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抑制剂》常俞swift

41、骨

　　肮脏的街道仿佛瞬间被无形的线拉扯紧绷。
　　喧嚣依旧，但那喧嚣之下，是骤然升腾的恶意与窥伺。
　　明谦提着简陋的物资袋，暗狱帝王紫的右眼如同最精准的雷达，瞬间锁定了三个方向传来的危险信号——左侧锈蚀的通风管道上方，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调整着某种带瞄准镜的武器；右侧堆积的废弃集装箱后，传来金属义肢摩擦地面的细微声响；正前方人群的缝隙里，几个眼神凶狠、脖颈带着狰狞蛇形纹身的壮汉，正不紧不慢地围拢过来。
　　“黑蝮蛇”。
　　老瘸子提到的地头蛇。他们的动作比预想的更快。
　　银眸清理员几乎在同时做出了反应。他没有去看那些明显的目标，银白色电子眼反而扫向街道上方那些杂乱的电线和广告牌，数据流飞速计算。“检测到七个非公开监控探头转向本区域。疑似‘黑蝮蛇’控制。他们拥有本地情报优势。”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握住了腰间那把锈蚀激光手枪的手柄。
　　“情报优势？”明谦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猎食者的残忍，“那就把优势……拆掉。”
　　话音未落，他动了！
　　不是冲向围拢过来的壮汉，而是猛地将手中的物资袋甩向左侧通风管道上方的狙击手！同时，完好的左脚踏地，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以远超常人的速度扑向右侧的集装箱！
　　他的动作太快，太突兀！那狙击手显然没料到目标会率先攻击自己，仓促间调转枪口，一道微弱的红色激光射穿了飞来的物资袋，营养膏和过滤水四处飞溅！而就在这不到半秒的耽搁间，明谦已如同鬼魅般绕到了集装箱后！
　　那里，一个半边脸覆盖着金属颅骨、双臂改装成旋转电锯的壮汉刚冲出来！他咆哮着，双臂电锯发出刺耳的轰鸣，带着撕裂空气的气势横扫而来！
　　但明谦的速度更快！他没有硬撼电锯，身体以一个近乎不可能的角度矮身侧滑，贴着狂舞的电锯边缘切入对方怀中！左手五指并拢，指尖闪烁着微弱的、源自生物强化的淡金色光芒，如同最锋利的短刃，精准无比地插入了对方金属颅骨与脖颈生物组织的连接缝隙！
　　噗嗤！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与血肉撕裂声，混合着机油和血液的液体喷溅出来！那壮汉的咆哮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僵直了一下，轰然倒地，电锯兀自空转着。
　　一击毙命！干净利落到令人胆寒！
　　直到此时，正前方那几个“黑蝮蛇”的壮汉才刚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惊怒交加的神色，纷纷拔出各种改装过的实弹武器或能量武器！
　　“找死！”为首一个脸上带着交叉刀疤的头目怒吼着，抬起一把多管爆能枪！
　　但就在他扣下扳机的瞬间——
　　咻！
　　一道并不耀眼、却极其精准的银白色能量光束，从侧面射来，恰好击中了爆能枪侧面一个不起眼的能量回路节点！
　　是银眸清理员！他不知何时已移动到一处掩体后，那把锈蚀的激光手枪在他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射出的能量束带着一种冰冷的、计算到极致的效率！
　　啪！爆能枪的能量导管瞬间过载，枪口凝聚的光芒骤然熄灭，甚至冒起了黑烟！
　　刀疤头目又惊又怒，还没等他做出下一步动作，明谦的身影已如同附骨之疽般从倒地的电锯壮汉身后闪出，扑入了他们中间！
　　近身！混战！
　　这是明谦此刻最擅长的领域！他的速度、力量、以及对战斗节奏那种近乎本能的掌控，在这狭窄的街巷混战中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避开一道灼热的能量射线，左肘如同重锤般砸碎了一个持刀混混的喉骨；侧身让过一把挥舞的动力扳手，右腿如同钢鞭扫出，将另一个混混连人带武器踢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他没有使用右臂晶体的能量，纯粹依靠□□和技巧，进行着最原始、最高效的杀戮。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落在人体的脆弱环节或义肢的连接处，伴随着骨裂、金属扭曲和濒死的惨嚎。
