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在游戏之巅》莉弥

2、第2章

　　“果然是砂莓呀，”储物间的门敞开，一位鬓角斑白的妇人半俯身子，眉眼弯弯的，“我打扰到你吃饭了吧。”

　　“没有。”少女很放松地又坐回位置上，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看到是小N阿姨我才高兴呢，还以为经理又来找我麻烦了。”

　　“年轻人，多点追求者是应该的。”妇人调侃道，似是见少女脸红着不好意思地喊自己，她转移话题，“对了，刚才客人们分糖果，也给了我一些，我年纪大了，也吃不了甜的，你拿着吧。”

　　那些糖果晶莹剔透的，透明包装纸裹得严严实实，却还隐隐能嗅到蔓越莓的香味，或是其他没见过的莓果呢？

　　“谢谢！”砂莓从速接过。

　　望着她一瞬间亮起来的眸眼，阿姨也高兴地说：“喜欢就行，好好，我先去扫地了，你饭再不吃可就凉了，快趁热吃吧。”

　　砂莓强行吞下咽喉处的饱嗝，点点头。

　　门轻轻阖上。

　　她慢慢地收拾垃圾，将杯壁的薄荷叶倒进奶油餐盘里。

　　小N阿姨是莫尼尔顿酒店的保洁，之前仅是干除杂尘、清新空气的工作，但自从那群预赛选手入住，她就开始不停歇地擦拭血迹，清理白沫与呕吐物，全面消毒。

　　她还时常和砂莓聊天，说现在的年轻人太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受伤了家里父母会心疼的。

　　阿姨今年四十五岁，老公先她一步离开了，家中只有几个儿子，她心里又渴望能有第二个女性听她说话，陪她身边，所以一直把砂莓当成自己女儿疼，有时候又更像是当成朋友。

　　砂莓更是非常乐意同小N阿姨谈心，聊天八卦什么的可太有意思啦。

　　饱餐一顿后，砂莓去洗手间，漱了漱口。

　　顺便看了看自己的妆是否花了，还好，没有热得脱妆。

　　她补了补唇釉，踮脚对着镜子里的可爱少女做了一个“摸摸头”的手势。

　　“也不是太糟糕……”

　　尽管并不满意老板发给她的工作服，毕竟觉得格外羞耻，但是，毋庸置疑的——她穿成这样真的很惹人爱。

　　柔顺的黑发乖巧地垂落肩颈，双瞳硕大，眼尾上挑，而且皓齿唇红，依稀能窥见其间微利的小虎牙，萌萌的。

　　活像一只毛茸茸的温驯猫咪，微昂起头，等待抚摸。

　　好吧，起码在她眼中，这套丢人的装扮，倒是显得她尤为漂亮。

　　砂莓走在漫长的廊道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她嚼着水果糖，一会才进电梯。不像过道，电梯内的血渍竟然擦不干净，颜色红得暗沉。

　　砂莓盯着地面上的斑斑血迹，胸口感觉闷闷的很不舒服，这怎么也没个医疗队的，选手都这样了也没人管，是放任他们自生自灭么，未免也太不负责了。

　　不过……幸好她不参赛。

　　砂莓去年刚成年，莫尼尔顿的赛事当时激烈得很，她是有资格参赛的，而且比赛奖品丰厚，前几名甚至可以破格进入当时最优秀的护卫队中，几乎每个贫困人家的孩子都争着抢着要报名，她更不可能不心动。

　　她不止一次向家里人透露过自己要报名参选的事情，父母却老是无视她。

　　在她终于忍不住要向父母正式宣布自己要报名的事的那日上午，村庄里迎来了一个噩耗——死亡名单下来了。

　　在铺天盖地的啼哭喊骂中，砂莓的大脑一片空白，看着手里攥着的未提交出去的申请书，她恐惧的整个人躲在被褥里打寒颤，谁知道训练性质的比赛会这样呢？

　　如果要她死的话，那她不去了。

　　她不要参赛了，她还是呆在家里和父母一起最好了。

　　“砂莓，快去拿名单，你身体灵活些，帮威尔太太抢一份过来，你知道的，她儿子女儿都报名了。”妈妈将她从被子里揪出来。

　　砂莓反应过来，赶紧出去挤进人群里，半天才抢到一份死亡名单，手已经颤抖得要命，她向上天祈祷，这名单上可不要出现邻居家的哥哥姐姐的名字。

　　周围混乱不堪，尖叫怒吼交织一团。

　　“哦，她不敢看，先生你替她看吧。”

　　“上面没有我的女儿！”

　　“天呐天呐……”有人昏倒过去了。

　　少女忐忑地认着，嘴唇有点发白：“死了一个。”

　　她妈妈又惊又怕的，“什么死了一个？！死了哪一个你快说啊！”

　　威尔太太还吊着一口气，但感觉马上就要晕过去。

　　砂莓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受不了的哭泣着，简直不愿相信。

　　“小Z姐姐死了。”

