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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报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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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意本不必跟来的,只是时嘉清被恨意裹挟,容易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她需得从旁看顾着。
现下大堂内再无贾林的人,他的人都被拦在堂外,屋里都是时嘉清请来的打手,而且那女子看着他的目光阴冷恶毒,还带着一种即将报仇雪恨的疯狂。
贾林怕了,他瞅准离自己最近的出口冲了过去,可是打手也不是吃素的,他一下便被两个壮硕的男子制住摁在地上。
“夫君这是急着去哪啊?”女子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响起。
挣扎得满脸通红的贾林闻言身子一抖,看向朝他走来的带着诡笑的女子,眼中瞬时浮起一抹惧意。
他用讨好的声音说道:“清儿,我知道错了。”
“看到你还活着真好,清儿,你知道吗?当日我其实十分后悔——”
“你说的后悔是指把头破血流昏迷不醒的我扔进冰凉刺骨的河水中,趁着我尸骨未寒假借我的名义篡夺时家的家产吗?”时嘉清的声调逐渐升高。
“不,不是的......”贾林避开女子直视过来的目光,小声辩解道,“我当时以为你已经死了——”
“以为我死了?呵呵。”女子冷笑了几声,眼眶通红,“你应该是怕我没死透吧?”
仿佛被说中了心声,贾林的脸色顿时一变,眼珠子转个不停,似乎在想什么合适的借口。
时嘉清看他这幅样子便感到恶心,她视线倏然一转,看到了打手手中粗壮的棍子。
她一把夺了过来,朝着男子的小腿挥去。
“啊——”
贾林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清儿,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时嘉清眼中发狠,“解释你没有脱我衣服强迫我赤身裸体跪在冰凉的地上?”
“还是解释你没有在浑身无力的我面前故意和你的表妹上演活春宫?”
“还是由着没有能力的我在床榻之间大小便失禁?!”
每说一句,她便挥出一棍,眼中的红色随之加深一分。
这些实实在在的屈辱回忆此刻一幕幕在她脑海中上演,时嘉清的眼眶红了个彻底,声嘶力竭地全部喊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让贾林如野兽般扭动起来,但是被两个打手死死摁住上半身,他只能胡乱摆动自己的下半身企图躲过棒打。
这样一来,时嘉清的棍棒便均匀地落在了他的腿上,很快,男子的小腿部分便变得血肉模糊。
季云意似乎还听到了腿骨断裂的声音,她闭了闭眼,没去细瞧。
“啊——”
“时嘉清,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
“好痛!”
“清儿,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男子不停地惨叫着,并且由一开始激昂的谩骂声逐渐变成虚弱的求饶声,音调渐次降低,直至最后昏迷过去,时嘉清这才停下了手。
她杵着棍子跪趴在地,满脸泪水。
她终于熬到了这一天,亲手给自己报了仇,于是放声哭了起来。
季云意默默上前揽住了女子的肩膀。
许久之后,时嘉清的眼泪渐渐止住,随后她抹了把眼泪,平静说道:“还有一个人。”
与此同时,木棉拎着一个被绑住手脚的女子走了进来,将其扔在贾林旁边。
“啊——”
女子大叫了一声,以为自己到了什么危险的地方,慌乱坐起观察四周的情形。
季云意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虽然形容狼狈,头发亦散乱了些许,但仍看得出来有几分姿色。
“奴婢发现她时她正在金楼。”木棉说道。
季云意点了点头。
“时......时嘉清,你不是死了吗?”
女子用手指着时嘉清,眼中满是恐惧。
时嘉清冷笑一声,眼神凉凉地看着她。
女子视线躲闪了一下,然后突然发现身边趴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且那男子样貌看起来十分熟悉,她仔细分辨了一番,然后突然尖叫一声扑了上去。
“表哥表哥,你怎么了?”
贾林昏迷着回应不了她,接着女子便看到了他血淋淋的下半身,女子顿时愤怒地喊叫了起来。
“时嘉清,你这个贱人,你对我表哥做了什么?!”
时嘉清不置一语,只是走上前利索地给了她一巴掌。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说这种话吗?”
女子被打得身子都歪向了一边,巨大的痛意没有让她收敛半分,而是继续骂骂咧咧。
“你这个贱人,我当时就应该早点杀了你,让你去和你那个护主的贱婢做伴。”
时嘉清听闻此言,似是想起了什么极为痛苦的事情,她眼神一下变得狠戾起来。
她一把攥住女子肩膀,右手扇了上去,反复来回,顿时堂内只闻啪啪的耳刮子声响以及女子的尖叫。
“你们是真该死啊!”
“通过折磨我寻不到乐子后,就把无辜的砚冰牵扯进来,她可是半点没有招惹你们啊,你们怎么下得了手的。”
想到那丫头临死前说的那句“对不起小姐,我受不了了”,时嘉清心中就恨得发狂。
一连几十个巴掌过后,女子的脸肿得跟猪头一样,她狠狠地瞪着时嘉清。
“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时嘉清深吸了口气,缓缓捡起地上的棍子,走到女子面前,冷冷道:“是我不会放过你。”
“既然是你害死了砚冰,那你便下去陪她吧。”
女子脸上这才露出了惧意:“不......不要——”
时嘉清缓缓抡起木棍,瞧那瞄准的方向,正是女子头部。
季云意面色一变,快步走上前拦了下来。
“嘉清,不可。”她拉住了时嘉清的手臂,“她一个平民身份,你若是杀了她,自己也要死的。”
西玄的律法就是以命偿命,故意害人性命者,若是受害者死了那凶手也会被处以斩首。
时嘉清泪眼模糊地转头看向季云意,声音凄楚:“可是我不甘心!”