　　暗紫色的右眼在人群中冷静地扫视，如同死神在清点祭品。他能“看到”敌人肌肉的发力，能量武器的充能轨迹，甚至能预判到他们因恐惧而产生的细微僵硬。
　　银眸清理员则在远处提供着精准的远程支援。他的射击并不频繁，但每一次都恰到好处——或是打断关键攻击，或是破坏对方武器，或是封堵可能的逃跑路线。他与明谦之间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高效的杀戮配合。
　　短短不到一分钟，围拢过来的七八个“黑蝮蛇”成员，已全部变成了地上姿态各异的尸体和残骸。鲜血染红了油污的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能量武器过载的焦糊味。
　　街道上其他行人早已尖叫着四散逃窜，远处响起了刺耳的、类似警笛的声音，但一时半会儿似乎还不敢靠近这片杀戮场。
　　明谦站在尸体中间，微微喘息着。连续的高强度战斗让他本就未愈的伤势隐隐作痛，但体内那冰冷的能量熔炉却因为杀戮和吸收散逸的生命能量（虽然微薄）而加速运转起来，带来一种扭曲的充实感。右臂晶体内的三种能量，似乎也因为刚才战斗中的潜在调动，而变得更加驯服了一丝。
　　银眸清理员从掩体后走出，银白色的电子眼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明谦身上。“战斗效率评估：极高。格斗技巧与生物强化结合度：87%。对‘黑蝮蛇’低级成员清除率：100%。”
　　他的电子音里听不出赞赏，只有冰冷的记录。
　　“低级成员？”明谦捕捉到关键词，暗紫色的右眼看向街道尽头，那里，更多带着蛇形纹身的身影，以及几辆改装过的、架着重武器的悬浮越野车，正轰鸣着朝这边冲来。刺耳的警笛声也越来越近。
　　“看来，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明谦甩了甩左手沾染的血污，眼神中非但没有惧意，反而燃起了更旺盛的战意。“而且，还把当地的‘秩序维护者’引来了。”
　　银眸清理员快速分析着局势：“‘黑蝮蛇’增援预计45秒后抵达。本地治安力量（推测）预计2分钟后抵达。建议：立刻脱离接触，寻找隐蔽点。”
　　“隐蔽？”明谦看了一眼那几辆气势汹汹的悬浮越野车，又看了看自己那依旧隐隐作痛的右肩和消耗不小的身体。“太慢了。”
　　他抬起那只暗紫色的晶化右臂，三根利爪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既然躲不掉……”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那就让他们……记住痛。”
　　他需要更多的战斗，更激烈的冲突，来加速恢复，来磨砺力量，来……宣告一个危险存在的降临。
　　银眸清理员的电子眼注视着他，数据流微微一顿，似乎在进行某种复杂的风险评估。最终，他没有反对，只是默默更换了激光手枪的能量匣，调整到了最大输出模式。
　　“合作继续。目标：击溃当前威胁，夺取交通工具，强行突破。”
　　“正合我意。”
　　明谦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扩大，暗狱帝王紫的右眼中，倒映着前方呼啸而来的悬浮车灯光，如同深渊张开了巨口。
　　引擎的轰鸣与武器的充能声撕裂了空气，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这条肮脏的街道。
　　而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同。
　　悬浮越野车的引擎咆哮着，如同钢铁巨兽般碾过街面的血污与残骸。车顶架设的多管能量炮台开始旋转，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炮口凝聚起刺目的蓝光。车上跳下更多“黑蝮蛇”的成员，他们装备明显精良了许多，穿着统一的黑色战斗背心，手持制式能量步枪，动作迅捷而训练有素，瞬间散开成战术队形，冰冷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了街道中央的明谦与银眸清理员。
