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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陈国华的登场 ...
雨停了,但乌云依旧低垂,压得整座城市喘不过气。重案组办公室的气氛比窗外的天色更加阴沉。第四位受害者周雯案的余波未平,媒体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对警方迟迟未能锁定“倒影杀手”口诛笔伐,字里行间充斥着质疑和煽动性的恐慌。专案组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每一次电话铃声响起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林薇刚挂断一个来自省厅高层的质询电话,指关节因用力握着话筒而泛白。电话那头的不满几乎要穿透听筒,要求“立刻拿出实质性进展”和“对内部泄密问题严肃处理”的指令如同冰冷的枷锁。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目光扫过斜对面苏凉的工位。苏凉正对着电脑屏幕,侧脸在冷光映照下显得异常苍白,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似乎在修改周雯案的心理画像补充报告。但林薇知道,在那看似专注平静的表象之下,是汹涌的暗流。监控小组的加密终端就在林薇手边,低微的电流嗡鸣持续不断,提醒着她,苏凉的一举一动,包括她昨晚在“深井”平台上与“夜枭”的加密通讯,都在她的注视之下。而苏凉,似乎也心知肚明。
就在这时,林薇桌上的内线电话再次尖锐地响起,是负责外联的警员小孙,声音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紧张和敬畏:
“林队!有……有重要电话接入,指名找您!是……是陈国华老局长!”
陈国华!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无声的惊雷,瞬间在办公室里炸开。敲击键盘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警员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林薇。连一直低着头的苏凉,身体也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随即才恢复敲击键盘的动作,但频率明显慢了下来。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握着听筒的手紧了紧。他终于来了!在流言四起、矛头隐约指向他的这个微妙时刻,主动现身。这绝非巧合,而是一场精心计算后的入场。
“接进来。”林薇的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
几秒钟的等待,听筒里传来一个沉稳、温和、带着岁月沉淀的磁性男声,那声音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薇组长吗?我是陈国华。这么早打扰,希望没有影响你们工作。”
“陈老您好。”林薇保持着公事公办的恭敬语气,“您太客气了。不知道您有什么指示?”
“指示谈不上。”陈国华的声音带着长辈般的慈和笑意,“只是人虽然退休了,心还系着咱们公安这条线。最近‘倒影杀手’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我这老头子在家看新闻,也跟着揪心呐。听说案子很棘手?还牵扯到二十年前的‘暗影案’?”
他主动提及“暗影案”!林薇的神经瞬间绷紧:“是,案件手法高度模仿‘暗影案’,并且出现了指向内部泄密和未公开信息的疑点,调查难度很大。”
“唉,”陈国华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带着无尽的惋惜,“‘暗影案’……是我职业生涯最大的遗憾,没能告慰像你妹妹那样的受害者,没能给家属一个交代,是我心头永远的一根刺。现在看到又有无辜者受害,还有人试图利用这个案子兴风作浪,我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他话语中的关切和自责听起来情真意切,但林薇却敏锐地捕捉到那“兴风作浪”四个字背后隐藏的锋芒。他在指谁?苏凉?还是……暗中追查他的自己?
“林薇啊,”陈国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恳切而坦然,“虽然我老了,离开一线多年,但当年‘暗影案’的卷宗细节、调查过程中的难点和走过的弯路,多少还有些印象。听说专案组现在压力很大,人手和经验可能都面临挑战。如果你们不嫌弃我这把老骨头碍事……我愿意以顾问的身份,尽一点绵薄之力,提供一些经验参考。毕竟,早日抓到真凶,告慰亡灵,也是我多年的夙愿。”他姿态放得很低,但“顾问”的身份和他话语中隐含的对专案组“人手经验不足”的评判,却又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掌控感。
主动送上门?林薇心中警铃大作。这无异于引狼入室!陈国华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他要亲自进入风暴中心,掌控局势,名正言顺地监视专案组的动向,甚至……引导调查方向!
“陈老言重了!”林薇迅速回应,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敬意和一丝“受宠若惊”,“您能出山指导,是我们专案组的荣幸!您丰富的经验和独到的见解,对我们突破瓶颈一定大有帮助!我代表专案组全体,感谢您的支持!”
