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待山月明》江春行客

31、第 31 章

　　清早新月和江川回到衙门，肖闻音已经起来了，她站在门口有些不悦地打量着二人，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江川先站在了新月面前说道：“我们昨晚去找了红霞，她说这两天会帮我们探听珍珠和夷人的消息。”
　　这样的理由自然让肖闻音不能发作，但她还是有些不满地说道：“你们就这么信任那个女人？她交往的这些人形形色色的都有，对付过的人黑白两道都来，你们俩凭什么让她乖乖听话？”
　　新月想起了那天红霞挡在了小女孩面前的画面，略有些出神说着：“她是一个有情义的人，生活有时候没得选择，大家都是一样的。”
　　“胡扯，”肖闻音冷笑道，“她要是乐意，去干什么不能养活自己，偏偏做这种生意。”
　　新月瞥了肖闻音一眼，感到有些累，没有再多加解释，只是说着自己要回房间睡一觉。肖闻音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江川感觉气氛不对，便出声打断了她。肖闻音只好闭了嘴，让新月进房去休息。
　　新月躺下刚眯了半晌，还没来得及做梦，就听见外面有人吵了起来，她收拾收拾推开门，就看见肖闻音推开众人往屋外冲去，众人也不敢拦阻。只见她驾着马就离开了，新月皱着眉问江川：“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醉红楼来报信的绮罗怯生生解释起来：“红霞姐今天一早找到了海哥，让他赶紧把紧俏的货送来补上，但是海哥说他手上其他货早就被金老大黑吃黑吃掉了，一时无法周转，还望大人手下留情。”
　　阿仁仔也在和莫大人也在一旁，阿仁仔也在旁说道：“这个金老大是我们这出了名的匪徒，前阵子我们刚把他们清缴，没想到他们贼心不死还敢打起贡品的主意！”
　　“所以，”新月揉了揉太阳穴问道，“肖姑娘是自己去找那个匪徒的麻烦了吗？”
　　阿仁仔又高声说道：“姑娘不必惊慌，我方才已经让手下调配人马，他们马上就会追上肖姑娘将匪徒剿灭。”
　　场面已经乱作一团，新月已经懒得想这些人的虚张声势和真真假假，只注意到江川似乎刚刚追着肖闻音离开了。新月扫过周围，瞥见了报信的绮罗，想来江川会处理好事情，自己也补不了觉了，便主动提出送绮罗回醉红楼。阿仁仔还问她是否要装扮一番，免得名声不好，她懒得动手，反问哪有人大白天喝花酒的。
　　到了醉红楼，所有人都是睡眼惺忪，新月熟门熟路去敲开了红霞的门，红霞见到她也有些诧异，忍不住说：“你总来这里可不太好。”
　　新月自顾自坐在她椅子上，说：“我师姐都是这里出来的，我来有什么不好？”
　　红霞也笑了笑，难得有人便坐下和她聊了起来：“昨天除了你的小情人，还有一个弟弟不会也是女孩吧？你们俩脾气都这么硬，还一起走？”
　　新月想起清早被肖闻音的指责，心里也有些火气，不免抱怨：“我原本觉得她挺好，现在才发现和她处不来。”
　　“你们是什么关系啊？”红霞有些调笑似地问道，“你和你的小情人是一对，她又是怎么回事？”
　　看着红霞的双眼，新月似乎没有在其中见到笑意，她直觉认为这还是一种习惯性的试探，便问道：“那你呢？和阿仁，阿海还有那个金老大又是什么关系，这次的事件里，你是什么身份？”
　　这个问题有些尖锐，红霞收敛了神色正坐起来，她知道新月的质问只是个人的意思，思忖片刻忍不住叹气：“我承认，阿海和我交情不浅，这次的黑珍珠是我让他留下的，我也不想一辈子过这种浮萍一样的生活。况且我们也是正当手段，要说起来也是官家没有规定，也没有仔细检验，他们是钱货两清的。你们要是觉得不够，我也告诉你们了，金老大那里还有一些上好的黑珍珠，但是要怎么拿到就是你们的问题了。”
