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之诗》风萧萧声落

3、交易

　　安杰丽嘉的寝殿内，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只余几盏幽暗的壁灯在角落里投下昏黄的光晕。她背靠着雕花木门，指尖轻轻敲击着门板，仿佛在确认某种安全信号。
　　“出来吧。”
　　床底传来细微的摩擦声，随后，一道纤细的身影如蛇般滑出，动作轻盈得几乎无声。杳直起身，甩了甩有些凌乱的短发，金色的竖瞳在暗处闪烁着微光，像是某种夜行动物。她歪头看向安杰丽嘉，声音压得极低：“怎么样？”
　　安杰丽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窗边，指尖轻轻拨开窗帘一角，确认外面无人监视后，才转身面对杳。她的表情比在宴会上时更加冷峻，绿眸深处涌动着某种压抑的锋芒。
　　“克尔拉比预想的更危险。”她简短地总结道，“她知道很多实验岛的情报，并且对我的伤疤产生了怀疑。”
　　杳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下意识地绷紧，指尖隐约闪过一丝电弧的微光。“她怎么会知道？实验岛的资料应该已经被我们销毁了。”
　　“显然，有人提前泄露了情报，或者……克尔拉和实验岛有关联。”安杰丽嘉冷笑一声，“还是没杀干净。”
　　杳的呼吸微微一滞，接着一股杀意涌上来。
　　“别轻举妄动。”安杰丽嘉看了她一眼，“克尔拉不是普通的对手，她的情报来源不搞清楚，接下来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杳撇了撇嘴，但还是收敛了杀意，转而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谢尔提那边呢？”
　　安杰丽嘉冷淡的抬眸，“接下来继续追杀余孽。所以有联系的，不管知情多少，一律杀掉。”
　　杳兴奋的笑道，“好的。”
　　“我会通知她们。”杳接着说道，“嗯，会给塞奇说的。毕竟塞奇是咱们军师，她最聪明。”
　　安杰丽嘉没忍住撇了了一下嘴角，杳瞪着她，“我可知道你怎么想的，肯定偷笑了是不是？”
　　“你想多了。”
　　“你这是挑衅。”
　　“哦。”
　　“至于谢尔提……”安杰丽嘉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晦暗不明，“她比我想象的更谨慎，也更……矛盾。”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她既想拉拢我，又对我充满戒备。不过没关系，我们目前的目标不是她。”
　　杳点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什么，皱眉道：“对了，梅布尔那边呢？她明天会来？”
　　“嗯。”安杰丽嘉的眸色微微柔和了些，“明天她会代表维恩王室正式谈判，我们需要她的支持。”
　　杳眨了眨眼，有些不解：“梅布尔不是一直站在我们这边吗？为什么还要谈判？” 杳一直把梅布尔当自己人。
　　“梅布尔现在只是维恩王储，她的权限也有限，明天的谈判是她代表王室来的。我们必须许诺给王室利益。”安杰丽嘉说道。
　　安杰丽嘉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她转身走向书桌，从暗格中取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密信。
　　明天，梅布尔·维恩会来。
　　而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
　　第二天。
　　杳的身影在王宫阴影中游走，像一道无声的闪电。
　　她贴着墙壁滑行。转过回廊，杳忽然停住脚步。
　　前方拐角处，两名禁卫军正低声交谈。
　　“……那新来的王储殿下，听说在宴会上直接和布莱克伍德大人对上了？”
　　“嘘，小点声！你想掉脑袋吗？不过……确实够狠，布莱克伍德终于碰上铁钉子了，回去后直接闭门不出，连枢密院的会议都推了。”
　　杳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轻轻抬手，指尖凝聚出一丝微弱的电弧，悄无声息地弹向不远处的烛台。
　　“啪！”
　　烛火骤然爆裂，火星四溅。两名守卫吓了一跳，慌忙转头查看。就在这一瞬间，杳的身影如蛇般掠过，消失在走廊中。
　　……
　　“梅布尔要来？”谢尔提挑眉，她抬手招克尔拉过来，指着那张信函。
　　谢尔提坐在书桌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窗外下着小雨，雨滴顺着玻璃缓缓滑落。她抬眼看向克尔拉，语气平静，"你怎么看？"
　　克尔拉站在阴影处，黑袍几乎与昏暗的书房融为一体。她金色的眸子微微闪动："表面是礼节性拜访，但时机太巧了。"
　　谢尔提将烫金请柬放在桌上，指尖轻轻划过维恩王室的火漆印："安杰丽嘉刚回来，她就急着过来......"
