫色断翼和她怀中的林晚狠狠砸下！所过之处，连空间的碎片都被彻底吞噬！
　　死！绝对的死！
　　意识在纯粹暴力的碾轧下濒临崩散！林晚的思维被无边的痛楚和死亡的冰冷覆盖！但在思维彻底熄灭前的最底端，那个冰冷的、源于她灵魂最核心造物主本质的疯狂念头如同从岩浆最深处升起的顽石般炸开——工具！我的工具！哪怕失控，也必须听我的命令！哪怕是……与这世界同归于尽！
　　“不！那是我的——！”
　　一个尖锐、扭曲、充满了冰冷怨毒与极致贪婪的尖啸，如同生锈的金属摩擦林晚的耳膜！不！是直接在她的意识层面爆开！
　　怀中的紫色断翼在这一刻失控了！
　　断翼上那道贪婪的紫瞳印记猛地脱离了她的怀抱，化作一道妖异的深紫流光，试图脱离她的身体，扑向那道砸下的毁灭巨锤后方更远处、那颗在风暴中心疯狂搏动、表面白纹剧烈扭曲的漆黑心脏！属于002残魂的意志终于暴露了她最终的目的——那泄露的白气只是引子，她真正渴望吞噬的，是那颗蕴含着孤煞绝对力量核心的……心脏本源！
　　这最后的背叛抽走了林晚仅有的物理屏障！她彻底暴露在毁灭性的法则巨锤洪流之下！
　　轰！！！
　　毁灭接触的前一瞬！林晚那颗被断翼翅根共鸣剧烈牵引搏动、又被那缕至高白气残余气息波及、早已处于临界状态的心脏深处！那一道代表着神骸指引、通向孤煞绝对力量核心唯一坐标的白色光纹！在面临彻底湮灭的瞬间！在外界狂暴毁灭能量即将触及皮肤毛发的亿万分之一刹那！在002残魂试图吞噬心脏本源的贪婪意志彻底爆发的巅峰！
　　它——亮了！
　　不是之前的细微脉动！也不是空间扭曲时的虚无毫光！
　　而是……
　　如同一个被强行压抑了亿万载纪元、终于挣脱了无尽束缚、骤然睁开、俯瞰万古的……创世之瞳！
　　嗡——！！！
　　一道纯净到极致的、足以撕裂一切黑暗混乱的纯粹白芒！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毫无征兆地从林晚整个胸腔位置——更准确地说是从那道与她心脏完全重叠融合、此刻彻底显现的空间坐标锚点——轰然爆发！
　　光芒出现瞬间，便在她身体表层不足半寸的位置，强行撑开了一个直径不足三尺、形如浑圆水滴状的……绝对领域！
　　这光罩并非防御的壁障！它更像是一滴……凝固的时光！一片被强行截断、从时空长河中剥离出来的……原初粒子海洋！光罩内时间流速瞬间归零！所有微观粒子被强制进入静止的绝对基态！它薄如蝉翼！清澈透明！毫无能量波动！却让那咆哮砸落、足以瞬间湮灭一个行星系的暗金巨锤洪流……
　　骤然凝固！
　　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液氦的湍急沸水！洪流前端的符文、能量、蕴含的一切毁灭法则……在接触到这滴水状领域的毫微级表面瞬间！被强制停止了所有微观运动！动能被瞬间归零！能量形态被瞬间冻结、解构、降维！巨大、狂暴、蕴含恐怖动能的巨锤洪流，在这至净至寂的三尺领域面前，如同撞上永恒叹息之壁的脆弱浪花，瞬间停止了向前的一切推进！甚至其本身的庞大能量结构在静止粒子领域的边界侵蚀下，如同暴露在真空中的冰块，从接触点开始寸寸崩解、坍缩、化为最基础的能量尘埃飘散！
　　空间依旧在毁灭风暴中破碎。但在那滴晶莹的、凝固的原初粒子球体内部，时间与空间的概念仿佛被彻底抹去。林晚的身体漂浮在这凝固的时空之泪中，如同沉睡在创世之初的琥珀里。她身上的致命伤口仍在，剧痛却仿佛被隔断在另一个维度。她的眼睛怔怔地“看着”球体外那被绝对冻结的毁灭潮汐——那本应将她瞬间化为乌有的攻击，此刻如同一个按下了暂停键的恐怖艺术雕塑，凝固在咫尺之外。
　　怀中的紫色断翼在光球内部被无形力量固定，贪婪闪烁的紫瞳印记似乎也被这绝对寂静的力量震慑，光芒变得迟滞而惊悸。那试图扑向漆黑心脏的流光更是被空间凝固力场死死锁住。
