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利与杰诺的安全屋[烟叉.石纪元短篇集]》冰魄诺伦

4、有你在的早上（烟叉）

　　TITLE：有你在的早上

　　冲干净因晨练而起的那身薄汗，斯坦利清清爽爽地走入房间。
　　窗外已经是晨光明媚。

　　“杰诺，是时候起床了。”
　　斯坦利伸手晃晃杰诺的肩头，试图把睡梦中的某人摇醒。

　　“今天没有实验安排……放假……不用……上班……”
　　意义不明的嘟哝从被铺中传出。

　　尽管没有睁眼，但顺着对声源与热源的感知，杰诺迷迷糊糊地伸手缠往斯坦利，企图把这个满身清爽气息的人也带入床铺中充当安眠抱枕。
　　斯坦利当然见到对方这个完全没有清醒的反应，不过依然选择放任那双手臂圈住自己的腰，再使上那点实质微不足道的力气往回拖。直至转身落座到床边后，他才不再顺从杰诺的力度，身型始终稳坐在那里。
　　于是，在同一个拉扯下，这下倒是轮到杰诺即将被他自己反带出被窝。
　　察觉到这一点，依然被睡意笼罩的杰诺果断撒手，让自己那颗贵重的脑袋顺应重力跌回到枕头上。
　　斯坦利简直看笑了。

　　——果然，每次自己放假回来，杰诺在生活方面的严谨规划性就会原地解散，统统见鬼。

　　“醒醒，我的大科学家。”眼睁睁地看着杰诺干脆地松开自己又睡倒回去，斯坦利毫不留情地提醒他，“现在放假的只是我。”
　　仿佛佐证斯坦利的话，杰诺手机预设的早起闹钟适时响起。
　　抬手按停那个尽职尽责的闹铃，斯坦利转而又再晃了晃还在懒床的某人，试图让对方的理智开机，“今天是工作日，杰诺老师，要上班的。”

　　说到这里，杰诺皱起眉头，挣扎着，十分不情愿默默张开眼。

　　姗姗来迟的清醒首先想起今天的会议安排，杰诺张开眼后脸色黑沉，仰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语气不善地低语抱怨：“一定要用这种见鬼的事务提醒来开启我的新一天？”
　　斯坦利很没有同情心地笑出一声鼻音，在杰诺那双黑沉沉的目光迁过来之前，很上道地单手撑身俯下，吻住那双抿起来以免有更多不雅言辞出口的唇，缠绵地抵住对方辗转吮吻。
　　“现在呢？”
　　重新撑起身的斯坦利居高临下，提问的感觉却充满服务精神。
　　品味那转拓到自己唇上的余温与唇膏质感，杰诺尚算满意，踢开起床气，撑起身，伸出手，擒住发小的下巴把人拉过来，对着这张美如神造的脸，慢条斯理地让沾上的唇色盖下一个带笑的唇印。
　　“早安。（ Top of the morning . ）”
　　暧昧的气息拂过耳翼，杰诺附到斯坦利的耳边轻声挑逗。

　　****

　　慢悠悠地随在斯坦利的身后，依旧一身睡衣的杰诺游荡到餐桌边坐下，单手支着脑袋，安静地看着斯坦利给他们两个做的欧姆蛋早餐。

　　从小时候决定合作的最初开始，杰诺就知道斯坦利对器械有着超绝的操控能力。
　　而这份能力，杰诺哪怕从小看到大，无论何时，依然会感觉赏心悦目。
　　眼下，只见不过一下轻巧的翻锅，受热力逐渐凝实的蛋液就在斯坦利的手下对折成饱满的完美半圆，恰到好处。
　　这份干脆利落看着轻盈优雅，看得杰诺整个人顿感神清气爽。

　　当斯坦利把这份撒下了分量充足的碎芝士的欧姆蛋与水果和咖啡一同摆到面前，杰诺很有仪式感地报以几下不紧不慢的鼓掌，由衷感叹：“你的操控能力实在雅致啊，斯坦！”
　　斯坦利宠辱不惊地一声轻笑，坦然把赞辞照单全收：“感谢夸奖。”

　　二人一同吃完早饭，等杰诺整拾仪容过后，休假中的斯坦利就会开车送杰诺上班。

　　总而言之，斯坦利把整个早上时间的安排把控得十分完美，雅致得让杰诺心情大好。
　　哪怕杰诺每次均会出现赖床不起的情况。

　　事实上，他俩彼此心照不宣：在二人分开的日子里，如无必要，双方同样是雷打不动的规律作息，到点就起，严格得一如绝对不会出错的高效机器。
　　杰诺这般拖拖拉拉的起床过程，只会发生在斯坦利放假回来的期间。
　　只要斯坦利在身边，哪怕隔天就是工作日，杰诺都能放松地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不愿转醒，直至假期中的斯坦利亲自过来叫他起来。

　　斯坦利就是他的时间表。

　　当然，说实话，杰诺这真的不是故意的，不过是自然而然就能放松下来、很想再多睡一阵子，因为他确信斯坦利绝对能在合适的时间叫醒自己，既不会急躁提前，也不会纵容拖延。
　　对于这一点，不论是杰诺，还是斯坦利，都非常确信。
　　于是，他俩都乐在其中。

　　说到这二人在分别期间的作息同样规律，让人不难想象的是，斯坦利的早起，主要是服役期间纪律与训练所固化下来的成果。
　　然而，杰诺不是。
　　杰诺那是自小养成的习惯。

