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肋骨上次被打断是什么时候来着？柳顾雪不太记得了，可能是在和无面魔交战的时候以身为饵，引诱它进诛魔阵法那次吧。
只是这次损毁的不单是肋骨，过分燃烧灵力和根基让柳顾雪已经感受不到天地的灵力流动。
他像个垂死的凡人一般，只能瘫倒在地上，等自己最后一滴血也流尽，然后慢慢化作一捧泥土。
这个结局对于柳顾雪来说不算坏，他把身上可以带出去的天材地宝都交到了小师弟手中，小师弟也及时脱离了玄渊秘境，给这次宗门探秘留下了足够的火种。
只是他仍有不甘，他还没来得及找到火耀花的种子，今年山脚的民众又得随着苍凌的风雪度过冬天。
他怨。
失去了目标的饕餮没有多为柳顾雪停留片刻，一滩打坏的肉泥，实在是入不了它的食谱。
这片山林又一次归于平静，微风扶过，送给柳顾雪最后一丝温柔。
算了，下辈子再踏上这条仙途。
柳顾雪合上眼，又被一只爪子撑开眼皮。
柳顾雪：？？？
一只迷你粉色长耳兔子凑到柳顾雪的脸上，实际上因为不够长的身量，它的脚还踩在柳顾雪脖子上，生怕柳顾雪能走得舒坦。
“终于找到人类了啾，还有气吗？还有气来做魔法少女啾？”
粉色兔子趾高气昂的，也不知道是谁家兽宠，还给它系上红色绸缎，看上去神气十足。
柳顾雪对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哭笑不得，但是他近乎油尽灯枯的身体已经容不得他做出回应的小动作，只能无奈的瘫在那。
“不要装死啊啾，你想拯救世界的吧啾！”
兔子根本不接受柳顾雪的装死，如果它手够长，柳顾雪甚至怀疑它已经抓起自己的衣领大力摇晃了。
“成为魔法少女很多好处的啾，我可以先给你预支一个愿望，让你活下来啾，还有什么净化之力，一年十二套全新工作服，弹性工作时间......额，反正就是很合适你们这样的正义人士啾。”
柳顾雪不太能听明白对方的话，他只是在意对方所谓的活下来。
是自己的心魔吗？原来是只粉色兔子，用尽最后的力气，柳顾雪挤出一个笑容来。
“不，我不做魔。”
“ok，这边收到您的需求啾，不愿意不做魔——法少女对吗？契约成立，变身吧，雪之少女啾！”
随着那只兔子的话音一落，五彩的阵法便在两人之间升起，一股神秘的力量托举着柳顾雪的身体，给予他治愈的能力的同时又不断重塑着柳顾雪的经脉。
等五彩光芒消散，柳顾雪感觉自己的体魄已经恢复完全，不似方才的风中残烛。
一根莹白的长条物落在柳顾雪手中，与之相对应的是那些仿若云朵般蓬松布料纺织成的——裙装？？？
柳顾雪只觉得身下冷风吹，实在是有些凉人。
罪魁祸首却很满意自己的工作结果，双手叉腰，笑眯眯地说：“简直完美啾，不愧是我呕心沥血设计的......啊啊啊契约者不要伤害我们魔法生物啾!”
被一把拎起的比啾在半空中用力挣扎，可惜正如它原先拎不起柳顾雪的衣领，现在它短短的手也够不到柳顾雪的蕾丝边蓬蓬袖。
柳顾雪有些恼怒，倒不是因为身上的裙装，他修行多年，什么样的怪癖都见过，只是小小捣乱的话他自己的包容度也高。只是在他眼中，这个不知道是自己心魔还是什么新的魔物的东西，强制把自己从死亡手中抢回来，若是要用这个威胁他行恶为霸，他是断然接受不了的。
“你是什么魔物，速速交待清楚，否则我就算死也会把你一并剿灭。”
“冤枉啾，我是正经魔法生物啾，和黑暗魔法生物不共戴天啾。”
又是一长串柳顾雪一知半解的词汇，还不等柳顾雪再度追问，比啾已经开始如同竹筒倒豆一般解释自己的来历。
“我是□□世界的引导型魔法生物啾，是为了寻找魔法少女累积心之力来的，刚刚我用最后的心之力救了你你不要打我了啾。
我们□□生物最喜欢和平正义了啾，要你契约魔法少女也是为了让你更好保护世界的啾，你不想要力量吗?”
