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协奏曲》沈云生

14、爱之梦-7

　　霍童在9号琴房，严玺在隔壁10号，问题是，他隔着玻璃老发现隔壁一直有人进进出出，动静不大但让他百爪挠心百思不得其解，于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跑去串了个门，琴房门虚掩着，显然严玺这边客流量庞大，上一个刚接待完下一个又来了，连门都没好好关。
　　霍童生气了，这样还让不让人家严玺好好练琴了啊！
　　气还没生完，只听到里边隐约对话传来，是严玺和某个男生的声音，那个男生好像有点生气，声音拔高了一个调：
　　“严玺你什么意思？你是成心不让我过是吧？”
　　“你弹的有问题。”
　　“你就不能帮我在萧老师那里说句好话吗？”
　　“不能。”
　　“操|你以为你谁啊你，不就多学了几年琴吗，真以为就是萧老师的宝贝门生入室弟子了啊，一天天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萧老师才不会看上你这种人！”

　　嘿！
　　霍童愤怒了，这什么人啊这！找人家帮忙人家给你指出问题了你还不依不饶倒打一耙骂人家？
　　严玺压根没理他，只道：“下一位。”
　　那男生抓起谱子气冲冲地走了，霍童趁机偷摸拌了他一下，男生没看到他，以为自己给门槛拌了一下，又气急败坏骂了两句，随后径直离开了琴房。

　　霍童敲了敲门：
　　“Knock-knock！”
　　“你是——”严玺刚要问人，便见霍童倚在门口，顿时缓了神色。这是他们从前初中时候玩的小把戏了，那时候他们刚刚升学，排座位的时候头一回没排在同桌而是前后桌，霍童想找他聊天都没以前方便了。
　　有天晚上自习，霍童就拿手指指节敲了敲他的背：“Knock-knock~”
　　严玺耸了下肩以作回答。
　　霍童玩心一起，手指在他背上写到：boring（我好无聊）。
　　严玺写了张纸条，反手递给他，他打开一看，上面写到：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放学了给你买好吃的。
　　霍童撇撇嘴，又写：no hungry（我不饿）。
　　他顿了顿，写到：you，so high，i see no blackboard。
　　“你个子蹿的太高了，我看不到黑板了。”
　　也是为了省事，典型的中式英语了。中国人和中国人交流，语法什么的不要在意。
　　严玺这回考虑了下，给他又传了个小纸条：等着我。
　　没过几天，严玺就又成为了他的同桌。

　　霍童走了进去，顺手带上门，道：“刚那个花里胡哨的男生是谁啊？”
　　严玺道：“吕察，隔壁班的，他想弹萧老师那台琴，不过没达标。”
　　霍童“啧”了一声：“自己菜还跑来怪你……那其他人呢？他们也都为了这事？”
　　严玺道：“差不多吧。”
　　霍童哼哼：“萧老师也是，把这么大个摊子扔给你，自己却跑没影了。”
　　“谁让他是长辈呢？”严玺道，“这两天他去筹备演奏会了，不在学校，就当帮他个忙吧。”

　　不对啊。
　　听严玺这口气，怎么好像跟萧鸣很熟啊？
　　严玺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霍童旁敲侧击道：“萧老师是男同。”
　　严玺道：“我知道。”
　　霍童又道：“你也是男同。”
　　严玺有点想笑，漫不经心道：“所以呢？”

　　啊！严玺你能不能有点觉悟？男同！是男同啊！
　　霍童道：“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男同和男同要注意保持距离，孤男寡男不能共处一室，免得哪天人家前男友想要复合又找上门来到时候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你懂不懂……”
　　霍童叽里呱啦胡编乱造一大堆，严玺指了指自己：“孤男？”
　　“嗯哼？”
　　“寡男？”严玺又笑着指了指他，“共处一室。”
　　“……那怎么一样嘛！”霍童脸色红彤彤。
　　“也是。”严玺点了点头，“咱俩这有名有分的，算不得孤男寡男。”
　　霍童脸色更红了。

　　“年年，过来。”
　　“干嘛？”霍童一脸防备地道。
　　不会吧不会吧？严玺不会要耍流氓吧？早知道他刚才就不顺手关门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呐！他跟严玺名义上还是男男朋友关系，这种情况他就算被占便宜了将来到法院也说不清楚啊！
　　霍童试探着走两步挪一步，严玺失笑，索性一把拦住他的腰，霍童内心欲哭无泪，这下他想跑也跑不了了！