“呵呵,好,好。”陈国华似乎对林薇的“识趣”很满意,“那这样,我今天下午正好有空。两点钟,我去你们市局?我们详细聊聊案子?”
“没问题!我在办公室恭候您!”林薇爽快应下。
放下电话,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林薇,眼神复杂。苏凉已经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睛,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她紧握鼠标的手指指节发白。
“林队……陈老他……”张成欲言又止,担忧溢于言表。让陈国华介入,无异于在火堆旁泼上一桶油。
“兵来将挡。”林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张成,通知技术科,把非核心但能体现我们工作量的资料整理一份出来。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苏凉,”她点名,目光锐利地投向角落,“下午陈老来,你也一起参加。你的侧写分析,陈老或许能提供不同角度的启发。”
苏凉的身体似乎又僵了一下,片刻后,她才缓缓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种近乎冷漠的平静,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暗流:“好。”
下午两点整,市局大楼前。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平稳停下。司机迅速下车,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一只穿着考究布鞋的脚先踏了出来,接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陈国华。
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不少,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鬓角染霜更添威严。身材保持得很好,没有寻常老人的佝偻,腰背挺直如松。他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深灰色中山装,脸上带着温和而自信的笑容,目光扫过迎接的林薇和专案组几位骨干时,如同鹰隼掠过大地,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和久居上位的从容。他的出现,仿佛自带一种无形的气场,让周围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而肃穆。
“陈老,欢迎您!”林薇率先上前,伸出手,姿态恭敬。
“林薇组长,辛苦了。”陈国华有力地握住林薇的手,笑容和煦,目光却在林薇脸上停留了几秒,带着长辈般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压力都写在脸上了,要注意身体啊。破案重要,身体更是革命的本钱。”他看似关心的话语,却巧妙地传递出“你们能力不足,压力山大”的潜台词。
“谢谢陈老关心。”林薇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侧身引路,“您这边请,我们到会议室谈。”
简单的寒暄过后,在专案组的小会议室里,林薇向陈国华介绍了案件的最新进展和主要难点,刻意隐去了指向苏凉的敏感证据和内部泄密调查的细节,只强调了模仿案的精准性和凶手对“暗影案”的熟悉程度。陈国华听得非常专注,不时微微颔首,偶尔插话询问一两个细节,问题都精准地切中要害,显示出他对案件核心的精准把握和对警方办案流程的了然于心。
“……所以,目前最大的困境,在于信息源。”林薇总结道,“凶手能接触到连我们内部都严格保密的未遂案细节,这非常危险。”
“嗯,”陈国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姿态放松却充满掌控力,“模仿者必然与‘暗影案’有极深的渊源,并且拥有获取内部信息的特殊渠道。你们排查内部权限人员的思路是对的,但范围可以更精准一些。”他顿了顿,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最后状似无意地落在苏凉身上,话锋也随之微妙地一转:
“不过,林薇啊,破案不仅要关注外部线索,内部的稳定和互信同样重要。我听说……你们组里最近有些不太和谐的声音?”他语气温和,仿佛只是在关心团队建设,“尤其是关于我们这位优秀的犯罪心理专家,苏凉同志?”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凉身上。苏凉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空白的笔记本,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林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面上却维持着平静:“陈老是指……?”
“呵呵,”陈国华笑了笑,摆摆手,“退休了,消息没那么灵通。只是隐约听说,苏凉同志因为某些私人原因,或者……对当年‘暗影案’调查的一些个人看法,情绪上可能有些波动?甚至……行为上引起了一些同事的误解?”他看向苏凉,眼神带着长者的宽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小苏啊,你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学生,你的能力我很清楚,也一直很欣赏。但是,做我们这一行,尤其是犯罪心理这种需要极度冷静和客观的领域,个人的情绪和……执念,有时候会成为判断的障碍,甚至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啊。”
这番话绵里藏针,信息量巨大!他不仅点出了苏凉对“暗影案”的“个人看法”,更暗示她“情绪波动”、“行为引起误解”,最后那句“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更是将矛头直指可能存在的、利用苏凉仇恨心理的“倒影杀手”!他在不动声色间,就将苏凉塑造成了一个因个人恩怨而情绪不稳、甚至可能被凶手利用的危险因素!