　　一种绝对的、超越世界法则的宁静笼罩着林晚。
　　但，宁静是暂时的、有限的。
　　球体……那滴凝固的时空之泪边缘与外界狂暴混沌的交界处，正如同浸入浓硫酸的琉璃，不断被侵蚀、消耗！每一次毁灭乱流的冲刷和内部心脏搏动引发的时空震荡，都在加剧这滴“泪”的消融速度！晶莹的光罩表层，不断有细微如蛛网的裂痕闪现又弥合，每一次裂痕出现都伴随着微弱但清晰的空间坍塌音效！领域内部那绝对静止的粒子世界也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雪花噪点般的涟漪波动！
　　支撑不了多久！这绝对领域在快速耗损！林晚甚至能“听到”时空底层法则对这“异物”愤怒的碾压声！她被困在这绝对安全的囚笼里，眼睁睁看着自己与世界最核心的死亡力量咫尺天涯，看着那漆黑心脏表面挣扎的白纹，看着怀中断翼贪婪又惊惧的紫瞳……
　　机会！唯一的、稍纵即逝的机会！在领域被彻底碾碎之前！
　　神骸古语在灵魂深处轰鸣：【心灯烬处，方见真源！引我归途，封尔邪焰！】
　　心灯已烬——她引燃残骸，精神几近枯竭，躯壳濒临瓦解！
　　方见真源——这滴凝固时空的核心，便是指引她通向孤煞封印源头的最后路标！也唯有在此刻这绝对静滞的领域内，隔绝了外界狂暴的法则干扰，她才能清晰地“看”到那颗挣扎的漆黑心脏上，那道白色光纹末端，那个代表唯一入口的几何坐标点——如同在黑夜燃烧的灯塔般清晰！
　　封尔邪焰——封的不仅是断翼紫瞳的贪欲邪念，更是孤煞那肆虐魔域的混乱邪力！路已开，钥匙在手！拼图的核心已呈眼前！
　　没有犹豫的时间！领域正在碎裂！
　　拼了！！
　　林晚眼中仅存的理智彻底燃烧！属于造物主的冰冷意志压制了所有痛楚和恐惧！她低头，看向怀中那把激烈搏动、翅根几何点与自己心脏坐标共鸣的紫色断翼！那……就是最后的“凿子”！
　　她双手紧握断翼冰凉的翼骨边缘！将全身仅存的力量，连同那被神骸古语点燃的、属于“制造者”最终命令权限的纯粹意志，化作无形的力量！推动着她自身和这滴凝固的原初粒子光球！不是奔逃！而是……主动向前！迎着咫尺之外那散发着湮灭能量的凝固潮汐！目标精准无比地撞向那颗疯狂搏动的玄黑心脏表面！
　　那道白色光纹末端！那个微小得几乎可以忽略的几何坐标点！！！
　　嗡——！！！
　　如同炽热的光线穿透凸透镜！
　　静止的、凝聚着创世初光的粒子领域包裹着她和断翼，在接触那颗玄黑心脏剧烈搏动的皱褶壁面的瞬间！
　　奇迹发生了！
　　坚硬得连世界破灭也难损其分毫的玄黑心脏壁垒，仿佛瞬间化为了某种粘稠不设防的液体！在绝对静止领域的核心推动下，林晚和紫色断翼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表层！
　　没有撞击！没有毁灭！
　　仅仅是在没入心脏壁垒的瞬间，一种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撕裂与重组感猛地攥住了林晚！仿佛她的存在形态被强行改变，从三维生物被压缩成一条无限维度的弦，再被强行嵌入到某个亘古存在的矩阵缝隙之中！
　　视野彻底扭曲、拉伸、变形！
　　绝对的、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触感的虚无！
　　不知是片刻，还是永恒。
　　砰！
　　身体砸落的声音。
　　冰冷、坚硬、平滑的触感从身下传来。
　　林晚猛地睁开沉重的双眼！
　　光线……极其黯淡、却真实存在的光线！不再是纯粹的黑暗或毁灭乱流的炫光！而是一种近乎没有温度的、灰白色的……死寂微光。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空间中心。
　　地面是冰冷的、光滑如镜的深灰色晶面，材质非石非玉，散发着恒定不变的灰白微光，勉强能照亮周围一小片区域，更远处则沉入浓得化不开的、连光线都被彻底吞噬的漆黑虚空。