　　……好吧，这让人十分难以想象。斯坦利也是知道的。

　　为实验废寝忘食，简直是世人对科学家的刻板印象。
　　很可惜，杰诺并不符合这个。
　　起码，在斯坦利的已知中，起初是不符合的。

　　除去实验硬性所需的客观因素，小时候的杰诺基本不会熬夜过劳地推进计划，哪怕运动量大概还是不够，但日常作息绝对规律得完全不像小孩。
　　斯坦利也是后来才知道：作为一个十分有条理的、凡事都追求“雅致”的小孩，杰诺自然对所有事情都有严格的时间进度规划。在与斯坦利自己相遇之前，杰诺的日常过得比原子钟还要准确，是那种极其自律的罕见小孩。
　　换言之，别说“熬夜”，就连“懒床”这个词条，也不可能出现在那时候的杰诺的人生辞典当中。
　　另一边。
　　作为同样是被父母放养居多的小孩，那时候的斯坦利就算比其他的同龄人更要早熟，也还没有过分脱离该年龄段的小孩的行为模式。
　　因此，在没有必要早起的计划安排下，他还是会像一般小朋友那样不太能干脆起床——尤其是假期的时候。
　　——噢、拜托，难得不用出门上学，谁还会掐着时间早早起床？
　　小斯坦利曾经振振有词。
　　只可惜在认识杰诺之后，这一点就被彻底改变了。

　　还记得与杰诺达成研究合作关系后的第一天……
　　那是一个周末，斯坦利记得清楚。

　　前一晚，斯坦利怀着对新认识的神奇小孩的兴奋与新奇感入睡。
　　结果第二天一早，就在斯坦利的房间里，当阳光从窗户透入，一个精力充沛的银发小孩如旋风般突然冲了进来。

　　“斯坦！是时候起床开始实验了！”

　　可怜的斯坦利登时惊醒，吓得立马从床上弹身坐起。
　　这才发现，来者正是他自己昨天新认识的合作对象——杰诺·休斯敦·温菲尔德。

　　“噢、老天啊……温菲尔德你有什么毛病？”睡眼惺忪的斯坦利抬手挠挠自己那头睡得乱糟糟的金发，以难以置信的语气大声哀嚎，“放假耶……你为什么还要一大早就起来？还来骚扰我？！”
　　“叫我杰诺就好。”飞快地说过称呼的事，杰诺一脸恳切地与斯坦利连声表示，“快起来吧，斯坦！实验进程不等人！而且我还要带你再记认一下其他区域，进一步交待实验的细节……”

　　随着杰诺连珠炮发的说话，斯坦利的起床气进一步累积，仿佛只待某个节点就轰然爆发。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等到你的出现！”
　　结果，斯坦利等来了这一句。

　　话音刚落，这个还坐在床上的金发小孩瞬间瞪大眼顿住呼吸，身型定住的同时，更有红热莫名地冲上脸颊，给他蒸起莫名的热意。
　　可是很神奇地，心头积累的恼火却在此刻熄灭，只余一缕袅袅的烟。

　　如此愣怔着的斯坦利下意识地抬眼，望向面前这个迫不及待的银发小孩。
　　年纪尚小的他一时间没想明白刚才心头的那一下悸动，不过还是隐约地认识到一件事：昨天答应合作的自己，很可能，上了贼船。
　　自此之后，自己真的很有可能，跟可以趁着假日毫无负担地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未来永别。
　　——不过，那可是电磁枪啊……电磁枪啊！
　　虽然自己的理智念到的是“电磁枪”，但斯坦利的眼前同步闪现的，则是对方跟自己畅想这个研究时的闪亮眼神。
　　……行吧。
　　这位全美史上最年轻的射击冠军迅速认命。

　　话虽如此……

　　“听着，杰诺！”
　　双手使了点劲按住兴奋的杰诺的双肩，正视着安静下来就一脸无辜的对方，斯坦利语重深长地表示：“我们两个，需要首先就时间安排方面达成一些共识……”

　　最后，考虑到彼此的课业时间，斯坦利和杰诺各退一步达成共识：工作日的研究合作按斯坦利的上学放学时间来走，周末的实验开始时间则是定在早上九点。
　　到此，他们两个总算完成合作达成之后的首轮磨合。

　　然而，大概是因为有了万能的协作者兼助理斯坦利的托底，杰诺这个原本自律非常的小孩堕落得超级快，没多久就变成了沉迷研究而废寝忘食、总是要靠斯坦利定时抓出来吃饭洗漱休息的刻板印象科学家。
　　虽说杰诺的这种模式仅限于斯坦利在身边的时候，但……

　　——之后你的确是几乎全年无休了啊，斯奈德先生。
　　回顾往昔，斯坦利忍不住自嘲。

　　“笑什么，斯坦？”

　　偱着杰诺的提问回神，斯坦利以余光往副驾驶位那边瞟了眼，没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明明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你才是一大早冲过来掀人床板的那一个。”
　　“呵哦，看来你很怀念这个？”同样想起最开始那个鸡飞狗跳的早上，对打扰了发小的睡眠的这件事，十分清楚自己是什么德行的杰诺毫无愧疚之心，不论当时，还是现在。
　　斯坦利哼哼笑，“当然不。我还是更喜欢当折腾人的那一个。”
　　杰诺嗤之以鼻，不屑地把视线偏出车窗外，同时又难抑得意地悄悄扬起嘴角，显然对现状也是十分满意。

　　不过下一刻，他的余光就发现了驾驶座那边的情况——

　　“嘿、斯坦，在车内就别抽你那毒气了吧。”
　　“叼着而已，没点着。”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