　　"要查吗？"克尔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刀锋般的锐利。
　　谢尔提摇头："不必。梅布尔和安杰丽嘉应该没有直接联系。"她顿了顿，"不过，还是盯着点。"
　　克尔拉微微颔首。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谢尔提忽然开口："你觉得安杰丽嘉怎么样？"
　　"危险。"克尔拉的回答干脆利落，"她的伤疤，她的眼神，都说明她不简单。"
　　谢尔提轻笑一声："是啊......"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所以我们更要小心。"
　　克尔拉无声地靠近，站在谢尔提身后半步的位置。这个距离既不会太近显得冒犯，又能在第一时间保护她。
　　"不管发生什么，"克尔拉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谢尔提没有回头，但嘴角微微上扬：“我知道。”
　　窗外，雨越下越大。
　　梅布尔·维恩的到访仪式很简短。她穿着得体的礼服，举止优雅得体，完全符合一位王储应有的礼仪。
　　"谢尔提殿下，"她微微欠身，"感谢您的接待。"
　　谢尔提回以完美的微笑："梅布尔殿下远道而来，是我们的荣幸。"
　　两人的对话礼貌而疏离，就像任何两个王室成员之间的正式会面。
　　安杰丽嘉站在一旁，绿眸平静地观察着这一切。她注意到克尔拉始终站在谢尔提身后不远处，金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全场。
　　当梅布尔转向她时，安杰丽嘉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久仰维恩王储大名。"
　　"安杰丽嘉殿下才是真正的传奇。"梅布尔温和地回应，"能见到您是此行的荣幸。"
　　整个会面过程礼貌而克制，没有任何异常。但在无人注意的瞬间，梅布尔的目光在安杰丽嘉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克尔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她微微眯起眼睛，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仪式结束后，谢尔提和克尔拉并肩走在回廊上。
　　"发现什么了吗？"谢尔提问。
　　克尔拉摇头："表面上看不出问题。但......"
　　"但你不放心？"
　　"永远不要相信巧合。"克尔拉的声音很冷，"我会继续派人盯着。"
　　谢尔提轻轻点头。雨后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照进来，在她深蓝色的长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有你在，我很放心。"她说。
　　克尔拉没有回答，只是又靠近了半步。她们的身影在长廊上投下一道密不可分的影子。
　　……
　　安杰丽嘉和梅布尔在约定的地方相见，两人对视一瞬，彼此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未言明的信息。
　　侍从们悄无声息地退下，门被轻轻合拢。
　　房间内，只剩下她们两人。
　　梅布尔的神情终于松懈了些，她叹了口气，“我这个时间点来，太可疑了。”
　　安杰丽嘉轻笑：“即使我们表面无交流，也会被怀疑。不如顺势而为，抓紧时间做了。”
　　梅布尔摇摇头，随即正色道：“王室支持你的条件很简单——几座城和矿产。”
　　安杰丽嘉眯了眯眼：“倒是在接受的范围之内。”
　　“不。”梅布尔的声音冷了下来，“都是很重要的城池。”
　　安杰丽嘉沉默片刻，随即点头：“可以。但我需要维恩的军事支持，至少在王都局势明朗前，确保谢尔提和克尔拉无法对我的人下手。”
　　梅布尔微微一笑：“成交。”
　　两人的手在半空中短暂相握，仿佛达成了某种无声的契约。
　　而窗外，阳光依旧明媚，仿佛掩盖了所有即将掀起的暗涌。