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协奏曲》沈云生

28、星夜-6

　　霍童三人赶忙捂住耳朵冲出宿舍，好家伙这男高音，差点给他们耳朵震聋喽。
　　乐航森抖了抖耳朵，缓了缓，忽然“啊”了一声。
　　霍童道：“……你又怎么了？”
　　乐航森一脸震惊道：“之远他是gay，他是gay啊！咱们宿舍居然有gay！”
　　霍童很无语，哥们你是2G村通网啊？这反射弧未免也太长了吧人家苦情剧都直通大结局转而直奔校园青春励志频道了。
　　而且，他看了眼严玺，谢邀，他们216宿舍不止徐之远一个gay。

　　霍童道：“咋地你歧视同性恋啊？”
　　乐航森摇头如拨浪鼓道：“我都学音乐了还有什么好歧视他们的？这年头他们不歧视我就不错了。”
　　“那你还震惊什么？”
　　“我是直男，直男诶！”乐航森捂住胸口道，“之远跟我睡一个屋还睡我前边，他要是0也就算了看样子他还是个1，虽然我不理解为什么他是1但是他作为一个1，要是哪天想通了不仅想睡我前边还想睡我后边可怎么办？我可是名草有主了的！”
　　草，不愧是直男，不愧是认为顺直女弯女弯男都有可能爱上他的超级无敌无厘头自信的——顺直男！
　　跟乐航森比起来，霍童忽然觉得自己都不那么直了呢！
　　“滚呐！”霍童顺势踹他一脚，“还什么名草有主谁那么不长眼看上你这棵狗尾巴草啊！”
　　乐航森嬉皮笑脸地躲远了。

　　严玺道：“你刚才跟之远说的那番话不错。”
　　“别提了，灌了这么一大壶鸡汤，我感觉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霍童自我嫌弃地“咦”了一声，从前看少儿频道知心大姐姐都可温暖可喜欢了，自己干起来才发现咋这么尬呢，看来心理辅导这活也不是人人都能干的。
　　严玺道：“你不怕他再干什么傻事吗？”
　　“他傻但还没那么傻。”霍童道，“再说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挂科的阴影，才不会继续想那个什么花心0呢。”
　　严玺一顿，好一个以毒攻毒脱敏疗法啊。也是徐之远太年轻了，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多少挫折，对磨难的最大想象力也就在59分到60分这个区间了。

　　霍童理了下衣领顺了下头发，舒了口气，道：“走！”
　　严玺道：“去哪？”
　　“当然是去找那个花心0算账！”霍童道，“敢欺负我兄弟，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要战胜你的对手，就要先充分地获取对手情报并布下计划展开行动。于是，霍童采访了线上线下各路人马，据线人徐某举报，嫌疑人经常出没于一家名为“K·K”（全名“KILLKISS”）的gay吧，在那里掐尖勾搭有钱人。
　　霍童查了一下这家gay吧的消费，好吧超出了他的认知挥挥衣袖拜拜了您呐。又于是，他采访了他认识的最有钱的富二代严某，严某表示，该酒吧是会员制，非会员消费确实会比较高，但有会员卡的话就会享受打折优惠，没对外宣传那么恐怖。
　　会员卡一张五万。
　　虽然都是学艺术的，钱也差不到哪去，但是随随便便办一张出入不正经场合的几万块的卡，那还是属于小说里的虚构情节。

　　“不对。”霍童道，“你怎么知道那家酒吧是会员制？”
　　富二代严某表示他这是听另一个富二代萧某说的，萧某常年出入各大小gay吧，此条情报可信。严某还表示，他可以问萧某借卡，反正萧某最近跟男友成天在二人爱巢里甜甜蜜蜜腻腻歪歪，会员卡对他来说就是一张废纸。
　　霍童打发严某去借卡了。
　　打发完人家，他心里又犯嘀咕了：严玺怎么对萧老师的事门清？他想要好好敲打敲打严玺，让他不要跟萧鸣来往过密毕竟人家可是有男朋友的，凌跃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是严玺被误会了引火烧身可怎么办！但是……他又还有什么身份和立场敲打严玺呢？他又不是严玺男朋友。
　　甚至，他都不知道，他现在跟严玺到底还算不算好朋友。同学、舍友这种客观不可抗关系先撂到一边，一个月前，他跟严玺确定了恋爱关系，但是他俩又分手了，但是分手了又没说“分手”，而恋爱关系的确立也是真假存疑啊啊啊这都什么一团麻线的关系！
　　算了，还是先解决受害者徐某的事吧，在此期间，富二代严某就是他派遣的线人+卧底。

　　几天后的周末，霍童带着严某、徐某（不要问为什么没有乐某，霍童也想带来着但是乐某表示他是个名草有主的大直男不能跟他们去gay吧但可以给他们提供场外援助，霍童表示你个耙耳朵直男一边去吧）来到M市著名的酒吧一条街，在一片灯红酒绿之中寻到了位于一处隐秘角落，看上去冷冷清清如世外高人般存在的K·K酒吧。
　　霍童拿着借来的会员卡，领着俩大哥小弟进了酒吧，一进去，他就差点被灯光闪瞎了音乐（呸！这也能叫音乐？噪音！）震聋了。
　　他的第一个想法，这酒吧装修不错，隔音效果杠杠的，比西音琴房都强。
　　第二个想法，哼，表里不一！一家gay吧竟然还学会走纯欲风了！难怪能吸引这么多男同！

