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偷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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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这家客栈本还是我在经营，虽店没这般大，但邻里都照顾我生意，拉货的也向外来人推荐我。”
小九和元一细细听着，附和地点头。
烛火偶尔蹦两下，拨弄她们的光影。
“我家小女本在路上玩耍，却就在我忙着上楼帮客人铺床那会儿功夫不见了。”
吴婆婆揉揉眼，话语中尽是悲痛，“我家小女啊，可懂事了，时常在镇子门口处人流最多的地方招揽客人。还真别说，我家小女是我家的财神呢。”
财神是灵界人间极爱的神之一。最开始人间还未成形，神界没有财神这一职位。
小九她们极少见到她，或许在灵潭百年一次的灵会上见过。不过小九自出世以来，就不喜参加灵会，只记得她好像是社闵底下的，叫……乏之。
元一听到这儿，拍下脑袋。他脑子里盘算着，说不定是一次敲打乏之要点金子银子的机会。
他揪了揪桉嵘的衣服。
可桉嵘正伤心，反而打他一下，叫他安分点。
“若是我找不到她，总可以去那儿寻她。”
所以，之后的吴待，也一直在那儿等。等得人也憔悴，已然看不出吴待是而立之年的人。即使被踹成那样也要等。
“可是，那日，我怎么寻也寻不到。”
桉嵘又抽泣一下。
元一有些看不下去，道，“莫哭了，吴婆婆，这事我们能帮，只要小九一声令下……”
小九冷道，“好了，吴婆婆还未说完。”
吴待看她们这般，脸上挂笑：“不碍事，若是我家小女长大，也一定如姑娘一样，有这般多朋友。”
小九轻声道，“您继续说罢。”
吴待点头，接道，“我找许久，也等许久。一日，店家小二同我说看到我家小女的尸体，拉我去看。可那尸体被白布裹着，只是身形像。他们说怕我瞧见太伤心，不叫我看……”
她也不傻，怎么会不知道这事不简单。只是苍生无力，人也无力，就那样苦等，死了也好。
元一皱眉问道，“吴婆婆，这家店现如今不是你的？”
吴待苦笑：“什么事能有我家小女重要呢？自从我家小女不见，我就无心经营。他们觉得太浪费，就接管经营到现在。”
“转让可有赁书？他们给你多少银子？”小九起身，似是有甚打算。
人间好像讲究这个。
吴待摇头：“我不懂这些……”
“小女叫什么？”小九问。
“我家小女叫吴桐。”
小九点头：“好。”
她又想到些甚，叮嘱道，“莫要叫他们瞧见你在此处，桉嵘，此事便交给你。”
元一也随她起身，问：“怎么，是已经想好有趣的法子了么？”
小九瞥他一眼。夜太深，她已困得不行，疲惫涌上，她只想让元一赶紧消失，“你现在就想知道？”
元一失落道，“哦。”
“且我们要将浴桶抬进来，再晚些就凉了。”小九站在门口，招呼元一和桉嵘过来抬桶。
待吴待洗完澡，小九将备好的衣物给吴待，直到吴待躺上床，她才走。
“姑娘？”
小九回头：“？”
“姑娘为何不走门？”
小九一手攀住窗门，一脚蹬住窗沿，目不转睛，“走正门动静大，怕扰人歇息。”
因为她此行并不是干什么好事，至少在她看来。
“好，那早些回啊。”
小九“嗯”了声，在下一瞬消失不见。
墨凌一手提茶壶，悠悠走在竹林里。
阵阵风吹的茶温，可也不影响她一点一点品。
小生本还想跟在她身后，却拗不过墨凌，只好也回房休息。
竹林不远处吹来一阵风，不似方才所听的风那般。
墨凌抬眼看去，只见竹叶轻点，“嗯？小九？”