季云意取走她手里的木棉,握着她的手道:“放心,我们将她送去官府,官府自会治她的罪。”
“凭她害死人这一条,便足以要她的命。”
时嘉清闻言垂下头来,似是默认了季云意的决策。
于是,在她们的授意下,四个打手拖起女子和昏迷的男子,就要带去官府。
许是拉扯的剧痛让贾林瞬间清醒过来。
“放开我,你们要带我去哪?”
打手面无表情,贾林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拼命挣扎起来。
“表哥,她们要送我们去官府。”被拖着的女子突然开口。
贾林面无表情看着肿成猪头的女子,尽管认不出她是谁,但是他准确地抓住了重点。
“官府?不,我不想去。”他所犯下的事足以死刑。
在路过时嘉清身旁的时候,贾林猛地挣开打手的桎梏,一把抱住了时嘉清的腿。
“清儿,清儿,别送我去官府,我不想死。”
他还如此年轻,还没享受够这世间的权势富贵,他不能死。贾林痛哭流涕,眼中带着十分明显的悔意。
“我可以给你当牛做马,真的,你也知道我的能力,我一定会对时家忠心耿耿的,清儿。”
时嘉清嫌弃地挪了一下,却没有挣开。
“你不是不喜欢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吗?我可以发誓,我绝对不会再碰其他女人一根手指头,只要你别送我去官府......”
时嘉清用力掰开了男子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冷冷道:“我不需要。”
贾林闻言愣了一下,眼珠子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我可以帮你对付你的大伯母。我们会变成这样就是她一手促成的,若不是她一次又一次将柔弱的表妹送到我的面前,我怎么可能会背叛你?”
“也是她,诱哄我给你下药,拿住我的把柄,逼我一直关着你,要我将时家的生意交出一半。”
时嘉清闻言倏然变了脸色,她一把掐住了男子的脖子:“你交出去了?”
“没......没有。”贾林艰难出声。
时嘉清这才一把甩开了男子,嫌弃了擦了擦自己的手。
贾林猛咳了几声,接着道:“你大伯母不是个好东西,你留着我一起对付她。”
“我们还可以有一个孩子,到时候就算——”
“住嘴!”时嘉清大喝了一声,仿佛听到了无比恶心的事情,“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你有孩子!”
“快送去官府。”她向一旁的打手吩咐道。
贾林愣在一旁,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拖了出去。
季云意瞧着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的女子,默默上前拍了拍她的背。
“不值得为这种小人动气。”
时嘉清这才慢慢平静下来,握住季云意的手道:“此番多亏了你。”
是季云意出钱帮她请来打手,也是她派人将真假印信对调,狠狠打了贾林的脸,揭穿了他的真面目。
季云意弯起嘴角:“能让这样的恶人绳之以法,也是功德一件。”
“那也要多谢你。”时嘉清由衷说道,“改日我定要好好报答于你。”
季云意笑笑转移了话题:“你大伯母这样设计你,你可想好如何对付她?”
时嘉清苦笑一声:“民不与官斗。”
看到季云意面上惊讶的神情,她解释道:“我大伯父是绥州城辖下太玄县的县丞。”
季云意一下明白过来,时家尽管富甲一方,但对上当官的伯父伯母,她就算被欺压也只能忍气吞声。
气氛一下沉闷下来,良久时嘉清才出声:“无妨,现在时家的生意重新回到了我的手中,只要我谨慎一些,总不能吃了亏去。”
看着重新焕发新机的女子,季云意含笑点了点头。
“那便祝时妹妹生意兴隆,喜乐长随。”
日子一晃便过去了三日,季云意正着手准备开店事宜。
厨子昨日已经找好,是个年近四旬的中年男子,长得白胖憨厚,季云意问了几句得知他姓万,是绥州本地人,之前在一家酒楼任职,但是由于经营不善,酒楼在年前关门大吉,他索性过完年出来找营生。
季云意看他面相老实,且家中有妻儿孙女,是个本分的人,尝了厨子带来的亲手卤制的鸭货后,季云意果断定下了他,约好后日上岗。
后日便是元宵佳节,季云意酿造的酒均已酿成,只需要挨个装坛、封口、清洗酒器等,这些活计若是只有她和秋桑来做,怕是要忙活好几天。
季云意看着院门口那伙侍卫,眼中若有所思。
而后不久,她以品酒为由邀请侍卫们进院,在说了她的打算后,侍卫长一开始是拒绝的,奈何那酒香四溢,见缝插针,勾得他喉咙不由滚动了一下,看到其他人也是一副难以抗拒的眼神,他勉强同意了下来。
于是,侍卫们装坛的装坛,封口的封口......加上秋桑不时的投喂,他们忙活得不亦乐乎,季云意便当起了甩手掌柜,由得他们去了。
他们训练有素,做起事来也是一丝不苟,效率极高,不到半天,便将季云意交代的事情干完了。
季云意喜得眉开眼笑,甚至吩咐秋桑晚膳做了一顿丰盛的美食。
美食与美酒俱备,宾客尽欢。
从京中回来的苍朔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侍卫长笑着端酒敬季云意的时候,抬眼看到院门口高大的男子身影,手一抖,杯子便从指腹间掉了下去。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