　　“萧老师呢，他还对前男友念念不忘，只是嘴硬……所以你不用担心。”
　　霍童嘟囔：“我没有……”
　　“是吗？”严玺道，“其实那些同学也不都是为了那台施坦威来的。”
　　什么？不是为了施坦威难道还是奔着严玺美色来的？男的女的还是不男不女的？
　　严玺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是男同，不喜欢女生。”
　　“那男生呢？”严玺不会看上哪个男生了吧？可是他们都没有严玺好看啊，也没有严玺会弹琴会画画会在他没吃着附中东门糖葫芦的时候在家里学着给他做来吃。
　　严玺道：“喜欢你呀。”
　　……好不要脸。

　　“严哥我找你——霍哥？！”
　　霍童手忙脚乱侧过身，啊啊啊太尴尬了是乐航森啊！他不是在老琴房那边吗为什么跑来这里捉奸啊呸他跟严玺是正儿八经的好兄弟才不是偷情呢捉什么捉奸什么奸！

　　是他多虑了。
　　乐航森一个铁骨铮铮的大直男，压根没看出来他俩有什么猫腻，道：“童哥你不是约上琴房了吗？在这干嘛？”
　　霍童道：“我串门走亲戚不行啊？”
　　“我也妹说不行啊？”乐航森懵懂地眨了眨眼，也不知道霍童这口气怎么冲他来了。

　　严玺道：“航森你找我有什么事？”
　　“哦对，好家伙差点正事忘了。”乐航森颇为羞涩地笑了笑，“那个，其实是刚刚林簇来了，她马上要去比赛了，想练琴但是没约上琴房，问能不能借一下萧老师的琴弹弹？”
　　严玺一时没有说话，霍童道：“林簇来了？她可以过关吧？”
　　乐航森眼神一亮道：“是吧是吧我也觉得！”

　　“不行。”严玺突兀地拒绝了。
　　“为什么啊？”乐航森一愣，又道，“是不是萧老师定什么新课标了？要不让她来弹一下试试再说？”
　　严玺没有给出理由，只道：“不行就是不行。”
　　这下霍童也觉得严玺未免有点过于不留情面了，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声道：“你干吗啊？”
　　严玺顿了顿，道：“她不是我们班的……要练琴可以，这个琴房给她练吧。”说罢站起身来，开始整理琴谱。
　　乐航森大喜过望道：“太好了！严哥你真是个舍己为人的大好人！你的大恩大德我不会忘记的，我先给林簇报信去了啊拜！”

　　霍童疑惑道：“你这就让给她啦？”
　　严玺一顿，道：“帮航森一个忙而已。”
　　“等等！”霍童转到他面前道，“不是还有萧老师的琴吗，让她练练也没什么吧？”
　　严玺脚步猛地停下，看着他道：“你想帮她？”
　　“都是同学互帮互助团结友爱怎么了？”霍童道，“而且你也不用让出琴房……”
　　严玺忽道：“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霍童莫名其妙道：“我怎么就还喜欢她了？”
　　“那你在我这帮她说情？”严玺道，“我都把琴房给她了这样还不行吗？”
　　霍童愣了一会，莫名有点委屈：“说话就说话生什么气嘛……”从前他们做好朋友的时候，严玺才不会这样跟他生气的。
　　“……对不起，年年。”严玺顿了顿，神色有些复杂，又带着点无奈道，“……我只是有点吃醋。”

　　吃醋？吃醋！
　　噢！好吧他都差点忘了他跟严玺现在是情侣虽然是假的但是严玺以为是真的而他喜欢过林簇还跟她表过白所以严玺吃林簇的醋是必然的不可扭转的。
　　霍童又有点喜滋滋地想：哎呀，这辈子还能看见严玺吃醋呀？
　　自打严玺从校霸转型成学霸，他就很少看见严玺有过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了，他都以为严玺真的变成同学们传说里的高冷学霸冷面男神了呢。
　　果然，严玺就是严玺。他就好像是一块名贵的冷玉，虽然外表波澜不惊不悲不喜，但骨子里还是温润的有人气的。

　　霍童开心地拍拍严玺肩膀道：“我就是不想让你没地练琴。”
　　严玺有些诧异，又明白过来，道：“所以你对她没感觉了？”
　　“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三心二意脚踩两条船的渣男吗！”霍童说着拉过他的手，“走，跟我去9号琴房！”
　　不就是琴房吗，他把他的共享给严玺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