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食言了》酒酒八十亿

64、留宿

　　枇杷在傍晚的时候终于摘完了，李潇潇提议让他们吃完晚饭再回去。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李潇潇爸爸回来看到堆成小山的枇杷筐，惊讶地瞪大眼睛：“今天怎么摘了这么多？”

　　李奶奶骄傲地指着几个孩子：“都是这些娃娃的功劳！”

　　王叔打量着蒋肆和甄晴朗：“咦，这不就是早上那俩……唔！”他被李奶奶踩了一脚，赶紧改口，“那俩能干的小伙子嘛！”

　　蒋肆和甄晴朗羞愧得恨不得钻地缝，许望却拍拍他们的肩：“他们确实干得很卖力。”

　　称重结算时，李奶奶执意要给四个城里孩子分钱。许望连忙摆手：“我们是来体验生活的，不能要。”

　　“既然不要钱，就留下来吃晚饭吧。”李潇潇笑道：“我奶奶做饭可好吃了！”

　　几人还想着该怎么拒绝，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了。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李潇潇家里里飘起袅袅炊烟。李奶奶在院子里支起一张大圆桌，桌上摆着几道家常菜：清炒莴苣、腊肉炖笋、番茄炒蛋。

　　“我奶奶做的枇杷炖鸡和枇杷叶包饭，可香了！”李潇潇一边摆碗筷一边说。

　　林佳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闻到香味立刻凑到桌前：“哇！这也太丰盛了吧！”

　　甄晴朗盯着那锅金黄色的炖鸡，咽了咽口水：“枇杷还能做菜？”

　　“当然啦，”李奶奶笑呵呵地从厨房里走出来，“我们这儿的老方子，枇杷炖鸡润肺又养胃。”

　　“都饿了吧？快坐下吃饭。”李奶奶给每个人盛了满满一碗米饭。

　　蒋肆坐在许望对面，低头扒饭，时不时偷瞄一眼许望。许望察觉到他的视线，夹了一块鸡肉放到他碗里：“多吃点，补补脑子。”

　　“你！”蒋肆刚要说话，就被李奶奶打断了。

　　“对对，小许说得对，你们城里孩子读书辛苦，要多吃点。”李奶奶又给蒋肆添了一勺汤。

　　蒋肆只好闷头喝汤，结果被烫得直吐舌头。许望忍不住笑出声，递给他一杯凉水：“慢点，没人跟你抢。”

　　许望注意到蒋肆一直盯着那盘腊肉炖笋，却不好意思夹。他不动声色地转了下转盘，把那道菜停在了蒋肆面前。

　　“尝尝这个，”许望随意地说，“李奶奶自己腌的腊肉。”

　　蒋肆愣了一下，筷子悬在半空。甄晴朗趁机夹走最大的一块肉：“谢谢许望！”

　　“喂！那是给——”许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耳朵尖微微发红。

　　李潇潇忍笑忍得肩膀直抖，又给蒋肆夹了块肉：“别理他们，多吃点。”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狗叫。一只大黄狗摇着尾巴跑进来，后面跟着个扛着锄头的中年男人。

　　“王叔来啦！”李潇潇起身招呼，“正好一起吃饭！”

　　王叔坐下后，拉着甄晴朗唠嗑。

　　“小伙子，能喝酒不？”

　　甄晴朗：“叔，我们还是学生。”

　　“哦，也是。果酒能喝不？”

　　“这个……应该可以。”

　　甄晴朗一说自己能喝果酒，被王叔灌了好几瓶。

　　“还以为你们城里娃不会干这些，没想到干得还挺利索！”

　　“是啊，那可要好好谢谢！”李父从兜里掏出几个布囊，“来，一人一个！”

　　林佳眼睛一亮：“这是什么？”她接过布囊捏了捏，“咦，怎么硬硬的？”

　　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几颗用红纸包着的枇杷种子。

　　“这是咱们村最好的枇杷树种，”李父骄傲地说，“带回家种下，过几年就能吃上自家的枇杷了！”

　　蒋肆盯着手心里的种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许望：“你会种吗？”

　　许望正用勺子舀汤，闻言抬头：“怎么，想让我教你？”

　　“谁要你教！”蒋肆嘴硬道，小心翼翼地把种子包好放进口袋。

　　饭后，李奶奶端出一大盘新鲜枇杷。林佳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哀嚎：“吃不下了吃不下了……”

　　晚饭后，天已经完全黑了。李潇潇家的小院里的灯笼亮了起来，暖黄的光晕映在每个人脸上。

　　“这么晚了，要不你们就在这儿住一晚吧？”李奶奶提议道。

　　许望说：“这不太好吧？而且我们晚上不回家家长会担心的。”

　　李潇潇看了看已经全黑的天空，说：“可是现在已经没有车了。更何况，”李潇潇指了指旁边和王叔还抱着喝得酩酊大醉的甄晴朗，“这家伙醉成这样，你们怎么带回去？”

　　许望和林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落在蒋肆身上。

　　蒋肆耸耸肩：“我随便，我死外边了家里也没人在意。”

　　林佳：“那我和我妈说一声。”

　　许望拿出手机，翻到许兰慧的电话：“我也是。”

　　两人把事情说清楚后，双方家长才同意，并千叮咛万嘱咐要保护好自己。

　　林佳：“可是我们没带换洗衣服。”

　　“没关系，我这儿有干净的睡衣，都是洗过的。”李奶奶说着就要去准备。

　　许望想了想，说：“那就打扰了，谢谢奶奶。”