　　刺耳的治安警笛声也已逼近街口，几辆涂装着狰狞骷髅头与齿轮标志、造型粗犷的装甲悬浮车堵住了退路，车上跳下的武装人员穿着杂乱的制服，但武器同样精良，眼神凶狠，显然是本地法外之地的“执法者”，与“黑蝮蛇”似乎有着某种默契。
　　前后夹击，火力包围。
　　“分析：敌方战斗单位数量：24。重武器：2。威胁等级：高。建议：优先摧毁重武器单位，利用环境进行机动规避。”银眸清理员的电子音快速播报，银白色电子眼不断扫描着敌方阵型弱点与环境中的掩体。
　　明谦没有回应。他的全部感知都已沉浸在一种冰冷的战斗直觉中。暗狱帝王紫的右眼视野里，能量流动的轨迹、敌人肌肉的紧绷、武器系统的充能进度，都化为了无数交织的数据流。右臂晶体内的三种能量如同被唤醒的凶兽，在规则的束缚下躁动不安，渴望着释放。
　　他没有选择规避。
　　在那多管能量炮台蓝光即将达到顶点的刹那，他动了！
　　不是后退，而是迎着炮口的方向，猛地前冲！同时，那只暗紫色的晶化右臂抬起，三根利爪并非指向炮台，而是狠狠插向自己身前的地面！
　　“吼——！！！”
　　伴随着一声仿佛来自深渊的低沉咆哮（那声音并非从他喉咙发出，而是能量剧烈震荡空气产生的异响），以他右爪插入点为中心，前方扇形区域内的空间猛地发生剧烈的扭曲和折叠！
　　暗银色的空间能量被强行激发，混合着深紫色的强制衰变力场，形成了一片极不稳定的混沌领域！
　　那辆悬浮越野车射出的粗大能量光束，在进入这片领域的瞬间，轨迹发生了诡异的偏折和散射！大部分能量被扭曲着射向了天空和两侧的建筑物，将墙壁熔蚀出巨大的窟窿！只有极少部分能量穿透了领域，也变得极其不稳定，落在明谦身前时已威力大减，只在地面留下几个焦黑的浅坑！
　　强行扭曲能量攻击！这是他对空间能力更粗暴、也更危险的应用！
　　代价是右臂晶体内的空间能量瞬间消耗大半，晶体本身都发出了细微的、仿佛要碎裂的嗡鸣！剧烈的反噬痛楚让他额头青筋暴起！
　　但效果是显著的！
　　那辆悬浮越野车上的炮手和周围的“黑蝮蛇”成员显然被这超乎理解的一幕惊呆了，出现了短暂的愣神！
　　就是这致命的瞬间！
　　“左侧三点钟方向，引擎散热口！”银眸清理员冰冷的声音如同手术刀般精准传来！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明谦完好的左手已从腰间（从之前击杀的混混身上搜刮的）拔出一把造型粗糙、但威力不小的脉冲手枪，看也不看，凭借右眼捕捉到的能量弱点，对着银眸清理员指示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三发急促的脉冲能量弹，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地射入了那辆悬浮越野车侧后方暴露的引擎散热格栅！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越野车的引擎瞬间过载爆炸，化作一团巨大的火球！炽热的金属碎片和冲击波将周围的“黑蝮蛇”成员炸得人仰马翻！
　　一击得手，明谦毫不停留，身体如同鬼魅般借着爆炸气浪的掩护，冲向另一侧那些因为震惊而阵型稍乱的“黑蝮蛇”步兵！
　　近身！屠杀再开！
　　他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强，对战斗节奏的掌控更加恐怖！脉冲手枪在近距离爆发出惊人的杀伤力，每一次点射都必然有一个敌人头盔炸裂或胸口洞穿！而当敌人试图靠近时，他那蕴含着生物强化力量的拳、肘、膝、腿，便成了更致命的武器，每一次接触都伴随着骨裂和内脏破碎的闷响！
　　他不再仅仅攻击致命处，而是开始有意识地测试右臂晶体的力量。偶尔，他会用那暗紫色的利爪格挡袭来的能量刃或实弹，利爪上附着的衰变力场能让接触的武器迅速锈蚀、脆化、甚至部分瓦解！他甚至尝试在极近的距离下，用利爪轻轻“划”过敌人的能量步枪，那步枪的枪管会瞬间变得灰白，然后如同沙堡般碎裂！
　　这种诡异而可怕的攻击方式，让残余的“黑蝮蛇”成员肝胆俱裂！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敌人！这根本不是战斗，是单方面的蹂躏和分解！