　　母亲吓得倒吸一大口凉气，那天很冷的，大家每呼吸一下，都能看清飘起的白雾，“好歹还活着一个，威尔太太……”母亲扭头又赶紧去扶旁边倒过去的妇人。

　　这名单多久便没有再更新了她也不记得了，砂莓只觉得这样的竞争太残酷了，她最讨厌人间的悲哀了。

　　“叮”电梯发出清脆的声响。

　　少女将吊带袜上的白色蝴蝶结重新绑好，喃喃着去找1027号房间。

　　“绷带，麻醉剂，这点东西就能治好吗？他不是掉了块肉吗？”

　　“咚咚”她疑惑着敲响房门。

　　大概几秒，“嘎吱”一下，门拉开了，房间内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好像有人在洗澡吧……

　　男生略显烦躁的声音向她扑来，好听的，但带着浓烈的微醺酒气：“又他妈找谁啊？”

　　那人穿得超级随意，下身仅一条运动裤，拉得稍微有些低，遮挡部分白皙的大腿，却歪斜着露了大抵是内裤的边缘，挺性感的。

　　当然，如果床边没有乱七八糟的衣服和几团揉皱的可疑纸巾的话，砂莓可能会对人家产生不少好感，也可以说是喜欢。

　　可偏偏没有如果，砂莓强行控制住自己想入非非的脑袋。

　　男生的视线愈来愈清晰，这才意识到门口的是个女孩子，对方甚至只到他的下巴，但模样却漂亮得不像话。

　　惹得人好想把她掐着腰给举起来，又恶劣地将人给狠狠抱在怀里，然后挤压，一下下的，让她发出叫声。

　　“我是来……”砂莓温温柔柔地笑了笑，话音未落。

　　“啪”房门突然重重关上。

　　呃……

　　她尴尬地咬了咬腮帮肉，显然，这次碰壁是能预料到的。

　　砂莓想抬手再敲敲门，选手已经先她一步开了门，他的声音是特意夹了的，竟然更悦耳了，“那个……你要找谁？”

　　“我是来找你们借医疗箱的。”砂莓注意到对方脸有点红，估摸着是没想到外面是女生，已经在身上乖乖的套了件休闲T恤，神情也努力装作正经。

　　“你受伤了？”男生略微歪头，往前凑了凑，怀疑地讲道。

　　应许是刚沐浴过，头发特别蓬松，发丝是有些微的鬈曲，大概是天生的吧，白金色的。

　　对方稍稍低头凑近时，砂莓还能嗅到一股好闻的洗发水的味道，像少年夏日与薄荷，她紧张又猛吸了几口，很喜欢这种感觉。

　　“没有。”砂莓回过神，解释说，“是DoDo让我来问你们借的，他腿受伤了，很疼很疼……”她最后还演了一下DoDo装死的表情，“略……”

　　她听见对方发出很轻很轻的笑声。

　　“……”还以为是表演过猛了，砂莓脸红着眨了眨眼，他是在笑话我吗？

　　“怎么了吗？”

　　“没事。”男生去拿医疗箱，唇角翘起。

　　砂莓也不太好意思一直盯着人家看，于是垂眸开始整理衣服，不停地调整丝带的长短。

　　直至对方递过急救箱，砂莓才意识到他的手生得颀长好看，指节分明的。

　　好想咬一口，咬出一个大大的牙印。

　　砂莓有个奇怪的xp，她喜欢看美好的事物支离破碎。

　　在她极小的年纪，她就十分喜欢追着欺负邻居家刚满月的小奶狗，看它们摔着倒在地上嘤嘤嘤。

　　她觉得非常可爱，可爱到更想欺负了。

　　长大后，砂莓就升级进化了。

　　她喜欢瞧如同瓷器一般易碎的女孩，或是比赛运动时不慎流血受伤的青年男子。

　　讲真的，她在看到DoDo缠着渗血绷带的小腿时，还有种想贴上去戳一戳听人家难忍的哭意的冲动。

　　但她可是矜持的女孩子，对外的人设可是体贴知性的大姐姐呢，才怪。

　　砂莓舔了舔微利的牙齿，逼自己移开视线，“谢谢你。”

　　倏然，旁边的卫生间似乎要打开了，砂莓呼吸一滞，期待极了。

　　在洗澡，会不会穿得比较少啊？挺好的挺好的，看看，看看……

　　刚好弥补她的损失。

　　男生身形一僵，几乎是谁也没反应过来的，他即刻抓住把手，紧紧捏在手心里。

　　门后的青年人见扭不开，猜是他的恶作剧，直接破口大骂：“我r你m的！卫白浔！你等着！你等我出来不……”

　　“不用谢。”卫白浔咳嗽了声。

　　砂莓有点失望，谢你什么呀？美男出浴图都看不到了。

　　不过，她走时瞅了一眼卫白浔。

　　对方仍是死死握着门把手，面上带笑，好像是真想恶作剧室友了。

　　“嗯……”

　　男生的瞳仁甚至比她家乡的湖泊还蓝，砂莓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