“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力量。”
柳顾雪丝毫不被比啾的话引诱，手中的力道逐渐加重。
“解除——”
比啾无可奈何，在它喊出那声解除后，五彩光芒再现，只是一瞬间，柳顾雪再度换回了自己的那身破烂法衣，力量也直线削减。比啾轻而易举从柳顾雪手中挣脱，下一秒就开始在地上刨起坑来。
“完蛋了啾，心之力用完了，变身次数也用完了啾，要死在这个世界了啾。”
柳顾雪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还柔弱无力的比啾在一瞬间就挖好一个大小正合适的土坑来，安详的躺进去后还不忘扒拉两捧泥土给自己盖上。
见柳顾雪还愣在原地，比啾还不忘伸出它短小的爪子拍拍身边的土，邀请道：“愣着干嘛，你也给自己挖块好坟啊啾。”
柳顾雪：？？？
比啾愤愤地抱怨：“你又不肯做魔法少女，这地方那么危险我们两个没有魔法都会死啊啾，不先给自己挖坑还得曝尸荒野，很可怜啊啾。”
见比啾这幅可怜模样，柳顾雪倒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想唤出自己的本命灵剑告诉比啾自己也算学有所成，只要避开饕餮也还算有一战之力。
丹田空空荡荡，一丝灵力也无。
方才那种力量充盈的感觉仿佛幻觉，他确确实实是灵根尽毁，绝了仙途。
比啾这边还在碎碎念，“明明就是要你去拯救一下会陷入危险的大家啾，怎么这么反感啾，明明看灵魂之火是天生的魔法少女啾。”
“就算力量不一样又不要你做坏事啾，干嘛非得把我们都逼到这种地步啾。”
柳顾雪再次打量起比啾，粉色的绒毛，一双澄澈的眼睛，其实也不像那些魔物。
方才它说的话，确实是打动了柳顾雪，如果对方不要求他行恶而是为善，他当然愿意接受传承。
不管对方身后的大能代表什么诡道，只要与苍生一道不相违背，他也不算违背师门，更不算是违背自己的本心。
这边柳顾雪刚做完自己的心理建设，那边比啾就已经感受到了他心态的变化，又呲溜一下从坑里爬出来双手叉腰。
“啾啾，愿意接受的话就太好了，快找个地方苟到晚上十二点就有新的变身次数了啾。”
“十二点？”
“啾，就是子时。”
调整好心态后，柳顾雪行动就有目的多了。他一把抄起比啾就往北边走，一路上甚至没有丝毫多余的动静，失去灵力对他看起来毫无影响。
“我们要去哪里啾？”
“我原先和师弟他们驻扎的营地在北边，我去给他们收尸。”
说起这话的柳顾雪语调波澜不惊，冷漠的样子让比啾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们死了你不难过吗啾？”
“修真一途本就如此，幸好我有机会逃过这一劫，还能收敛两分尸骨。”
比啾扬起脑袋去看柳顾雪的表情，却被他的眼泪糊在绒毛上面，把它蓬松的毛黏成一缕一缕的。
是嘴硬的契约者呢。
凭借对各类妖兽灵植的了解，柳顾雪一路上没再引起任何妖兽的注意。
但是凡人终究不比修真者，虽说原先逃窜时是边打边撤，没有拉开过远的距离，但是光凭一双腿走过去也还是花费了将近一个下午的时间。
到了营地，惨烈的打斗痕迹还在，柳顾雪却已经找不到那些属于他师弟师妹们的躯壳。
他沉默不语，只是一点点捡起那些碎布片，把它们拢在一块，又拾起一段相对完整的木板，把它放平好写字。
每写一个名字，他便道次谢。
柳顾雪感谢清苑师妹五感皆灵，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灵力紊乱，给了他们准备时间。也感谢封茗师弟，阵道一路修得炉火纯青，能在一刻支起防御的阵法，让他能把一切交待清楚，他更感谢小灵芝他们，不管他的决定如何都愿意支持他。
“你为什么不谢谢自己啾？你没有做什么吗？”
比啾扒在柳顾雪的肩头，有些不解。
“他们死了，我罪过我功。”
“这样啾，那你要复活他们吗？”
“我会有这样的能力吗？”
“当然，我们心之力是无所不能的啾。”
柳顾雪又一次深深看了一眼比啾，那种不算友善的眼神让比啾后背发凉。
怎么就不爽了？比啾自觉也没说错什么话，心里直骂这契约兽的日子没法过了。
最后柳顾雪没再提起这个话题，比啾也不愿意提，省得触契约者霉头。
等衣冠冢立好，柳顾雪也没有在驻地过多停留，把剩下的灵石捡起来，就带着比啾又前往了他原先探查好的备用驻点。
那个驻点在山腰一个浅洞，远比现在这个隐蔽，只是过于贫瘠的灵气不合适原先休整，现在倒是一个合适的去处。
幸好那年为了帮助村民过冬，柳顾雪和封茗研究过不少只需要灵石就可以启用的简易小阵，现如今也给他在这个冰冷的洞窟提供两分暖意。
比啾对于这些东西看起来尤其好奇，本来话就多的它一直围着柳顾雪叽叽喳喳的提问，有些天马行空的问题柳顾雪也说不上来。
像如何分辨灵石和普通矿石这样的常识比啾就完全不明白，反倒是对于灵力的运用方向有独到的见解。谈话间，柳顾雪倒是真的信了几分比啾真的是来自其他世界的生物。
“你说的魔法世界到处都是你这样的，嗯，魔法生物？”
“是的啾，是完全推崇和谐善良的世界啾。”
比啾连连点头，希望能多挽回一点自己的形象。
“那黑暗魔法生物又为什么会存在？”
“当然是因为光和暗是并行的啾。”
月光下，毛茸茸的魔法生物就这么告诉柳顾雪。
“只要有魔法生物出现，黑暗魔法生物就会诞生啾，如果它比我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已经找到契约者开始作恶了啾。再不赶紧就只能看它先一步毁灭世界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