而此时，墨家外，小九紧紧地靠住墙，才敢舒口气。
小海神竟有如此长进？这都能被察觉么？她还是走罢。
墨凌追出门外，却未曾寻见小九。
翌日，小九与元一按昨天计划那般出门，而桉嵘则待在那儿陪吴婆婆。
“你昨夜去哪儿？”
小九不理他，只道，“找个走货的人问问。”
元一不语，与小九相处太久，她什么脾性元一还是知道的。定是去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做甚？去啊。”小九未等到他的回应，本还有些打盹，立马抬头横他一眼。
对，肯定是做了很坏很坏的事！小九每次都是这般，转移话题。若是不理她，她就能找机会开溜。可是元一也问不出小九到底做了什么，“行。”
她们路过昨日寻街的捕快，只见个个脸色发青，失了魂。
她们走到当地会馆旁，随意拉个人。
“兄弟，你们走货的走人不？”
那人一听，显然有些防备，“走什么人？”
“哎呀，我和我妹妹一路走来太累，实在走不动，看你们走货谁去墨家，顺道把我们捎上一起呗。”
元一指下站在身后的小九道，也注意到那人的防备之意。
小九觉狐疑，同元一一起装。才过来，又要回去？那岂不是白走了。
那人见元一手里的银子，眼睛一转，这才点头道，“成！正好我们有几个人要送货去墨家，你们两个待会儿与货坐在一起就行。”
小九不动声色，瞧眼他手里的银子块块儿。前些日子不是已欠下墨凌滔天大债吗？他几时又这么有钱？
两人在门外等许久，才坐上一趟货。
“你哪儿来的钱？”
元一狡黠一笑：“石头变的。”
小九翻白眼，不做评价。
“分明你比我更坏。”元一指向小九方才捅坏的那堆货。
小九耸耸肩，拿起一把混石头的米，无辜道，“这堆东西怎么可能送到墨家？估计所去之地根本不是墨家。”
元一赞同，心道，所以你怎么就捅坏人家布袋。
小九听得见元一心声，她横元一夕瑶：“是他们心存害根，难不成这时还要装傻？”
小九掀开一点布，看到马车外荒郊野岭的场景，一座神秘女子的小神殿又映入眼帘。
到底是什么神殿……怎的在人间无处不在。
“元一，不是要问吴桐的事么？”
元一忽作沉思，他本来是想与小九佯装一对人傻钱多的兄妹，顺道在被骗的路上问问。然后……他忘了。他胸有成竹道，“待下车问。”
小九冷他一眼，等下车问，渡河船都翻了，灵潭都干了。掀开盖货的布，抓起一把石米抛向上空，翻身而下。
石米落下，不偏不倚打到那几个人身上。拉车的马不再受使唤，刹地停下来。
元一也跳下车。
“去问。”小九拍搓方才抓石米弄脏的手，细细检查掌心纹路上的沙。
元一：“……”
当真是“下车”了。
“怎……怎么回事！”走货的头儿以为是被谁点了穴，眼珠左右转动。
元一拍拍他的肩，道，“大哥啊，你说这是去墨家的路？恐怖不是吧。你是要把我们送去哪儿？是送到有吴桐的地方，还是？”
他假装环绕四周，看杂草丛生，破路烂泥，咂舌两下。
走货人听到“吴桐”二字，环顾四周无人，当即狡辩道，“不是去墨家还能是去哪儿？”
“我看是去的望平镇吧？”元一随口扯一嘴。
那人说不出话。
“哟，吴桐没死呢？那尸体又是怎么一回事？我听说吴桐不见那会儿，有捕快在场，怎么，难不成都是假的？”元一虽还是故作吊儿郎当的模样，眼神却狠，厉声问道。
小九一时，想出多种可能。
官与民勾结，害的还是民？为骗一介庶民，还至于大费周章用假尸体遮掩么？谁也犯不着这般闲，去找个真尸体好生敷衍人。
小九可太清楚，连众神那些事都处心积虑的模样，放到人间，也是如此。不过……若是狂妄到一定程度，就不只是那般罢。
走货的人嘟囔几声，似是要说什么，眨眼间嘴里涌出一股血。
元一凑过去看，合着这是人间的“咬舌自尽”啊。