　　李奶奶给他们安排了房间，三个男生住客房，林佳和李潇潇一间。蒋肆和甄晴朗跟着许望进了屋，房间里没什么家具，只有一张大床和一个衣柜，铺着干净的蓝布床单。

　　“这……怎么睡？”蒋肆看着这一张床，有些为难。

　　难不成要他们三个一起睡？这怎么行！他蒋肆还从来没有和朋友……同学一起睡过。

　　许望倒是很自然地坐上去：“就这样睡啊，三个男生睡一起怎么了？”

　　蒋肆站在门口，犹豫不决。许望瞥了他一眼：“怎么，蒋少爷嫌弃？”

　　“谁嫌弃了！”蒋肆大步走进来，一屁股坐床上，床被坐得嘎嘎作响。

　　甄晴朗喝得醉醺醺的，忍不住笑出声：“肆哥，你轻点，别把床坐塌了。”

　　三人轮流洗漱后，躺在床上。房间里只点了一盏小台灯，光线昏暗。蒋肆躺在最边上，尽量离许望远一点。

　　夜渐渐深了，窗外传来蟋蟀的叫声。甄晴朗已经打起了呼噜，蒋肆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你再动来动去，床都要被你磨出洞了。”许望突然开口，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蒋肆僵了一下，小声说：“我睡不着。”

　　许望转过身，面对着他：“认床？”

　　“有点……”蒋肆顿了顿，“还有，今天的事，谢谢你。”

　　许望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指的是在枇杷园里帮他解围的事。他轻笑一声：“蒋少爷今天穿的那身真好看，有没有兴趣做模特啊？”

　　“你再提信不信我揍你？”蒋肆恼羞成怒，抓起枕头就要砸他。

　　许望赶紧挡住：“好好好，我错了。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蒋肆哼了一声，把枕头放回去。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只有甄晴朗的呼噜声在房间里回荡。

　　过了一会儿，许望突然说：“其实，你穿女装的样子挺搞笑的。”

　　“许望！”蒋肆气得直接坐了起来。

　　“开玩笑的，”许望也坐起身，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蒋肆，“不过，你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蒋肆别过脸：“谁跟踪你们了，我们就是……就是来玩儿的。”

　　“是吗？”许望凑近一点，“那为什么不敢正大光明地来？”

　　蒋肆被问得哑口无言，耳根又开始发烫。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你们还没睡啊？”李潇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许望赶紧躺回去：“马上睡了。”

　　“哦，那晚安。”脚步声渐渐远去。

　　蒋肆松了一口气，也躺了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许望第一个醒，发现蒋肆不知什么时候滚到了自己旁边，睡得正香。许望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忍不住伸手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蒋肆皱了皱眉，但没有醒。

　　“起床啦！”林佳的大嗓门突然在门外响起，把所有人都惊醒了。

　　蒋肆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几乎贴在许望身上，顿时像触电一样弹开：“你干嘛离我这么近！”

　　许望无辜地摊手：“明明是你自己滚过来的。”

　　早饭是简单的清粥小菜，配上昨晚剩下的枇杷炖鸡。吃完饭后，李奶奶给他们每人装了一袋新鲜的枇杷。

　　“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都是自家种的，没打农药。”李奶奶笑道。

　　回程的车上，蒋肆一直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甄晴朗则和林佳讨论着下次还要再来玩。许望看着蒋肆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次摘枇杷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每个人身上，温暖而明亮。车子驶过一片片田野，带着枇杷的甜香。

　　——

　　阳光穿透教室的窗户斜斜地洒在课桌上，许望手中的圆珠笔在草稿纸上写出流畅的公式，蒋肆眉头紧锁地盯着那道数学题，手指敲打着桌面。

　　“这里，你把余弦定理用错了。”许望用笔尖轻轻点了点蒋肆的草稿，“再仔细看看题目条件。”

　　蒋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破题谁出的？现实中谁会用到这种鬼东西？”

　　许望嘴角微微上扬：“考试的时候会用到。”

　　“……”蒋肆刚要反驳，教室门突然被推开，赵明拎着一袋金黄色的枇杷兴冲冲地闯了进来。

　　“许望，给你枇杷。”赵明把枇杷放在许望桌上。许望看着那袋枇杷，正想问，赵明就突然脸色不对，急忙补充：“不是我送的！”

　　许望笑了笑。他还什么都没问呢。

　　赵明摸了摸鼻头。蒋肆那家伙的眼神冷得吓人，仿佛在说“你敢送就让你永远消失”。他可不敢惹他，可不得赶紧撇清关系嘛。

　　“是李潇潇送的吗？”许望问。

　　“不是。”

　　也是，如果是李潇潇送的，何必麻烦别人送来。

　　赵明咽了口唾沫，停在距离两人三米远的地方：“有位老婆婆让我把这个给你，说是你妈妈。”

　　许望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桌沿。

　　“你说什么？”许望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别说许望，蒋肆听到这句话都呆了一瞬。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形挡在许望前面：“赵明，把话说清楚。”

　　赵明被两人的反应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解释：“许望知道！就之前经常来找你的那个老婆婆。”

　　许望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一把抓过那袋枇杷，大步走向垃圾桶，毫不犹豫地将整袋水果扔了进去。

　　“许望！”蒋肆惊讶地看着他的举动。

　　“告诉她，不要再来了。”许望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不认识她。”

　　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赵明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求助地看向蒋肆。

　　蒋肆皱了皱眉，挥手示意赵明先离开。

　　蒋肆把许望拉到走廊，问：“怎么回事儿？你妈妈不是已经……”

　　许望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没什么，认错人了。”

　　蒋肆不信。他见过许望生气、嘲讽、得意的样子，但从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仿佛被触碰了某个不能碰的伤口，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那个老婆婆……”蒋肆试探性地开口，“是清水村那边的人吗？”

　　许望摇头：“不是。”

　　蒋肆没有再追问，但他知道，许望一定还有什么事，让他难过让他失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