　　新月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于是也软下态度撇撇嘴说道：“其实比起他们冠冕堂皇，我还是更喜欢你这种人。”
　　喝完了一杯茶，新月要见一面她们口里的海哥，看着时候还早，红霞也想出门走走，就一起送她去。二人推开了门，阳光便洒在了她们身上，秋天的阳光最好，它就像一个慈爱的老人，温和地抚摸着每个人的脸颊。红霞已经很久没有晒到这样的阳光，她刚才没有说假话，在醉红楼里的日日夜夜就像一场梦，从来浑浑噩噩没有真实的触感。
　　看了看身边的新月，其实红霞并不想为难这个小孩，她太明白行走江湖的苦衷，但她却更应该为自己着想。只是和新月一起走在阳光下的这个瞬间，红霞才终于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想到这里红霞又自嘲般笑了笑，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想堕入风尘。却没想到，原来这样狼狈想要活着的模样，又和最初希望的大不相同。
　　在醉红楼后门的小巷屋里，新月见到了海夜叉，在屋里他的头发不那么显眼，要仔细才能辨认出红色。海夜叉见她只身一人便问红霞：“她是什么人？”
　　红霞看了一眼新月，没有回答，新月打量了一番海夜叉，他脸上身上有不少淤痕，确实像是与人争斗过的样子。新月心里暗暗计较后说道：“你应该也知道最近的事情了，我是来查你的特使大人的朋友。也稍会些医术，需不需要我帮你看看身上的伤口？”
　　海夜叉嗤笑一声强作气势回应：“免啦，这点伤还死不了人。”
　　看他外貌观他言语，新月大约猜出来他不是吃场面话的人，于是换了个语气说起了软和话：“我知道你们讨生活不容易，其实黑珍珠是稀罕东西，价格多少本来就没有标准。这次只是第一次朝贡，你也不知道规矩，下次你们记着拣好的再来，想来大人也不会怪罪。”
　　听见新月灵活的说法，红霞不禁高看了新月几眼，也对她之前的几句空话心痒起来，就过去拽着海夜叉说：“是啊，你做事总是这么莽撞，还不起来，快让林姑娘给你看看伤。”
　　两个女人三言两语，就把海夜叉架了起来，他一时也想不到怎么反驳，只好埋怨地瞪了红霞一眼。
　　新月看了看海夜叉的伤，发现确实不轻，不像作假，便给他扎了几针，在一边安抚着红霞。见二人相信自己后，便打算回去再看看另一边的情况。
　　然而回到府衙时，新月见到的现场却是一片狼藉，一众人垂头丧气，各个都挂了一身彩，喘着粗气的马和下垂的旗帜昭告着他们吃了一场败仗。江川脸色也不太好看，新月四下张望了一番，没有见到肖闻音，便开口问：“闻音呢？”
　　江川被这样一问，更觉羞愧，只好挠挠头说：“我们中了埋伏，对方也有一些误会，呃，不过闻音应该没什么关系。”
　　“什么叫没什么关系？”新月有些不悦，“她是被绑走了吗？你没有去救她？”
　　被误解的江川立刻手足无措起来，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一旁的军士看他嘴笨，倒是七嘴八舌地替他说起话来：“江少侠只是掉坑里了。”“坑里有网江少侠起不来。”……
　　他们三言两句把江川的糗样都说了，江川憋红着脸无奈和他们一拼凑着经过：“我们追上闻音的时候，已经到了金坑寨附近。”
　　“江少侠原本要肖女侠退下，肖女侠不愿意啊，他们就吵了起来。”
　　“吵着吵着，就看见金侯兴带着人下来了。”
　　“他说着什么，男人不能欺负女人，然后就一箭射过来。”
　　“马惊了就跑，一跑就散了，散了金老大他就把肖女侠夹起来走了，江少侠拽不住马……”
　　“就掉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