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济世丹霞宗，但先保住自己的命》》糖酥仙鹤

12、虚空

　　山间的雾气还未散尽，晨露在叶片上滚动，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姬小白踏着湿润的泥土，青色的道袍下摆已被露水浸透，他却浑然不觉。丹霞宗宗主那双平日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正专注地扫视着地面，寻找那株传说中的九转灵参。

　　"奇怪，明明推算出就在这一带..."姬小白修长的手指拂过一丛低矮的灌木，眉头微蹙。这味药材对他即将炼制的"玄元破障丹"至关重要，若能成功，或许能助他突破现有的瓶颈。
　　忽然，一抹刺目的红色闯入视线。

　　姬小白的动作顿住了。那不是灵参的朱红，而是鲜血的暗红——一滩已经半凝固的血迹，沿着山径拖出长长的痕迹，仿佛有什么生物在重伤后仍挣扎前行。

　　"这血量...若是人，怕是已经..."他轻声自语，手指沾了一点血迹捻了捻，"还新鲜，不超过两个时辰。"

　　出于医者的本能，姬小白顺着血迹走去。穿过一片密集的灌木后，血迹突然变得杂乱，最终消失在了一丛近人高的芒草前。

　　他屏住呼吸，轻轻拨开草丛——

　　一双金色的眼睛猛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只幼狼，银白色的皮毛被血污浸染得斑驳不堪，身上至少有七八道深浅不一的伤口，最深的一道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后腿，皮肉翻卷，隐约可见白骨。它蜷缩在草丛后的空地上，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却仍死死咬着什么东西。

　　姬小白蹲下身，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小家伙，你怎么伤成这样..."

　　幼狼的耳朵动了动，却没有力气抬头，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当姬小白的影子笼罩在它身上时，它本能地想要后退，却只是微微抽搐了一下后腿。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姬小白伸出手，指尖凝聚起淡淡的青色灵气，轻轻点在幼狼的额头上。温和的灵力探查着它的伤势，反馈回来的情况让姬小白眉头皱得更紧——除了外伤，内脏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能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就在他准备将幼狼抱起时，忽然注意到它口中死死咬住的东西——一株通体朱红、根须如人形的草药，顶端九片叶子呈螺旋状排列。

　　"九转灵参！"姬小白惊呼出声，"原来被你找到了..."

　　幼狼似乎听懂了他的话，金色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警惕地盯着他。姬小白不禁莞尔："放心，我不会抢你的。不过...既然我们都对这灵参有兴趣，不如做个交易？"

　　他慢慢伸出手，"我治好你的伤，你把这灵参分我一半，如何？"

　　幼狼没有反应，只是呼吸越来越微弱。姬小白叹了口气："看来你没力气讨价还价了。"他小心地将幼狼连同灵参一起抱起，幼狼在他怀中轻得不像话，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坚持住，小家伙。"

　　回宗门的路上，姬小白不时低头查看幼狼的情况。奇怪的是，尽管伤势严重，幼狼体内的生命力却异常顽强，伤口边缘甚至已经开始有愈合的迹象。更令他在意的是，当他无意中触碰到幼狼的爪子时，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妖力波动。

　　"不是普通野兽啊..."姬小白若有所思地看着怀中昏迷的小生命，加快了脚步。

　　丹霞宗的建筑群坐落在群山环抱之中，晨雾缭绕间，青瓦白墙若隐若现。姬小白抱着幼狼径直来到自己的居所——一处僻静的小院，院内药香弥漫。

　　"宗主，您回来了。"一名弟子迎上来，看到姬小白怀中的血团吓了一跳，"这是..."

　　"准备热水、干净的布条，还有我珍藏的'玉髓生肌膏'。"姬小白简短地吩咐，"再取一套银针来。"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姬小白全神贯注地为幼狼处理伤口。温水洗净血污后，银白色的皮毛渐渐显露本色，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最深的几处伤口需要缝合，幼狼在昏迷中仍会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

　　"忍一忍，很快就好。"姬小白轻声安抚，手上的动作又快又准。缝合完成后，他取出一个白玉小盒，里面是半透明的青色药膏，散发着清凉的香气。药膏敷在伤口上的瞬间，幼狼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了些。

　　最后，姬小白用干净的纱布将伤口一一包扎好，又喂了几滴补充元气的药液。做完这一切，他将幼狼放在窗边软榻的毛毯上，那里阳光充足又不会太刺眼。

　　"好好休息吧。"他轻轻抚过幼狼的头顶，指尖在那对毛茸茸的耳朵上停留了一瞬，才转身离开。

　　傍晚时分，姬小白处理完宗门事务回到房间，推门的瞬间就感到一股锐利的视线——幼狼已经醒了，正半卧在毛毯上，金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闪闪发亮，充满戒备。

　　"醒了？感觉如何？"姬小白微笑着走近，却在距离三步远时停住了——幼狼龇出尖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背毛全部竖起，尽管这个动作明显牵动了伤口，它却丝毫不在意。

　　一人一狼对视片刻，突然——

　　"咕~~~~"

　　幼狼的肚子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姬小白愣了一下，随即忍俊不禁："饿了？"

　　幼狼似乎为自己身体的"背叛"感到羞恼，耳朵向后压平，眼神更加凶狠，可惜紧接着又是一阵肠胃的哀鸣，彻底破坏了它试图营造的威胁氛围。

　　姬小白摇摇头，转身走向门口："等着，我去拿点吃的。"
　　当他从灵食斋回来时，幼狼已经换了个姿势，前肢伸直，脑袋高高昂起，一副不屈的模样——如果忽略它不断抽动的鼻尖和紧盯食盒的目光的话。

　　姬小白将食盒放在离幼狼一臂远的地上，打开盖子，里面是几块炖得酥烂的灵兽肉和一碗灵米粥，香气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

　　"吃吧。"他退后几步，坐在自己的床榻上，以示无害。

　　幼狼警惕地盯着食物，又看看姬小白，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挪向食盒。它先是用鼻子小心地嗅了嗅，然后飞快地舔了一口肉汁，停顿片刻，似乎在确认有没有问题。最后，饥饿终于战胜了谨慎，它埋头狼吞虎咽起来。

　　姬小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幼狼吃东西的样子既凶猛又带着几分稚气，偶尔还会因为吃得太急而呛到，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当它把食盒里的东西一扫而空后，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金色的眼睛不自觉地看向姬小白，流露出一丝期待。

　　"今天只能吃这么多，你的肠胃受不了更多了。"姬小白温和却坚定地说。

　　幼狼似乎听懂了，耳朵耷拉下来，不情不愿地趴回毛毯上，但眼里的敌意已经消退了大半。

　　夜深了，姬小白在床榻上打坐调息，偶尔睁开眼睛看看窗边的幼狼。月光透过窗棂，在银白色的皮毛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幼狼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而平稳，伤口上的药膏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青光，加速愈合。

　　姬小白轻轻呼出一口气，目光落在桌上的半株九转灵参上——幼狼醒来后仍死死护着另外半株，他只好作罢。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呢..."他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幼狼体内那股奇特的妖力。普通妖兽不会有那种纯净的能量波动，更不会对九转灵参这种珍贵药材有执念。

　　窗外，一阵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这个无人知晓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