　　银眸清理员则在远处如同最冷静的狙击手，他的激光手枪每一次闪烁，都必然有一个试图偷袭明谦、或者操作重武器的敌人被精准爆头或破坏武器。他的存在，彻底扼杀了“黑蝮蛇”任何组织有效反击的可能。
　　而从街口包围过来的那些本地“执法者”，在看到这如同魔神降世般的杀戮场景后，竟然一时不敢上前！他们的头目通过扩音器色厉内荏地喊了几句警告，但回应他的，是明谦随手捡起一根扭曲的金属管，灌注力量后如同标枪般掷出，直接将那辆喊话的装甲车驾驶舱刺穿的恐怖景象！
　　混乱！彻底的混乱！
　　“黑蝮蛇”的增援部队在短短几分钟内被屠杀殆尽！街道上堆满了尸体和燃烧的残骸，宛如炼狱。
　　明谦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浑身浴血，大部分是敌人的，也有他自己伤口崩裂渗出的。他剧烈地喘息着，暗紫色的右眼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丝毫杀戮后的疲惫或不适，只有一种冰冷的、仿佛机器般高效运转的满足感。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伤势在高速新陈代谢和吸收散逸能量下，正在加速愈合。右臂晶体内的能量虽然消耗巨大，但那三种力量之间的隔阂，似乎因为刚才高强度的、混合性的运用，而减弱了一丝，流动变得更加……顺畅。
　　银眸清理员走了过来，银白色的电子眼扫过明谦的状态，数据流微微波动。“生物活性提升27%。能量消耗率：高。威胁等级……动态上升中。”
　　他的目光落在那辆被炸毁的悬浮越野车残骸旁，另一辆相对完好的越野车上。“目标：夺取载具。”
　　明谦点了点头，走向那辆越野车。车上的司机早在爆炸时就跳车逃跑了。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车辆的操作系统并不复杂，带着浓厚的粗犷风格。他尝试启动，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
　　银眸清理员坐进副驾驶，快速接入车辆简陋的终端，开始清除可能存在的追踪程序，并试图搜索城市地图和出口路线。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尖锐的能量波动，如同无形的针，猛地刺向明谦的太阳穴！
　　精神攻击？！
　　明谦暗紫色的右眼猛地一凝！那深紫色的、被炼化的然顾印记能量自发涌动，在精神层面形成一层薄薄的防御！尖锐的刺痛感传来，但并未被突破！
　　他猛地转头，看向能量波动传来的方向——街道一侧某栋高耸建筑的顶层，一个模糊的、穿着深色长袍的身影一闪而逝！
　　不是物理攻击，是更阴险的精神突袭！而且，这精神力的质感……带着一种冰冷的、计算好的恶意，与“黑蝮蛇”那些混混截然不同！
　　还有别的势力盯上他们了？！
　　“检测到高强度灵能扰动！来源已消失！”银眸清理员也立刻警报，电子眼中充满了警惕，“此地不宜久留！”
　　明谦眼神冰冷，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悬浮越野车发出咆哮，撞开挡路的残骸，朝着银眸清理员刚刚在终端上标出的、通往城市更外围区域的通道疾驰而去！
　　车辆在混乱的街道上横冲直撞，引来一片咒骂和零星的射击，但都无法阻挡这钢铁猛兽。
　　明谦握着方向盘，暗紫色的右眼透过沾血的前挡风玻璃，看向城市深处那更加阴暗、更加庞大的建筑群。
　　黑石城……比他想象的更有趣。
　　不仅有地头蛇，有腐败的执法者，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擅长精神力量的家伙。
　　而那个偷袭者……他记住了那股精神力的“味道”。
　　狩猎名单上，又多了一个目标。
　　越野车的引擎轰鸣着，载着两个来自异域的煞星，冲破了下层区的混乱，驶向了这座罪恶之城更危险的深处。
　　他们的到来，如同两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注定要在这边缘星域，掀起新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