苏凉猛地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紧紧抿着,看向陈国华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那里面翻涌着刻骨的恨意和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愤怒。会议室里的温度骤降。
林薇立刻开口,截断了这危险的氛围:“陈老提醒得是。苏凉的专业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我们专案组内部也在积极沟通,确保所有成员都能以最专业的状态投入工作。团队协作,我们一直很重视。”她巧妙地将“个人情绪”问题转化为了“团队沟通”,暂时为苏凉解了围。
陈国华深深地看了林薇一眼,那眼神带着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审视,随即又恢复了和煦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林薇组长领导有方,我就放心了。我也就是提个醒,毕竟旁观者清嘛。”
接下来,陈国华又就案件的一些技术细节“指点”了几句,姿态始终是温和而权威的“顾问”。会议结束后,林薇亲自送陈国华到电梯口。
“林薇,”在电梯门即将关闭前,陈国华突然伸手挡住门,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但眼神却变得锐利如刀,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苏凉那孩子……背负的东西太重了。她父亲的悲剧,对她影响太深。有时候,执念太深的人,容易看不清方向,甚至……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你是组长,责任重大,该把握的尺度,一定要把握好。必要的时候……当断则断,这也是对组织负责,对她自己负责。”
赤裸裸的警告和暗示!他在逼林薇对苏凉采取行动!林薇的心沉到了谷底,面上却只能恭敬地点头:“谢谢陈老提醒,我会慎重考虑。”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陈国华那深不可测的目光。林薇站在原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送走陈国华,林薇刚回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苏凉站在走廊尽头靠窗的位置,背对着她,身影单薄而紧绷。显然,她在等林薇。
林薇走了过去。窗外的天光被乌云过滤,显得灰蒙蒙的,映在苏凉毫无血色的侧脸上。
“他跟你说了什么?”苏凉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她没有回头。
“一些‘关心’和‘提醒’。”林薇走到她身边,同样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关于你父亲的悲剧,关于你的‘执念’,关于……当断则断。”
苏凉猛地转过头,眼睛因为愤怒和绝望而布满血丝,她死死盯着林薇,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信他?!”
“我信证据。”林薇迎着她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他主动跳进这个漩涡,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他急了。他在试图掌控局面,引导风向,甚至……逼我动手清除他眼中的麻烦。”
苏凉眼中的怒火被一丝茫然和更深的寒意取代:“那我们……”
“按兵不动。”林薇打断她,眼神锐利如鹰隼,“他越是急,越说明我们踩到了他的痛处。监控,继续!盯死他带来的人,盯死他可能接触的所有环节!他这条老狐狸既然主动出洞了,就一定会留下尾巴!还有你父亲那条线,张成那边必须加快速度!”
林薇顿了顿,看着苏凉苍白而倔强的脸,声音低沉下来:“苏凉,我知道你恨。但现在,把你的恨给我收起来!在他面前,一丝一毫都不能露!记住,你是专案组的犯罪心理专家,你唯一的任务,是协助我抓住‘倒影杀手’!明白吗?!”
苏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看着林薇,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翻涌着痛苦、挣扎,最终被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强行压下。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脸上的表情重新归于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只有紧握的拳头泄露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明白。”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硬度,“我会扮演好我的角色。”
林薇点了点头,目光投向窗外。陈国华那辆黑色轿车刚刚驶出市局大门,汇入车流,消失不见。然而,他带来的无形压力,却如同这笼罩城市的厚重乌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预示着更加凶险的风暴即将来临。深渊凝视着猎物,而猎物,也已亮出了獠牙。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陈顾问闪亮登场!老狐狸笑眯眯,句句藏玄机 (???)
林队表面笑嘻嘻,内心MMP:您老搁这儿演无间道呢?
苏凉眼神能杀人,陈局:这学生情绪不太稳定啊(战术喝茶.jpg)
三方飙戏修罗场,信任小船说翻就翻 (╯‵□′)╯︵┻━┻
下章预告:第五位受害者出现!手法竟与陈局陈年旧案有关?!
追连载的宝子们,记得常备降压药(真诚脸)ψ(`??)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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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陈国华的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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