“小九你看，这是不是话本上那个自尽方式？”
小九听到，也是好奇，走到元一身旁，与他一起观摩。
“死啥啊，死了还要见到我，多不划算。”
元一瘪嘴叹口气，向那人方才剥离出的灵魂招招手，当着他面拍他肉身的后背，又把他魂魄拍回去。
本来天天就烦，还要来个当面送上门加业绩的。
小九：“拍回去不好吧，会不会坏业绩？”
“所言极是，那我把他……”
小九打住他的手，淡道，“不了，自会有人查到他头上，我们问完后抹掉记忆。若凡尘判他死，那就死，若不判，料他也不敢再做些坏事。”
反正，前几车的米是好的，他们就算不拉上小九和元一，也会去一趟望平镇。既然目的是找到吴桐，其他会产生变数的事还是不要经过神的手。
元一好生对走货头子一笑，道，“说吧，不然，你可以等死之后去冥泓跟我喝喝茶。反正人死后转世前，在冥泓的时日多的是。”
走货头子苦笑一声哭出来，跪在地上吐掉嘴里的血沫泡子。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下怕是真遇到活冥神。
难道那白衣女子是白无常吗？走货头子看到小九冷脸无神，更确信她就是白无常，吓得瑟瑟发抖。
“我只是把镇上不错的孩童送往望平镇，其他的我一无所知！”
小九扫他一眼，悠声道，“所以吴桐没死，在望平镇。既如此，在望平镇哪里。”
“在……起初在余里长那儿当贴身丫鬟，现下是他家里填房的……”
走货头子被“白无常”一句话吓得懵，竟底下有些温热起来……
小九蹙眉疑惑，难道自己比元一还吓人？
“为何要与官家勾结？”
“小的只是拿钱办事……小的不知啊，官家要做什么，岂是我能掺和进去的……”
小九一问话，这走货头子该招的都招了。
元一笑嘻嘻，满嘴欠揍之意：“小九，要不你连冥神一起当了去吧。”
小九淡他一眼，离开此地三丈远：“那你把你的钱都给我。”
待小九和元一往回走远，走货头子摸了摸自己的包。
“我的钱！我、我身上的银两呢！这两个强盗！土匪！”
晌午，“强盗土匪”小九和元一翻窗回来，先把桉嵘叫出来。
“那天下怕是要乱。”桉嵘担心道。
“若皇家与浊灵有所联系，可就没那般简单。”小九捏揉眉心。
众神疏忽，必有天罚。
元一诧异道，“不可能。”
“这只是最坏的结果罢了。既来人间，就查清。”小九淡道。
这吴待与吴桐，不过是千万只羔羊中的一点。
谈完这些，元一去楼下喊些饭菜，叫小二端上来。
元一一边给吴待盛饭，一边与吴待交代道，“吴婆婆啊，我们找到些你家小女的线索，明日便赶过去看看，若是能找着，就好生给你带回来。”
吴待常年无神的眼里忽有光，她本要接过饭碗的手变得颤抖。
若不是桉嵘伸手给吴待稳住，饭碗怕是要摔下。
“我女……还活着？”吴待上气不接下气的啜泣起来，“我女……我女还活着……”
桉嵘担心吴待承受不住这般大的喜悦，一直用灵力稳住吴待心神。
元一夹些肉给吴待，道，“吴婆婆，您就放心吧，多吃些饭菜，把自己吃的好好的。若是吴桐妹妹好不容易回到家，却见你这副憔悴模样，她定会难受的呀。”
吴待点点头，深呼吸好久才平息，这才将碗里的饭送往嘴里。
小九看元一一眼。
不愧是与接近人的死人打交道的，元一向来比其他神更会说人话。
不知怎的，她又想到墨凌。
十万年不见，现下的墨凌，会怎样与吴待交谈？她当上家主，持业十万年，怕是比她这个闲散神人还要厉害。
她那么护着小海神，为何会丢下十万年？
小九淡淡呼出一口气，她想快些忆起。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偷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