　　空间似乎无限广阔，又仿佛凝固禁锢在某个绝对的牢笼。空气如同凝固的铅汞，沉重得令人窒息。没有风，没有气味，没有任何声音。绝对的死寂如同冻结灵魂的寒冰，渗透进每一寸骨髓。
　　而在这片死寂的、灰白色的冰冷虚空晶面中央……
　　一个身影，孤零零地蜷缩着。
　　那是一个孩子。
　　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孩童。
　　瘦小、单薄，身上穿着一件极其粗糙宽大的暗灰色麻布短褂，露出的胳膊和赤着的脚丫苍白得毫无血色，甚至能看到细小的、青紫色的血管脉络。头发是如同鸦羽般的漆黑，有些长，凌乱地搭在额前，几乎遮住了半张小脸。
　　他……不，是他怀里紧紧抱着的东西，吸引了所有微弱的光线。
　　那是一个极其简陋的、似乎由某种劣质陶土或粗劣泥胚烧制而成的小人偶。人偶五官模糊不清，身躯更是毫无雕琢痕迹，粗陋异常。人偶身上，被人用某种尖锐的黑灰色石块，拙劣地刻下了一个图形——一个极其简单、歪歪扭扭的、用几道波浪线勾连成的……蝶状轮廓！
　　而在那蜷缩孩童低垂着、深深埋入膝盖间的、唯一暴露在凌乱黑发下的一小片苍白耳后皮肤上……
　　一个清晰无比的烙印！
　　并非完整血蝶！而是如同他手中劣质陶人偶上被刻下的简陋粗糙线条一致！一道弯弯曲曲、边缘模糊、如同被劣质烙铁烫下的、散发着凝固暗红色泽的粗糙痕迹！
　　那痕迹的“形态”……与孤煞眼尾那完美妖异的血蝶、与骨匣上残缺狰狞的断翼印记、与紫色断翼上那道华美冰冷的紫瞳印记相比……笨拙、原始、丑陋！带着一种被强行施加、如同牲口烙印般的痛苦余温！
　　林晚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呼吸都停顿了！她的目光死死锁在那个孩子，和他耳后那道原始的烙印，还有手中那个刻着同样扭曲符号的粗劣人偶……
　　冰冷……无尽的冰冷……并非世界法则的威严……而是那种……在绝对孤寂虚无中被彻底剥夺了所有温暖、所有意义、所有希望的……纯粹的、属于三岁孩童的绝望冰冷！
　　这死寂的、灰白色的冰冷空间……她认得！这是她在《反派心理健康法》被废除前，早期那些非人道意识实验项目中，对001号……孤煞原型实验体进行精神放逐的最终安全屋——【虚寂之间】！一个由多重空间防火墙隔离的、杜绝一切外界感知、剥夺一切认知感官的纯粹囚笼！
　　而那孩子……那苍白瘦小的身躯……那耳后被粗暴烙下的粗糙痕迹……他怀中紧抱的、仿佛唯一依靠的刻痕人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林晚维持着摔落在地的姿势，一动不动。
　　那蜷缩在空间中央、将脸深深埋入膝盖的孩子，也如同一尊冰冷的石像，没有任何反应。
　　绝对的死寂。
　　凝固的冰冷。
　　灰白的光线在地面折射。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息，也许是漫长的永恒……
　　那蜷缩在灰白冰冷空间中央的孩子，像是被这巨大的跌落声惊动，极其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凌乱漆黑的长发滑落，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苍白如纸，没有丝毫红晕。那双眼……
　　空洞！
　　绝对的、没有任何光折射的虚无！
　　没有疑惑，没有恐惧，没有憎恨……甚至没有一丝属于活物的波动！像两颗沉在无光寒潭底部亿万年的、冰冷死寂的黑曜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