　　“各单位人员各就各位。”
　　霍童一声令下，严某走去吧台卧底了，顺手点了一杯玛格丽特。这走位，这步伐这仪态，好一个优雅风骚的富公子，他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严玺浓眉大眼的还有这副面孔？富二代就是富二代，姿态拿捏得有模有样的。
　　严玺优雅地嘬了一小口，然后又优雅地放下了酒杯，拿在手中把玩。
　　霍童和徐之远躲一边转角了，酒吧光线暗，这里谁也注意不到他俩，就是一路上遭遇了十几只咸猪手，还有一只差点就捏到他屁股了，给霍童吓了一跳一巴掌拍了回去。
　　男同真恐怖。
　　饿虎扑食饥渴难耐的男同更恐怖。
　　他还是乖乖地做他的直男好了。

　　霍·直男·童看严玺喝酒那个样子，很是奇怪，于是在名为“打捞0溢计划”的三人小群里问到：
　　【队长：你怎么喝了一口又不喝了？】
　　【卧底：没喝过，不好喝。】
　　【队长：那你还点？】
　　【卧底：萧老师说他每次来酒吧都点这杯。据说玛格丽特是著名的失恋酒，点它有助于进入角色。】
　　神特么进入角色，严玺你当卧底未免也当的太敬业了吧！
　　【线人：霍哥严哥你俩别聊了，他来了！】

　　华星霖带着他精致的妆容款款走来了。
　　一进场，不少刚刚还在跟舞伴贴身拉胯的男同就被吸引了，无他，徐之远是个颜控，他认证过的美男那是真美男，虽然据霍童一个月来逛蓝色论坛的经验来看，现在男同市场上华星霖这种类型已经不流行了，但耐不住人家好看啊！自古不管什么恋，脸蛋才是第一生产力，何况人家妖而不娘媚而不娇，身材也不错，穿搭还潮，不要说徐之远了，是个男同他只要不是纯零就很难不注意，就算是纯零也不得不多看一眼。

　　华星霖也很清楚这一点，他很清楚自己的魅力，也享受着魅力带给他的快感，所以，当他环顾一周，发现只有严玺坐在吧台喝酒自始至终对他无动于衷的时候，顿时就来了兴趣。
　　这种情节，无异于天龙八部里马夫人看上了乔帮主，或者是偶像剧霸总男主看上了清纯不做作的灰姑娘女主，总之就一句话：男人，你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何况严玺还不是灰姑娘，今晚他一身名牌穿搭，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很有钱。严玺很聪明，他没有选择穿他那套高定，私人定制，不一定能认出来有钱，但穿大牌，一定能被人认出来有钱。
　　何况严玺不仅看上去很有钱，还很年轻，还是个帅哥，还是个忧郁又不失优雅的喝着玛格丽特的帅哥。

　　华星霖了然，失恋啊，这种时候最适合趁虚而入一举拿下了，不然换了平常，这种级别的帅1还不会流入市场让他有机可乘呢。什么你说他怎么知道严玺是1拜托他是男同他有基达的看看严玺这腰这腿这一脸欲求不满的王霸之气！
　　“帅哥，你也一个人啊？”华星霖本着“时不我待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想法，先是坐吧台边上，也点了一杯玛格丽特，坐了一小会，才装作不经意地道。
　　有点手段，但不多。
　　严玺心下一哂。不过，对付男人，本来也不需要什么高明的手段，需要高明手段对付的男人，也不会在酒吧里跟人约上。

　　华星霖一向很清楚这点，他很清楚如何筛选他的目标群体。
　　K·K酒吧是什么地方？男同们有点闲钱，跑来约炮、猎艳的地方，除了萧鸣那种一分手就闹脾气的奇葩，正常人失恋了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无缝衔接下一个。当然了，这个“无缝衔接”，也可以是单纯的字面意义上的无缝衔接。
　　都是男人，装什么呢。

　　严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眼神像钩子，勾了勾他的眼睛，又勾了下他的嘴唇，再滑入吧台的阴影里。
　　一旁看戏的霍童震惊了，严玺到底有几副面孔？他什么时候还去奥斯卡小金人进修了演技啊？

　　华星霖显然很满意严玺这种一看就有戏但还需要自己再勾一勾才能到手的状态，猎物要是太快到手也就没了乐趣。华星霖道：“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呐，我也才分手不久，他人不错，跟他在一起也挺开心的，但是……”
　　严玺似乎被勾起了好奇心，道：“那你为什么跟他分手？”
　　华星霖掩去唇边一点笑意，道：“可能……他太好了吧。”
　　这是什么理由？严玺皱了皱眉。
　　“他很好，很殷勤，也很体贴，就连……也会时不时问我，怕我哪里不舒服。咱们这个圈子啊，0多1少，像他那样会疼人的1早就不多见了。”华星霖娓娓道来，他的声音美得好像一首歌，满是迷失的味道。

　　转角，徐之远闻言，正在线上和霍童疯狂开火：
　　【线人：霍哥，他夸我……他从来没有夸过我。】
　　【队长：你个恋爱脑清醒一点！】
　　如果不是他们还在秘密行动，霍童早就想把他摇醒了，爱如果不能被感知怎么能叫做爱？人家要是真爱你怎么平常不夸你却在钓凯子的时候夸你？很明显这就是人家的钓鱼手段嘛你充其量就是个鱼饵！

　　华星霖顿了顿，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愁道，“可是啊，一个人太好了，就像白开水了，既不甜也不酸，也不苦不辣，了无滋味。”
　　徐之远嗡嗡转动的恋爱脑忽地歇火了。
　　霍童一边心疼，一边又倍感欣慰，正松口气，就听见严玺说：“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